那一刻,他不再是恆豐財團的四公子,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總裁。
他只是一個男人,一個深愛着另一個女人,卻怎麼都得不到她的男人。
那樣的眼神,有太多的情緒,有太深的情意,景悅看了一眼,整顆心就碎成一片,心痛的無以復加。
那一瞬間,心中所有拼了命在抵禦這個男人的堤壩頃刻崩潰。
在車燈的光影下,景悅緩緩閉上了眼。
她伸出手,不知道時隔多久,再一次主動抱上了凌蕭的後背。
她不再躲避,第一次,自兩人相識以來第一次,主動迴應他的吻。
想要卻得不到的愛,愛你卻無法表述的情。
凌蕭,我多想我能任性一點,卸下所有我的揹負,放下所有那些不是我造就的錯誤,義無反顧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不能。
我所作的一切,我無法迴應你的愛,都是因爲我愛你。
你,能理解嗎?
一個漫長而熱烈的擁吻後,凌蕭緩緩擡起頭。
景悅緩緩睜眼,視線微微一轉,便看到了凌蕭敞開的襯衫下,左側肩頭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狙擊槍的威力十足,殺傷力很大,在凌蕭的左肩處,留下了一片非常大的創傷。
傷口雖然癒合了,但是新肉剛剛長成,顏色比他原有的皮膚要淡一些,呈不規則形狀,看上去非常駭人。
景悅的心頓時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她怔怔看了兩秒那個恐怖的傷口,擡起一隻手,顫抖着撫過。
一隻大手再次擡起,抓住了她伸在半空中的手。
冰涼的大手緊緊捏住她的手。
他緊緊凝視着身下的人,視線瞬間變得說不出的悲傷而沉痛。
他將那隻手放到自己的薄脣旁,在那隻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個溫柔而眷戀的吻。
再接着,景悅的黑眸被凌蕭的另一隻手捂住。
有什麼東西,滴落到了她的臉頰上。
有點溫熱,又有點涼。
隨即,男人的身體再次壓下來。
她聽到男人自胸腔而出的粗重而悲痛的呼吸在她耳畔響起。
然後,她聽到了他低沉而沙啞、心痛、苦澀的聲音。
他說:“景悅,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
搭在她眼上的手一點點滑落,那個男人終於趴在她的身上,徹底昏睡了過去。
明明眼前已經沒有遮擋,景悅的視線卻依舊模糊一片,她微微側首,便看到了倒在她耳畔的男人的臉。
男人蒼白而清瘦的臉上,雙目緊閉。
有一行淚痕,順着他的眼內角,一直蜿蜒着消失在了他挺拔的鼻樑骨上。
那滴落在她臉上的液體,因爲她的側首,一點點滑落,在她的脣角蔓延開。
她嚐到了一味鹹,一直苦到了心裡。
景悅擡手,輕輕撫過他英俊的臉頰,腦袋與他的輕輕觸碰,閉上了早已蓄滿淚水的眼。
二十分鐘後,黑色轎車抵達市六院。
宋主任早就等在急診大廳外,見到凌蕭醉醺醺被幾個醫生擡出來,面色很難看。
宋主任:“不是說好了他現在還不能喝酒麼?怎麼弄着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