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處開車背對着我們,聲音緩緩的充滿整個車廂。
“我和崔宏是隊友,你們沒當過兵,不知道,戰友情,那是過命的交情。”
我和胖子相視都很驚訝。
黃隊笑:“我和他有仇,因爲他,我老哥死了。”
“什麼?”我徹底呆了,“過命的交情,關於命的仇恨?怪不得。”
“那崔隊不是應該巴結您嗎?”胖子不解。
也是,這倆每次見面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那老崔如果覺得是他的錯,和我道個歉,我還能拿他怎麼樣?”黃處哼了哼,說起當年舊事。
黃處一家三個兄弟,兩個在部隊當兵,他和他哥之所以當了一年兵,是因爲當初當命是需要名額的。
第一次當兵的名額,他哥哥換了口糧,那時候家裡老爹剛走,老弟弟上學,而黃處雖然能算個勞動力,可那時候口糧比錢值錢。
“那時候不是種地嗎?”我問。
黃處搖頭,說不是每個家裡都種地,雖然父親會,但他老爹認定了男孩子得讀書,所以一家三個兒子全都念書,壓根不會種地。
“所以,第一個當兵的名額換了口糧,延遲了幾年才又得了兩個?”我問。
黃處點頭,不過卻說那倆名額是他和他老弟弟的。
“當初雖然都上了學,可是當兵出路大,而且容易,我老弟弟心軟,說他還能上學,想考大學,就把名額死活給了我哥。”
說着,黃處聲音哽咽。
別說他,連我都想哭了。
他擺了擺手,說眼花了得好好開車。
我立馬讓黃處停車,胖子利索的下去,換了黃處。
等到黃處到了後座,才發現他眼睛都紅了。
“沒什麼,我是覺得不容易。”他看着我,鷹眸堅定,“小暖啊,這案子接的好,都是緣分,不然我還不能釋然。”
我安撫,知道他說的是崔隊。
車子又重新開了起來。
黃處說着,又續到剛纔的話。
是當兵之後的事情,當時沒有戰爭了,但是卻訓練挖雷。
有一片雷場,崔隊沒分析對,讓黃處大哥去趟雷,死了。
“那任務本來是他的!”黃處氣的拍腿,“他這個人,永遠偷懶,雖然說是任務,犧牲是可能的,但死的不應該是我大哥!”
“崔隊怎麼想?”我問。
黃處冷哼:“他?他說:互相幫助是常有的事,如果我死你就高興了?你聽聽,是這回事嗎?”
我一陣無語,這理解的都不在一個點上。
黃處嘆氣,說他老弟弟知道這件事,愣是不和他說話了。
“老弟弟幾乎是大哥打起來的。”黃處解釋,“後來,他去了國外,我進了第九處,崔宏去當了警察,呵呵,都是命。”
“那您還恨嗎?”我問。
黃處搖頭:“恨什麼?其實崔宏說互相幫助是常有的事兒,他沒少幫我和大哥,可死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他連個道歉都沒有,但怎麼說也是過命的交情。”
從這話裡就能聽出黃處異常矛盾。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想通了,就別恨了,因果循環,沒準上輩子您大哥就欠了崔宏一個人情。”
黃處點頭,最後就此打住不再說這個事兒。
人與人的關係就是如此。
在人生的旅途中,你我作伴,分開,
再次相遇,人的思想變了,風景也變了。
說白了,即使原諒,再也回不到從前。
而在我看來,黃處對崔隊做的,足夠了。
黃處聽我評論,笑了:“也許吧,可我這心裡也不明白,是顧念着情誼,還是我不想讓我大哥白白犧牲。”
最後,感慨道:“也許都有吧!”
正在這時,胖子嘿嘿笑着聽了車:“得了,別傷感了,黃處,您啊高高興興把車開會去。”
“得,我回去幹什麼,我等着。”黃處白眼胖子。
我撇嘴:“他回去咱倆怎麼回去?”
胖子嘿嘿一笑:“也是。”
隨後兩個就進了西村,到老樑頭家裡走了半個多小時,累得夠嗆。
“臥槽,爲什麼不把車開進來?”胖子擦汗。
我忍着爆粗口的衝動:“我他媽怎麼知道,不是你停的車嗎?”
“你也提醒我啊!”胖子爭辯。
吵鬧着,到了門口,敲門。
等老樑頭開了門,我倆恢復了正常神色,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屋子裡。
成嬰靈站在沙發旁邊,比那日見乖巧了許多。
能在太陽沒落山之前出來的鬼,也就怨靈,嬰靈之類了。
見我和胖子再來,眸子裡生出了幾分喜色。
看得我渾身一抖。
老樑頭看着身側沙發小女孩在的地方:“我最近能感受到閨女的存在,抱過他一次,平日只要太陽不足的時候,她就站在這。”
“小暖……”胖子抓我的袖子,表示害怕。
我拍拍他:“沒事,小姑娘乖的很。”
隨後沒再寒暄,直奔主題:“王蓉說了具體時間嗎?”
他搖頭,但覺得所謂的晚上應該是七點之後。
期間老樑頭爲了表示感謝給我和胖子做了頓飯菜,招呼一翻。
直到晚上八點過了,門才響了。
我和胖子自動藏在門邊上。
老樑頭授意去開門。
只見門剛開,一個胖子進入了視線。
從側臉,身形看,是王媽無疑。
“我去看看孩子,和你沒話!”王媽的聲音很煩躁。
我給胖子使了個眼色,手指比劃着1,2,3!
直到第三聲,胖子嗖的將門關上。
王媽錯愕的瞬間,我將其雙手被在身後,老樑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麻繩,利落的綁上。
五分鐘後,沙發上一個五花大綁的女人,惡狠狠的看着我們仨。
小姑娘站在她旁邊,滿眼怨恨。
我掛着公式化微笑:“王媽,還不說嗎?”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王媽道。
“我告訴你,女兒現在就在這個屋子裡,你如果不坦白,閨女沒辦法轉世投胎的!”老樑頭痛心疾首。
“你對我怎麼樣,如何利用我,都能不計較,可是閨女不行!”說到最後已經歇斯底里了。
“魂魄?那又怎麼樣?我王蓉什麼都沒見過?”王媽冷哼,絲毫不爲所動。
我抱着手坐下,胖子尾隨。
我示意老樑頭別再追問,打量了半天王媽,越看越覺得不簡單。
“聽完你們的故事,我以爲你在顧家地位這麼特殊,是因爲你和顧鷹有一腿。”我說着。
隨後話鋒一轉,“後來一想,不對
啊,如果你是顧鷹的女人,顧輝就不會敬畏你。”
“哼!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道。
我也不急:“還好我遇到了樑叔,我們給他看了顧鷹的照片,結果不是,我當時也很驚訝。”
胖子突然捏我:“那王蓉豈不是不是和顧家一心?”
我聳肩:“有這個可能!”
王蓉面不改色。
我蹲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蓋,敲她的臉:“你不說沒關係,我說,讓我想想,王蓉和一個男人跑了,還進了顧家,你是張家的人?”
“你!”王媽瞪了我一眼,隨後耷拉着眼皮,不再說話。
我心裡有了底,接下來就是敲開她的嘴:“你這個年齡,難不成事張天下的女人?”
“張天下?”老樑頭尋思着,“名字好像不是這個,但姓張。”
我瞭然,張天下這名字本來就是外號。
我笑容越發陰冷:“張天下死了你是不是很傷心?高力應該不會管他外公部下的一枚棋子吧?”
我說着,打嘴:“哎呦呦,說錯了,不是不管,是我們約定外面的這些事情到此爲止了,所以你在顧家潛伏了這麼多年,廢了!”
王媽突然睜開眼睛:“胡說八道!”
“王媽,您和我裝什麼?當年去顧家您也提醒過我了。”我起身,“如果你告訴我在顧家做了什麼,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張天下怎麼死的。”
“當真?”王媽果真不裝了,眼裡帶着希望。
我點頭:“我說話算話。”
心裡不禁感慨,女人都是爲情所困的。
張天下那一身功夫,想吸引當年的王蓉,還是再簡單不過的。
王媽似乎想了想,半晌纔開口。
她的話從道士進顧家開始。
不是師父。
而是那個後去的道士。
張家買通的,而當時的聯繫人是她和另外一個張家的。
目的就是讓顧擎的姻緣亂了,至於後兩任妻子死了全家的事情,也是她和裴琴一起做的,不過裴琴有善念,說要放過一碼,於是她才揹着裴琴造成了兩起意外。
“惡毒的女人!”老樑頭不敢置信。
“我連我親閨女都敢殺,還有什麼不敢?”王媽仰着椅在沙發上看天花板,一滴淚流了出來,“我這一輩子都是爲了他,他說一句話,我就能付出命,怎麼就走了?怎麼就!走!了!”
我攥緊拳頭:“達到的目的是什麼?”
王媽苦笑:“你們現在提起顧家想到什麼?詛咒,死老婆,我們要的就是顧擎生活不好,永遠痛苦。”
顧擎?
目標竟然是顧擎。
想起那天高力在樓梯口叫住我的話,心裡咯噔一下,他說顧擎也不不是什麼好的。
再加上王媽的話。
讓我更加深信最初的判斷,高力針對的是我和顧擎兩個人。
爲什麼針對顧擎呢?
我不解。
“但那詛咒……第一任妻子卻是真的,不然你以爲那後面兩任怎麼死的?”她笑,“當然,你是個例外。”
王媽說出了對我好的真相,不是她想對我好,是我命大沒被剋死,所以她警醒的話不過是順水人情罷了。
到此,王媽的存在真相落下帷幕。
我勾起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既然你這麼坦誠,你我告訴你,張天下是我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