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步過去,將畫本拿在手上翻了翻。翻了幾頁,眸色越發的深了些,各種情緒在流轉,夏星辰看在眼裡,都替他們覺得惋惜。
“可惜了……時間過了太久,到最後,竟抓不住那些神韻了……”
老先生自言自語的喃喃着,曾經在夢裡都念念不敢忘的細節,20多年過去,終究漸漸變成想抓都抓不住的空白。
夏星辰看老人家這副樣子,心有不忍,便接了話去,“您如今已經是自由之身,以後,定能再見蘭亭夫人的。也許,她也還如您惦記她一樣在惦記您。”
白清讓擡頭看她,“你認識這是蘭亭?”
“夫人現在和年輕時候的樣子,倒是沒有太多變化,所以一眼就能認得出來。先前夫人從m國過來,我曾經和她有私下吃過飯,算是很有緣。”
“你和她私下吃過飯?”白二爺聽得有些激動,甚至還有些羨慕的樣子,握着柺杖的手,稍稍收緊了些。下一瞬,想起什麼,又擡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鬢髮,眼神暗下去,搖頭感嘆,“她還是當初那般英姿優雅,而我……老咯……”
簡單的話裡,那些蒼涼,卻是很分明。夏星辰一時間竟也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慰。只想起自己的正事來,“對了,叔父,是老夫人讓我給您送衣服過來,讓您試試看是不是合身。”
“她有心了。”白清讓把畫本放下,從自己的思緒中抽回神,“試是不用了。她對我一向很瞭解,她買的,沒什麼不能穿的。”
“那就好。”夏星辰看一眼周圍的花花草草,問:“您喜歡奇花異草麼?我看您外面栽的都是些不常見的花花草草。”
“可不是。這些啊,都是夜擎他爸從國外給我帶回來的種子。後面花房裡滿園都是呢,你要是沒其他事,跟我去後面瞧瞧?”白二爺說起這些,眼神倒是清亮。
因爲母親是做植物研究的,夏星辰本就對這些難得一見的花草挺有興趣,想着拍下來給母親明天看;再加上,白二爺邀請,她也不忍心拒絕——一位快60的老人家,平日裡怕是能說上話的人也沒有幾個,她每每想起都心有憐憫,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想多陪陪他老人家。
………
另一邊。
老太太上樓和老爺子說了幾句話,把另一隻戒指給老爺子手上戴好,喜滋滋的下來了。
“夫人,晚上要準備幾個人的餐呢?大小姐和總統先生都會回來麼?”她才一下來,林嬸便過來問。
“我打電話問問看。”老太太坐到廳裡,拿了電話,撥了串號碼出去。
響了幾聲,電話才接起。
“媽。”
“忙麼?”老太太問。
白夜擎那邊還傳來翻文件的聲音,“嗯,很忙。”
“再忙也得吃晚飯。你回鐘山來吧。把我寶貝孫子帶上。”老太太左右離不開孫子。
“今晚我就不去了。”白夜擎道:“晚上還有其他行程,從鐘山再過來,我怕來不及。”
老太太倒是也不勉強,知道他忙,“你既然忙,我就不強求了。對了,你給星辰買的那戒指,我可見着了。”
老太太故意說得酸溜溜的,“哼!就知道寶貝媳婦兒,沒見你給媽買過戒指!我不管,下回你要不給我買什麼禮物,你就別回來了。”
白夜擎剛想說,戒指得老爺子買。可是,話還沒出口,猛地想起什麼,皺眉,“您上哪見到她的?”
“警察局啊!今兒她可陪我逛了一下午呢!性子倒還不錯,一路上也沒什麼不耐煩。我留她回來吃晚飯了。”
“她去鐘山吃晚飯了?”白夜擎語氣低了些。
“嗯。你這什麼語氣啊,來我這兒吃晚飯不行?”
“她現在人呢?您讓她來聽電話。”
老太太環顧一圈四周,才道:“我讓她去你叔父那了,現在還沒回來呢!你叔父想女兒嘛,星辰又和你堂妹一般大小,我就想着讓星辰去陪他說說話,讓他……”
“嘟嘟嘟——”老太太的話還沒說話,那邊電話突然就斷了。
“這小子,這什麼態度!”老太太揪着眉,不悅的瞪着電話,又似不敢相信的把電話重新拿到耳邊貼着聽了聽。嘿!好傢伙,這兒子還真把她電話給掛了!
…………
這邊。
夏星辰和白二爺特別聊得來。不知不覺就聊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沒想到這株蔓竺草你也認識!”
“我知道得不多。也是小時候在我媽撰寫的書上見過一次——徑小葉密,花香似菊,味微澀,生長在高山密林。”
白二爺聽她娓娓道來,連連頷首,“是是是,一點都沒錯。”
“您要是喜歡這些奇花異草,我倒是有辦法再給您添些新品種。”夏星辰輕輕嗅着空氣裡的味道。
白清讓澆花的動作一頓,看向她,“當真?”
“嗯。我媽是做植物研究的,很多別人找都找不到的花種子她都有,平時她都當寶貝一樣藏着。”夏星辰蹲下身去,聞了聞花香。
“你母親既然那麼喜歡,我又哪能奪人之愛?”
“您是惜花之人,我媽肯定願意相贈。對了,她明天就會過來,今晚我給她打電話,讓她給您帶上,如何?”
白清讓是真喜歡這些花花草草。聽她這樣說,自然是心動。
“總統先生!”
可是,還沒點頭,就在這會兒,只聽得傭人的聲音乍然響起。
夏星辰和白清讓二人皆朝花房外看去。就見男人風風火火的進來了。
不是白夜擎還有誰?
“你怎麼來了?”夏星辰看了眼時間。現在才5點多,照理來說他還在辦公廳纔對。
白夜擎臉色相當的難看,警告的盯了她一眼,但是也沒忘記先和白二爺打了招呼:“叔父。”
說罷,拉過夏星辰不由分說就往花房外走,邊走邊和白清讓道:“星辰我暫且帶走了,過了明天再來和您打招呼。”
夏星辰是一頭霧水,“我和叔父正聊着天呢!”
她試探的掙了掙手腕。他是真用了很大的力氣,她越掙,他越粗蠻,拽得她手腕上都泛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