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我把命賠給你
“……但我搶走馨馨的寵愛那麼多年，她會生氣的，所以我現在決定把哥哥還給她……你是馨馨的，不是我的……從來不是……”
“綰綰！你聽我說，是哥哥不對，你先下來，乖。”那邊聲音聽起來很急促。
他的身體不能這麼折騰，然而此時此刻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沒有什麼能比綰綰活着更重要。
“沒有……哥哥是對的，哥哥做什麼都對。是我錯了……我一開始就錯得很徹底……”
寧綰說得很輕，姜陌南在下面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就看着她眼淚滂沱。
“哥，是你來了嗎？我看到軍車了。”
“喂寧綰你幹什麼！坐下！別亂動！”
姜陌南在下面急得半死，她倒是歪歪扭扭站起來一點也不緊張，但每一度的升高都嚇掉了他半條命。
“寧如言你他媽跟她說了些什麼！？不能刺激她的你是笨蛋嗎！？”
他不用猜也知道那頭的人是寧如言。
“綰綰！你別亂動！——刀疤！停車！”
“如言——”
“別管！停車！”
刀疤知道他想做什麼，可是腹部的傷口都在流血了，他是經不起折騰的。但他的命令那麼堅決，只好把車停了，先他一步下了車。
“我先趕過去！”說完，刀疤就竄進了林子裡，迅速地穿梭着。
這裡都是山路，開到姜陌南家要一圈圈地繞，用跑的抄各種近路，反倒能快點到。
刀疤本以爲他會先趕到，誰知受了傷的寧如言速度絲毫沒有減，最後的跳躍甚至比他早一秒落地。
看着他飛奔的身影，刀疤才停了下來。
他就知道。
兄弟那麼多年，怎麼會不清楚，那丫頭就是他的命？
“綰綰！”
姜陌南一驚，轉頭就看到寧如言越過他家大門落地，跑了過來。
此時離他喊完那話也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
這樣的身體狀況還能拋出這樣的成績，如果不喘就真的是不得了。
“綰綰，下來！”
他的眉都皺了起來，寧綰就這麼站着，身體微微地搖着，彷彿風只要稍微再大點就能把她吹下去似的。
“你快想想辦法！”轉頭看到他腹部傷口滲出來的血，即使知道他此時此刻最需要的是治療，但寧綰還是要他來救。
他實在無能爲力，寧綰一直看着他，他一動她就要跳，勸又勸不下來。
“我拖住她，你偷偷爬上去，把她帶下來。”寧如言看着寧綰，卻是對將莫難受活到。
這個時候，兩人都必須放下所有成見。
只是姜陌南剛點了點頭，預備趁寧綰不注意的時候離開時，卻聽到她說：“你們誰離開一步我就立刻跳下去。”
她完全看穿了他們的想法。
“哥……我就是想把命還給你……這一切應該就是你最初的想法啊……阿姨和馨馨死了，你就逼死了媽媽，讓爸爸入獄，讓我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我想過了……我原本可以把可柔姐也拉進來，不過現在算了……因我而死的人已經比你多了，我贏了。”
“綰綰……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害你如此，無論你想怎麼做那都是應當的，可你又怎麼會真的下得去手？我們綰綰是怎樣一個小丫頭，我又怎麼會不知道。”
“不對，你不知道。我是想報復的，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寧綰了，真的，哥，你今天不讓我死，我會拉着你走向地獄。”她在賭氣，幾乎只是玩笑一般的話。
其實她自己知道，她現在沒有恨任何一個人，也不想報任何仇。
“好。”
寧如言沒有任何猶豫，應下來。
“只要你下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綰綰，你知道的，阿城他們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我是昏了頭纔會認爲是你泄漏消息，我怎麼會認爲你跟我一樣，是我笨，是我蠢，不該誤會你。哥哥不求你原諒，但你先下來好不好？”
寧綰仰頭，爲了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相信她……
可是現在還來說什麼相信？現在才說相信，有用嗎？
因爲那一場大雨，因爲那一場泄漏秘密而起的爭執，因爲各種的各種，她失去了孩子。
一句不該誤會你，就能解決一切了？
“綰綰，是不是生哥哥氣了？我從來沒打過你，生氣了是不是？你下來吧，你想打我多少下都可以，那裡太危險了，先下來再說。”
寧綰抹掉眼淚，仍是沒有下去的意思。
“哥……你知道一個詞，叫絕望嗎？哦對……你知道，應該知道的，看着那麼多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爲力，絕望，對不對？那個時候你想不到其他，你一心只想着是我出賣你們，想着要怎麼活下來，然後找我算賬，對不對？我以爲我很絕望，但看了那個資料我才知道，當初的你比我更絕望。是我和媽媽的存在害得你們一家四口家庭破碎，是我的存在害死了阿姨和馨馨，我不生氣，我也不恨你了哥，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命賠給你，這樣一切就結束了……對不對？”
她沙啞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望着底下的人，淚如雨下。
真的，不恨了。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曾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