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戰鬥心爲圓心,向外延伸五公里,白色藤須在自然法則的力量轟擊下一瞬間蒸發,整個永夜城像是長年累月封閉的地窖突然打開了天窗,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空氣一下子涌了進來,讓人止不住地伸了個舒爽的攔腰。
“好……好強的法則力量……”
“清空了這裡的詛咒法則……”
“七階天賦有能掌握這種力量,前途不可限量……”
已經恢復過來的靈羽、九霄、龍城和伯奧等首領看着眼前這聲勢浩大的一幕,神情除了震撼便是震撼,他們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天空的那兩道身影之——運用這等強悍法則力量的勞達,以及身體被轟炸掉一大半的惡魔伊奧!
此時的伊奧,三分之二的身體都已經被法則力量轟成了碎片,連透露也有三分之一被毀去,他的身體無一處完好,痛苦之色浮於眼,渾然奄奄一息的模樣。然而,他並沒有倒下,在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之後,他依然浮於半空,那殘留在臉的痛苦之色,正在一點一滴轉變爲猙獰,最後竟是化成了瘋狂的笑!
勞達看着伊奧,略是有點意外,憑藉着威力那麼迅猛的自然法則力量都沒有能把伊奧的身體徹底毀去,看來還是稍微低估了對方的抵抗。他自然也知道伊奧不可能一下子毀去,對方不僅僅掌握着詛咒法則,而且還掌握着惡靈法則,雖然是低一級別的惡靈法則,但這法則可是從九大勢力創建之初的時代過來的,伊奧練成的永生惡靈體,已經到了一個恐怖的高度。
“不錯……真的很不錯,能把我逼到這麼狼狽的境地,你是頭一個。”伊奧黑黃色的瞳孔慢慢擡起,盯向了勞達,說話之間,一道虛態從他身體脫離而出,然後又鑽進了他的殘軀,兩者緩緩地結合在了一起,他的殘軀開始肉眼可見的復原,不多時,他的身體便又如同先前一樣完好無損了,“很驚訝是嗎,呵呵,算你能夠擊傷我,但你永遠不可能真的殺死我,這是惡靈法則下的永生惡靈體,你永遠都不可能殺死我!”
勞達一臉淡然,眼神時不時閃現着鄙夷之色,他完全沒有感到驚訝,尼瑪早知道你有永生惡靈體,肯定沒這麼容易被打死,驚訝個幾把。
“伊奧,你確定永生惡靈體代表着永生麼?”勞達像是看白癡一樣看着伊奧,這一句話出來後,伊奧的笑意戛然而止,正在關注着這邊戰況的幾名首領,也豎起了耳朵。
“呵呵,你可以試試。”伊奧隔空凝視勞達,眼神之充滿了挑釁的意味。現在的他不敢輕舉妄動,因爲勞達的強悍顯然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測,但是他也沒有絲毫畏懼,因爲他的永生惡靈體便代表着不死,即便是創世主來了,也無法殺死他!
勞達搖了搖頭,可憐道:“沒有絕對的惡靈,也沒有絕對的永生,世間萬物,一物降一物。永生惡靈體,只不過是你自己以爲的東西,巫瑟將邪惡的軀體具象化,衍生出了惡靈星源,其實他的本意並不是將惡靈星源爲他人所用,這也是他另一部分身體輪迴星源的來由,以輪迴渡惡靈,他想完成的是自我淨化。伊奧,你只是劍走偏鋒,也難怪你一直處在自己的心魔。”
伊奧黃黑色的瞳孔慢慢縮聚:“你說什麼!”
“我說,”勞達頓了一頓,手心朝天,方緩緩出現了一個漩渦,“我說,你和菲亞特本是朋友,你卻因爲貪心輪迴星源,將詛咒之力埋藏在他的身,最終導致他死在了小宇宙之。因爲你的惡念,殺死了你的朋友,可你沒有絲毫悔意,現在還想將我殺死,你的罪惡已經膨脹到了極限。今天,是我爲菲亞特報仇的日子,也是你身的惡徹底被淨化的日子,我會爲你,做一個終結。”
“呵呵……笑……”
突然間,伊奧的笑聲斷,他感覺自己渾身忍不住地顫動着,在他的眼前,那個出現在勞達頭的漩渦旋轉得越來越快,巨大的吸引力一點點抽離他的身體,他感覺自己身所有的一切正在被那個漩渦捲入,漸漸地,他已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每一個動作和神態!
“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恐慌如潮水般涌伊奧的心境,伊奧驚慌地看着勞達和那個漩渦,那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冥陰塔還更恐怖!
“不!不要!”伊奧的慘叫聲在空迴盪,聲波紋朝着外面擴散,詛咒法則下滿城的白色藤須開始消退,正在大大小小角落與其他星源者戰鬥的死靈一一消失,當詛咒法則的影響徹底消失後,積壓在永夜城空的低氣壓徹底不見!
此時此刻,所有的星源者都望向了天空的紅色光點,驚訝、疑惑、欣喜等種種情緒浮現在他們的臉,雖然很多星源者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死靈和詛咒的消失,無疑是一個好的徵兆,而當他們看到那惡魔的身體逐漸扭曲後,他們紛紛朝着這個方向匯攏而來,腳步也越來越快!
慘叫聲久久不息,畫面一閃,伊奧來到了一個冰寒之地,一陣冷風,讓他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伊奧,快看前面!我們吃了這麼多苦,終究沒有白費啊!”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伊奧的視線挪轉,露出了驚訝。
“菲亞特?”伊奧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看了看菲亞特,又順着菲亞特所指的方向往前方看去,一瞬間,他發現他竟然又回到了當初發現星源的神廟!
“還傻在這裡幹什麼?那裡面一定有好東西!我們快去看看!”菲亞特無興奮,抓住雙腿已經凍傷的伊奧繼續往攀爬,當他們來到神廟後,菲亞特這才鬆了口氣。
伊奧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回到這個時候,此時的他眼前似乎還殘留着自己被吸入漩渦的畫面,可現在的這種感覺太真實了,真實到之前所經歷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夢——九大勢力的首領、那個會兩種法則的天賦者,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
難道自己進入了某個時間節點,又回到了過去?
伊奧想着,直到菲亞特又推了推他,他纔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剛纔開始心不在焉的,你的腿被凍傷了,我揹你進去。”還沒等伊奧回神,菲亞特把伊奧再次扛在了肩,走進了神廟之。
伊奧想起來,當時他們來到這裡花了不知道多久時間,因爲碰到神獸以及惡劣的環境,當時他的下肢幾乎是處於重傷的狀態,也正是因爲菲亞特沒有放棄他,他才能夠和菲亞特找到這座神廟。不過,伊奧並沒有多少感動,經歷了冥陰塔的無盡歲月,他只想獲得最強大的力量,感動這種作祟的情緒,在他的身不值一提。
只是,在沒有發現那兩個星源之前,或許和菲亞特的友情,真的是可以同生共死的水平。但在發現了星源之後,他最原始的惡念被挖了出來,最終釀成了後來的悲劇。
“伊奧,這座雕像真夠醜陋的,快看,那雕像的手是什麼東西!”
和過去一樣,能夠活動的菲亞特率先發現了惡靈和輪迴星源,這真實的經過令伊奧有所觸動,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惡靈星源更讓他熟悉的東西了,此刻看着黑色的星源,他甚至能夠感覺到星源在呼吸,在向他投射出極其誘人的味道,將他的心勾去。
他頓時間感覺自己的血液沸騰了起來,耳邊更是傳來了“將我帶走”的縹緲聲音,他知道,只要得到了那個星源,那麼他將會變成最強的星源者,他將會擁有永生惡靈體,他將給整個創世界帶來噩夢,所有的強者都將會成爲他的手下!沒有誰能再把他壓在冥陰塔下,也不會再有敵人能夠擊傷他,他將得到操縱法則的武器,徹底地統治這個世界!
突然,一個聲音毫無徵兆地在他的耳邊響起:“永生惡靈體,只不過是你自己以爲的東西……巫瑟將邪惡的軀體具象化……以輪迴渡惡靈,他想完成的是自我淨化。”
勞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他猛地一怔,則是幻聽,還是真的煞有其事?
伊奧的臉頓時佈滿了恐懼,他再看向那雕像,似乎有一隻惡魔正在朝着他張開懷抱,而另一邊,又有一個浩然正義的大漢手持審判錘,正凝視着他,彷彿只要他投入了惡魔的懷抱,那大漢會無情地把手的審判錘向他砸去,將他砸死!
伊奧從沒有注意到雕像的另外半邊,可直到今天,他才注意到了代表着惡的另外一部分,難道說從一開始,惡會註定被消滅?那麼他所得到的力量又是什麼,他做的這一切又還有什麼意義?
“哈哈哈,伊奧,這兩個星源看去都很不錯,居然凝而不散,肯定很強。我們兩個小小的星源者一直被欺負,要想在這創世界站穩腳跟,還是得靠強大的力量。我們這麼努力來到這裡,不是爲了這些麼,你我是兄弟,這兩個星源,你先選!”菲亞特走到伊奧的面前,對着眼神飄忽不定的伊奧說到。
“菲亞特,你看左邊那醜陋的身體,沒什麼感覺嗎?”伊奧壓下心思,問向菲亞特。在選擇星源的時候,當初菲亞特也是讓他先選,在惡靈星源的吸引下,他沒有思索選擇了惡靈星源,從沒有想過菲亞特是怎麼想的。
菲亞特搖了搖頭:“感覺是有點討厭啊,反而是右邊的更讓我舒服一點,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你先選行!”
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菲亞特,伊奧如同遭到了重擊,在面對這兩個星源的時候,他和菲亞特的感受竟是截然相反,他認爲惡靈星源是極其擁有魅力的,反倒是輪迴星源,吸引力差了這麼一些。如果不是從惡靈星源領悟了惡靈法則,他也不會回頭去再想得到輪迴星源,也不會在菲亞特的身埋下炸彈。
原來,這無關乎這兩個星源,一切的罪惡根源,來自於自己的惡念。是自己的惡念一手造成了他和菲亞特之間的悲劇,從兩個同生共死的兄弟,成爲了至深的仇人。
這一切值得麼?這一切說不到底值不值得,只是當時間再回到這一刻的時候,他似乎有點不想再重走老路了,他想要改變自己的未來,哪怕眼前面臨的是再大的誘惑。
“菲亞特,我們回去吧。”伊奧留戀地看着那顆惡靈星源,表情變得落寞了一些,對着菲亞特說到。
菲亞特一驚:“有沒有搞錯,我們千辛萬苦來到這裡,找到這一處遺蹟,這兩個星源被放置在這裡,肯定是非常強大的星源。我們馬能成爲創世界的強者了,爲什麼要放棄?”
“菲亞特,”伊奧認真地看向菲亞特,“你看着雕像,如果左邊代表的是惡,右邊代表的是惡的對立面,今天我們將兩個星源各自融合,今後我們受到它們的影響站到了對立面,你願意和我爲敵麼?”
菲亞特愣了一下,笑道:“怎麼可能,你在說什麼呢菲亞特,我們可是好兄弟,怎麼會受到星源的影響?算我們受到了它的影響,我也不會與你爲敵!因爲我相信你不會站在我的對立面!”
伊奧突然笑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悲傷,他無法跟菲亞特說起未來,當一切發生在眼前的時候,又是誰能夠改變得了的?
但是,他願意放棄這一次機會,起獲得強大邪惡力量,殺死自己好朋友,他此刻更願意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爬,連這偏遠的遺蹟都能到達,連漫長的歲月都能忍受,他有什麼做不到的?
“菲亞特,去取了右邊那個星源吧,左邊的不是星源,是惡念,我們永遠都不要碰……”
伊奧的眼神漸漸得變得柔和,眼前的菲亞特身影漸漸消失,遺蹟的雕像漸漸消失,畫面一轉,那旋轉的漩渦以及勞達,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是你乾的?”伊奧問道。
勞達笑而不答。
“記得把惡靈星源銷燬,我輸了……”
隨着最後一個字落下,伊奧被捲入了漩渦之,整個永夜城徹底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