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修者嫌棄的看着徐暮,隨則右手一招,泥沼中的徐暮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了起來,漂浮在空中。
“清潔術。”
一股柔風吹過,徐暮身上的泥水全然消失。
同時,紫衣修者也把徐暮渾身掃了一遍,看出徐暮並沒有隱藏什麼東西。
“倒是有幾分樣子。”
十七歲的徐暮談不上特別英俊,但臉龐棱角分明,很有幾分陽剛之氣。
“我帶你上去,”紫衣修者揮手一點,徐暮被拉扯到劍身上,“你們這些土著,想修真,就是徒增禍事。給你些富貴,也就罷了。”
如果不是這塊上品五色玉實在稀少,他根本就不會在意徐暮的死活,而此時他狂喜之下,對凡人竟也生出了幾分難得的善意。
飛劍倏然而動,很快就出了礦洞口。
這是穿越來的徐暮第一次離開礦洞,也是第一眼看到礦洞外的世界,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震撼。
他正處在一個極大的洞穴底部,方圓足有五、六裡,深度也有三、四里,周圍的洞壁上,密密麻麻的布着成百上千個礦洞口,人如螞蟻一般進進出出,不時有飛劍從上掠過,帶起一陣陣尖嘯的風聲。
這些礦洞裡,也不知道有多少修奴在拼死的勞作。
可想而知,都是從周圍騙來或者擄掠來的土著村民。雖然只過了十天,但同病相憐的心理,讓徐暮的心中,不自主的生出許多恨意。
“一百個礦洞的五色泥,全部加起來都不如我手上這一塊,”紫衣修者隨意的瞧了一眼,“抓穩,要上去了。”
徐暮沒有聽到似的,目光停在不遠處的一塊土丘上,動也不動。
紫衣修者跟着看去,臉上浮起一絲奇異的笑容,“我履行了諾言,不僅給他心法,甚至還給他一塊靈石幫助他修煉。結果,你也看到了。”
土丘上,徐三腸破肚爛,內臟爆體而出,死得慘不堪言。
“就算有心法又如何,對他來說,靈氣入體就等於送死。但我幫他了卻心願,他應該很滿足。”紫衣修者依然帶着笑,笑得很開心。
徐暮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頭。
徐三這樣的土著,完全不懂修真,以爲得了修真心法就能修真,去搶徐暮的五色玉,卻不知道這樣完全等於自尋死路。而紫衣修者明明知道,不僅不阻止,甚至還幫助徐三吸收靈氣,看着徐三死,並以此爲樂。
兩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死了,另一個,也不會有好下場。
“要修真,成爲仙師,似乎也不那麼簡單。”
飛馳的飛劍上,徐暮默默的想着,“徐三的事,絕不能在我身上發生!但我還是一定要修真。從徐暮過去的記憶來看,這是個修真世界,我要想好好生存下去,必須成爲修者。”
飛劍很快就到了坑洞的頂上,紫衣修者停住飛劍,將徐暮放下去。
“你可以走了,”一塊透亮的石頭擲了過來,“這是一顆下品靈石,足夠你富貴半輩子了,走罷。”
徐暮伸手接住,躬身行了一禮,“謝過仙師,將來必有回報。”
紫衣修者也不說話,嗤笑一聲,調轉劍身往雲中飛射而上,轉眼就失了蹤跡。
看着修者離去,徐暮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必有回報,等着吧。”
他隨意的將靈石收進寶塔,緊趕慢趕的往村子行去。
徐暮居住的地方叫做清溪村,離礦洞大約有七十里。徐暮父母早亡,只有一個九歲的妹妹相依爲命。
之前有仙師到清溪村招募人手,報酬豐厚,甚至還有修真的可能,受慣了窮的村民們個個瘋狂的報名。徐暮也跟着報了,想要爲了妹妹多賺點錢。但沒想到,他們卻是被騙去做苦不堪言的修奴。過去了三個多月,沒有一個人能離開礦洞,反倒死去了不少。
想到就要回去,徐暮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些苦苦盼望的村民家屬。
但說起來,原本的徐暮也已經死了,他感覺也就輕鬆了些。
一路疾行,體內有小塔的存在,行動似乎都變得輕盈了許多。
幾個時辰後,他就望見了村口的那棵大榕樹,只是,平日青翠的榕樹爲什麼變成了焦黑色?
徐暮感覺到一些不安。
一走進村裡,他立刻怔住,眼前的慘景,讓他不忍目睹。
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氣,到處都是被燒焦的房屋樹木,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數十具不成形的屍體,乾枯的血跡滿地都是,倒塌的屋舍邊,不時還有青煙冒出。
周圍的溫度還有些高,但徐暮的心卻很冷,冰塊一般。
“妹妹!”
他急速的跑到村中的一棟小屋裡,那是他和妹妹的住所。
小小的屋子,整個屋頂都被燒掉,殘垣斷瓦間,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一隻破碎的銅鏡躺在灰土裡,那是妹妹最喜歡用的東西。
“妹妹!迎兒!”
徐暮繞着村子走了三圈,不停的大聲喊着,但沒有一點發現。
呆呆的枯坐在自家門前,他傻怔的喃喃,“這是怎麼回事?”
徐暮穿越而來,對村民的感情並不深重,在記憶交錯中,很多東西都已經淡化。但妹妹徐迎不一樣,她在過去的記憶裡佔了極大的份量,在穿越前的徐暮身上,妹妹幾乎是他的唯一掛念,不可能改變。
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徐暮漸漸冷靜下來,開始認真思索。
難道是那些仙師?
他的念頭轉得很快,但眨眼間又否決掉這個想法。
大多數仙師都視人命如草芥,但絕不會殘忍到這個地步。他們驅使凡人土著做奴隸,但不會無故的虐殺,更多的行爲是自高一等,對他們不屑一顧。
不會是他們。
看這些痕跡,頂多就是一兩天之前發生的事情,到底是出了什麼情況?
噗—噗—
很輕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房屋裡傳出。
徐暮馬上跳了起來,循聲找去。
那是一間村口的小屋,這個屋子屬於孤兒徐四,十一歲,沒有大名。小時候總跟在徐暮後面到處跑,是徐暮的小跟班,對徐暮很是敬佩。
徐暮衝進屋內,那聲音立刻就停止了,但徐暮已經瞧見,在斷牆邊,一塊石磚擡起來又落了下去。
裡面有人。
徐暮大聲喊道,“我是徐暮,沒事了,快出來!”
說着,他把石磚用力的往上擡起,石磚打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誰在裡面?我是徐暮。”徐暮探頭往裡面望去。
黑漆漆的洞裡,依稀有兩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角落裡。
“哥……哥哥?”
怯生生的聲音,顫抖着不合音調,但這時候在徐暮聽來,卻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聲音。
“是我,迎兒!”
徐暮直接跳下去,一把將徐迎抱起來。
“嗚嗚…哥哥…我好怕…”
徐迎痛哭出聲,壓抑太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瞬間就變成了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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