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徐暮就回來了,身後的徐迎,手上抓着幾隻山雞,臉上笑開了花。
生一堆普通的火,山雞很快就變成一頓美餐,徐迎吃得津津有味。
“真的是極品回真丹,效果比上品好了兩倍還多。”
沈雪君睜開眼,瞥眼熟透的山雞,又看向徐暮。
徐暮微嘆口氣,“可惜,回真丹只是一階丹藥,對我們築基境幫助不大。”
的確,回真丹對於煉氣境修者來說,可以恢復不少真氣。但對築基境那偌大的氣海來說,回覆量就顯得不多了。
沈雪君也有感觸,跟着點頭道,“是啊。可是三階的回覆真氣丹藥,整個雲山域裡都沒有,更不要說丹方。小妹聽說過,好像是叫做還元丹,要是能煉製出來就好了。”
“總能煉製出來的。”
徐暮曾經測試過,但都沒有成功。不過現在他蒐羅了大量的藥材,只要有時間,任何三階以下的丹藥,煉製出來都只是時間問題。
“不信。”
沈雪君素手一揚,一隻山雞朝着她飛過來。她輕輕撕了一片,放進嘴裡,臉上浮起些古怪,“不過也難說,你總是讓我驚奇,誰知道呢?就比如這山雞,爲什麼你什麼都沒放,味道卻這麼好?”
“那是天生的,和我沒關係。”
半個時辰後,兩艘雲梭,再度起飛。
一晃就是大半個月。
越往北去,地勢越來越險峻,天氣也越來越冷,甚至,連百米不到的高空,都不時有強烈的罡風吹過。而越高處罡風越是激烈,根本無法控制法寶。
他們不得不降低高度,施放防護罩,用來保護自己,速度也因此減慢了許多。
“快到界河了。”沈雪君的面色有些凝重。
修真世界裡,兩域之間,都隔着界河。
界河分隔兩域,極爲寬廣,上空氣候多變,罡風不斷。只有凝脈境以上的修者,才能勉強通過,而築基境修者想要過界河,極其艱難。
徐暮望向前方,點頭道,“應該是,不過不用擔心,我說過的,我有……”
“給我站住!”
說話間,一聲長嘯,從數裡之外傳來,如炸雷落下,聲勢浩蕩。雲梭上的幾人,聞聲都是一震。
只眨眼間,一道金光倏然掠過,擋在衆人身前。
數十米外,鄧林站在雲梭上,身形雖矮,氣勢卻如大山般巍然,舉目投足間均帶着濃烈的寒意。目若飢鷹,從衆人身上一一掃過,“誰,是誰殺了我侄兒鄧福!羅王谷的人,你們也敢動!”
卻說鄧林離了羅王谷,直奔平陽城,還準備去找玉鼎門說理。但到了平陽城,卻發現整個平陽城都被一個修爲高得出奇的人圍住,根本進出不得。他逼問了幾個城外的修者,得知鄧福並不在城內,便尋着蹤跡一路趕來。
到此刻,算是追上了。
罡風中的徐暮,身形微微顫動,心中不由叫了聲苦。面前的鄧林,穿着羅王谷的服飾,修爲顯然已是凝脈境後期,論氣勢,和易平陽都不相上下。
幾乎沒有贏的可能,只能逃跑。
徐暮探手把徐迎抓起,往沈雪君的雲梭上丟去。沈雪君連忙伸手接過,面色驚疑不定。
“人是我殺的,與其他人無關,你要來就找我罷。”
徐暮高聲說完,看向沈雪君,輕點下頭,就引着雲梭往外疾飛。沈雪君很快就領會了意圖,徐暮想引開鄧林,她連忙往相反的方向飛開。
“想走,一個都走不了!”
鄧林面色陰鶩,臉上的疤痕不住顫抖,如活物一般在臉上爬動。
沈雪君心生恐怖,連忙側過頭去,也掩住徐迎的眼。
鄧林一揚手,兩隻飛繩驀然飛出,套馬一般,將兩艘雲梭前端綁住。
沈雪君拼了命的輸入真氣,但云梭鎖住了紋絲不動。兩者修爲的差距實在太大,力量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徐暮則是取出火葫蘆,想要燒燬飛繩,那飛繩在紫焰中,漸漸變軟,但並沒有明顯變化。看得出,起碼也是三階的法寶,靠火葫蘆,在短時間內無法奏功。
“給我回來!”
鄧林擡手一收,雲梭如離弦之箭,急速的向鄧林飛去。
他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的大喊道,“撞!”
竟要將兩艘雲梭,在空中高速對撞!這樣一來,別說徐迎,就算是餘齊餘三久,也絕無生理。
狠毒之極。
徐暮控制着火葫蘆不動,識海中又連連跳出七、八件法寶,齊齊向長繩砸去。長繩雖然堅韌,但足有三十餘米,總有弱點,在法寶的連環衝擊下,也有了鬆動的跡象。
“跳出來!”
徐暮轉頭對着沈雪君大聲喊道。
沈雪君聞聲一震,她遇見凝脈境修者,心先亂了,遠不如徐暮鎮定。此時聽到徐暮的呼喊,恢復了些許清明,“還有飄葉呢,我急什麼?”
她招出飄葉,拉着徐迎和餘三久,躍到飄葉上,鬆了口氣。
哐!
此時,地面上突然冒出一道奇長的劍光,正巧擊在長繩的接點上,將長繩直接擊飛。
羅梭失了控制,在空中連續打了幾十個旋。
徐暮收回法寶,往下望去。
只見一名衣衫襤褸的藍衣漢子,坐在一個巨大的酒葫蘆上,慢悠悠的飄了上來。他身上沾了許多油漬,神情憊懶,手中拄着的劍也是鏽跡斑斑,怎麼看都像乞丐,而不是修者。
鄧林見了這人,臉色驟變,“苟瘋子,和你有關係嗎?你來多什麼事!”
“狗瘋子?”
徐暮聞聲一呆,倒是邊上的沈雪君似乎想到了什麼,驚疑的看着那人。
苟瘋子,本名苟風,是雲山域的一個奇人,很多修者都知道他的存在,但大都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散修一名,凝脈境後期,行事全由本心,放浪不羈,所以被叫做苟瘋子。許多門派想招納他,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也有不少修者恨透了他,但偏又拿他沒有辦法。他修爲本就不低,而且練了一種奇特的遁法,就算是幾人合圍,也根本沒法抓住。
苟風坐在葫蘆上,又從腰間掏出一個小葫蘆,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口酒,這才慢條斯理的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管得着嗎?”
鄧林早看得不耐煩,怒道,“羅王谷的事,不是你能管的,趕緊離開!”
苟風一口將酒喝乾,衣衫前全是酒漬,他隨手撩起衣衫,把像是幾千年沒洗過的臉胡亂的抹了幾把。他瞥了徐暮一眼,對徐暮適才的表現也頗感意外,大多數築基境修者,遇到凝脈境修者,只能束手就擒,而徐暮竟能迅速想到辦法脫身,這讓他很覺奇怪。
“杏花樓的酒,真不錯啊。”
看到被苟風無視,鄧林氣得渾身都在發抖,臉上的疤痕幾乎要跳出來,“苟瘋子,你真要幫他們?你想好了,他們可是羅王谷的敵人,和我更有殺侄之仇,你真的插了手,就別想再逍遙了!”
“逍遙,哈哈,這世間哪有什麼逍遙。好好做一場夢,時醉時醒,就是逍遙。”
苟風緩緩站起,臉還是那張臉,神態卻全然變化。
三分倨傲,七分軒昂,眼中閃過一道犀利的光,“羅王谷,有些事,是該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