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戒律院的掌院玄悲,帶着其他菩提院,羅漢堂那些僧人一起來到方丈玄慈居住的那院子裡。
院子裡十分寂靜,沒有一絲聲響,此時早已得到風聲的玄慈,正安靜的坐在佛堂之中,正對着大門,身後就是世尊如來。手中捏動着一串楠木佛珠,神色很是輕鬆,帶着一絲解脫的意味。
玄悲,玄難,玄苦,玄嶺四大掌院一齊進去,門一開啓,外面的陽光直射其中,光線照在世尊如來的佛像之上,又有反射的光芒映射在玄慈身上,只見到玄慈正坐在蒲團之上,面色平和的等着他們。
“方丈,我等此次前來只問一句,外面那些傳言是否屬實?”玄悲開門見山的問道。
“基本屬實吧!”玄慈這個時候倒是誠實起來了。
原本幾人還不是很相信外面的傳言,此時聽到玄慈親口承認,就知道騙不過自己了。這件事實在是太大,大到能夠毀掉少林數百年來積累下來的名聲,甚至能大到讓整個佛門遭受重創。
幾人根本無法決定此事如何操作,只能立刻扔下玄慈不管,前往後山中尋找一些閉關的老一輩詢問。
少林後山之中除了有用來存放一些已經坐化了的僧人的舍利子的舍利塔之外,還有一些閉關的老僧,他們大多輩分都比玄悲他們高,不理俗事,一心修行,若不是有人打入少林之中是不會出來的。可以說是少林最後的底蘊,是在這中原立足數百年,積攢起來的。
可是此時聽聞這件事情,縱使他們也不得不臉色大變。少林寺縱使被毀,只要傳承還在,重建也不是困難的事,可是一旦名聲壞了,那就一切皆休了。須知對一個人最惡毒的行爲,莫過於毀他的名聲。
世間最惡毒的莫過於流言了,它們可以把死的說成活的,把惡的說成美的,可以讓你遺臭萬年,可以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此次事情必須要壯士割腕了,必要時候還要向朝廷讓出大量的利益,說不得還要去買通深受高太皇太后寵幸的奸臣。否則一旦被朝廷定性,那可真的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隨後,在閉關的靈通大師,雙眼一閉,長嘆息道:“重選方丈吧!選完之後,少林閉關百年,不理俗世。”
一百年的時間足夠長,足夠讓所有的知情人全部老死,足夠讓世人淡忘這件事情。
四大掌院得到示意之後就告退離開,在一邊看到了全部情景的風越,也不禁爲少林的智慧而感慨。不愧是一個能傳承千年的武林聖地,這份氣度不是誰都能用的。
其他的門派,哪個敢隨隨便便就關閉山門百年,像一些小門派,若是像少林寺一樣,出了點醜聞就要閉門百年,怕是全派上下都要餓死了。
少林這麼多年來除了積累下的威望,武功秘籍之類的,更多的是各種各樣的捐獻的錢財和土地。若非如此,怎麼會有膽氣,隨便就是閉門百年。
這裡倒是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之上,原本可以譽爲天下第一聖地的少林,在南宋年間幾乎銷聲匿跡,一直到了宋末元初纔開始逐漸恢復過來,不正是合了神鵰倚天之事。
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包括一些無聊的武林人士以及與少林不太對付的各大門派全部都來了,如此熱鬧的事情怎麼會缺得了慕容復呢!
因爲這件事,風越還特地傳聲讓逍遙子把蕭峰放出谷。
“養育你的少林發生了一件大事,與你生父有關,也與當年的帶頭大哥有關。你現在就去吧,此去之後,所有的疑惑就應該都能解決了。”逍遙子臉色平穩的對着蕭峰說道。
蕭峰聽了之後臉色大變,連忙躬身行禮,就立刻出去了。向巫行雲告別之後直接出了谷,至於段譽,當初逍遙子要收他爲弟子的時候,原本還比較開心的。可是等到見到王語嫣之後,就說什麼都不願意了。
現在拜在蘇星河門下,沒事就圍着王語嫣轉,哪裡還顧得上蕭峰的事情。天天開心得跟個什麼似的,都快把家人給忘的乾乾淨淨了。
蕭峰一離開不老長春谷,就立刻往少林趕去,一路上對於這件事情來龍去脈也都一清二楚。自己心中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雖然自己內心不太敢相信,但是一路上碰到的人都說的真真的。
只能放下心裡的疑惑,更加快馬加鞭的趕往少林。
等到趕到的時候,正好是大批的武林人士和門派以及那些受害嬰兒的家屬圍着少林的時候。原本一直封閉着的少林寺,紅豔豔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玄慈自縛其身走在最前面,其他四大掌院和行刑僧人走在後面。還沒等外面的人說話,戒律院的掌院玄悲就運起虎豹雷音說道:“少林方丈玄慈,爲僧期間,破淫戒,當受杖刑三百,不得以功力護身。”
在場的武林人士聽到這話,就都知道少林就是準備放棄玄慈了。以一人性命,保住整個少林的聲譽,自然是極其划算的。三百杖刑之下,就算是有功力護身,怕是都要半死,沒有功力護身的情況下必死無疑。
這時候反倒是蕭遠山站了出來,一把撕開自己臉上的面罩,放開聲音,大聲的說道:“玄慈老賊,你看看我是誰!”語調之中帶着一股悲腔。
“阿彌陀佛,當年那事是老僧的錯,就讓萬般罪孽皆歸吾身吧!”玄慈面露悲苦的說道。
“都到這個時候,你難道還要護着那個慕容博嗎?你要是現在不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來,我就去殺了你的兒子。”蕭遠山繼續威脅道。
此話一出,下方原本前來圍住少林的武林人士更是八卦不已,原本以爲只是破戒,現在沒想到連孩子都出來了。
還沒來得及議論紛紛,就突然又出現一個面色悲憤的婦女,聲音嘶啞的朝着蕭遠山說道:“我兒去哪了,你把我兒子弄到哪裡去了,去哪了,求求你……告訴我吧。”一邊說着,一邊不停的對着蕭遠山叩首,面前的土地上頓時出現一片血紅色。在她擡頭時可以明顯看出眼角崩裂,不時還有血淚流出,面色猙獰愁苦。
一邊拼命的叩着首,絲毫不管自己額頭上的傷勢,任憑額頭上的血水流下,一邊還不停的說着:“求求你,告訴我!!求求你了!”聲音嘶啞中帶着點癲狂,已經有瘋癲的模樣了。
“這,這不是葉二孃嗎!”一旁有一個江湖人士眼尖,一眼就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