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蒼穹崩塌；腳下大地，到處龜裂。
高空雷霆滾滾，下方岩漿噴吐。
這裡，已經是世界末日，即將破碎。
特別是在兩位絕世強者的氣勢之下，堅固的空間，已經撐不了多久。
乾元所說，也讓楚陽等人震撼。
“這個長垣，還有人性嗎？”
以明月混沌境的心性，都忍不住戰慄。
“當着自己徒兒的面，殺父母兄弟姐妹，屠滅家族，還有妻兒，他怎能做出這等事情？難道說，修爲越高，就越沒有人性？”
陸雪琪的臉色相當難看。
“他已經算不得人了，不，他根本就不是人！”
武悼天王神色冷峻，手中的大戟嗡嗡顫鳴，若是有能力，他早已殺了過去，將長垣斬於戟下。
“唉！”諸葛孔明幽幽一嘆，“長垣作爲混沌境強者，怎能不知殺親人於面前的痛苦？他之所以這麼做，顯而易見，是想讓乾元心中充斥着無盡的仇恨。仇恨，可是最好的動力，這樣才能讓乾元無所不用其極的提升修爲，將來好報仇。”
楚陽默默點頭：“從始至終，長垣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將乾元培養成斬道之境，然後煉化吞噬，恢復自身。爲了這個目的，他才做出這等喪盡天良，毫無人性之事。”
一邊殺乾元父母、兄弟、姐妹，親人、妻兒，還要一邊對乾元無私的教導，說什麼都是爲了你好。
哪怕西門吹雪這等心性的人物，也忍不住心中發寒。
他們的交流，並沒有隱瞞乾元和長垣，這二位顯然能夠聽到，可誰也沒有在意。
他們兩個，彼此凝視，氣氛沉重。
過往的一幕幕，也出現在他們眼中。
這是在緬懷過去。
因爲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了未來。
在遙遠的過去，億萬萬之前。
一座大殿中，在這裡，三千混沌法則只是裝飾，先天至寶隨處可見，一個茶杯，一雙筷子，都是先天至寶級別的器物。
哪怕混沌至寶，一眼望去，也能看到很多。
在大殿正中，站着一人，正是乾元。
“辛跋前輩，您是老匹夫長垣的敵人，將來必有生死一戰。”乾元看着對方，沒有絲毫謙卑之色，“長垣老匹夫雖是我的師父，卻也是我最大的敵人，他殺我至親，屠我家族，此仇此恨，哪怕傾盡鴻蒙無量聖水，也難以洗刷我的心頭之恨！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最好的盟友。我此次前來，就是想與你結成盟友，一起殺死長垣！”
“乾元，你雖是混沌境巔峰，可在我眼中，依然是螻蟻一個，拿什麼和我結盟？”
辛跋端坐上方，俯視着乾元，神色淡漠。
超脫混沌，是真正的無量量逍遙。
“我之修爲，乃是混沌境巔峰，也開闢了內世界，若是燃燒自身，獻祭內世界，在短暫的時間內，戰力足可以提升到斬道之境！”
乾元雙眼中，流淌着視死如歸之色。
“短暫的提升，影響不了大局！”
辛跋微微搖頭。
“我知道長垣的一切，他身上的寶物，他修煉的神通，他閉關之地的大陣運轉等等，我盡數知道！”
乾元再次說道。
辛跋卻微微一笑：“這還差不多，可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演苦肉計？再說，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被長垣操縱？你來見我，他知不知道？即使你說的是真的，可一旦被他探知情況，將計就計，佈下陷阱，我豈不是自投羅網？”
“前輩，爲了報仇，我可以捨棄一切！”乾元聲音鏗鏘，決絕無回，“我可以捨棄修爲，捨棄內世界，捨棄未來大道，我這一身，無物不可捨棄。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爲此，可以犧牲一切，前輩，您來看！”
他直接敞開了識海，將本源記憶，完全展現在了對方面前。
“嗯？好魄力！”辛跋不禁動容。
此時的乾元，在他面前在無所保留，甚至過往的一切，盡數展現了出來，宛若透明一般，生死由他操控。
辛跋也不客氣，開始瀏覽。
作爲斬道境的強者，意念何等強大，哪怕乾元有着一萬二千億年的記憶，也在片刻間被他窺視了個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
辛跋雙眼中，神光流淌，不禁點頭。
“不久前，我曾深入一處絕地，得到了這樣一件至寶！”乾元手掌一翻，出現了一本書籍，上面籠罩着祥和的金光。每一道金光，都是一種因果之道，闡述佛之道德。
“這本書，只是混沌至寶級別，有着些防禦功能，可他最珍貴之處，卻是裡面記載了一種大術，名爲鴻蒙無量因果經。傳說中，乃是萬佛之祖的祖佛阿彌陀悟出的無上神通，我將它展示給了長垣觀看。看過之後，他立即閉關參悟。畢竟，這一神通，一旦踏入門徑，修煉成功，可掌鴻蒙之道，得無上手段，長垣根本不可能不修煉！他一旦修煉，沉入自我修煉之中，加在我身上的禁制，雖不會減弱，可他的窺探，卻會暫時停下。特別來到了前輩之處，更能隔絕長垣的感應，這也是我敢來這裡的原因。”
乾元徐徐說道。
“祖佛阿彌陀參悟出的無上大神通鴻蒙無量因果經，別說是長垣，就是‘主宰’得到，也會視若珍寶！長垣若是參悟出一二，他的傷勢，說不定會癒合！”辛跋說着，一招手，就將乾元手中的書籍取了過來，緩慢翻閱。
儘管已經從乾元的記憶中知道，可他還是想看一遍。
“博大精深，玄奧莫測，我可是聽聞，在無上的佛宗祖地，哪怕一些古佛，也沒有資格修煉這一神通！”辛跋眼中，閃爍出了奇光，看過之後，雙手一合，就看向了乾元，打量片刻，不禁嘆道，“想不到，你會有這等奇緣。得到這部經書，說明你和佛宗有緣，卻也是在逼迫我！”
“若是沒有鴻蒙無量因果經的機緣，我根本沒有任何報仇的機會，得到它之後，我就肯定，長垣必然會修煉。”乾元微微一笑，智珠在握，“長垣一旦修煉，若是成功，傷勢必然會恢復，到時候我必死無疑，而作爲他的敵人，辛跋前輩您，也好不了多少！我來您這裡，也就註定了，您會出手。因爲這是您最好的機會，甚至是最後的機會。”
“你就這麼肯定我會出手？”
辛跋神色不動。
“當然！”乾元點頭，“您和長垣之間的恩怨，雖然隱秘，我卻完全探聽了出來。你們兩個本來是師兄弟，您的父親，也就是你們的師父。說到這裡，實際上，我該叫您一聲師叔！”
辛跋淡漠的臉上，出現了一層陰雲。
他盯着乾元，閃現一抹殺機，隨之收斂。
擡起頭，一雙神眼，望穿了命運長河，似乎看到了大道彼岸，還有曾經的過往。
辛跋開口，卻宛若囈語一般低喃。
“我父親，本爲混沌巔峰之境的強者，卻沒了衝擊斬道之境的希望！”
“混沌境啊，雖有悠久的壽命，可沒了追求，生活就寡淡難言。”
“他老人家，就以大代價，孕育出了兩個生命，一個是我，一個是小妹！”
“我們出生之後，就資質逆天，可謂絕頂凌霄，再加上父親以造化之法孕育我們，哪怕一出生，也有了聖境的力量。”
“幼年生活，無憂無慮！”
“那真是一段令人永遠懷念的時光！”
“後來，父親遇到了一個擁有鴻蒙至尊骨的少年，一旦成長起來，前途無量，至少也能達到混沌境，有衝擊斬道的可能。父親惜才，不願讓對方埋沒，就收爲弟子，與我們兄妹一般無二的傳授大道。”
“那個少年，聰明不下於我，卻沉默寡言，我們也都不在意，甚至無微不至的照顧他！”
“我們不但是師兄弟，也是最好的朋友！”
“時長日久，小妹就和他生了情愫，父親樂見其成，我也推波助瀾，他們就自然而然的成親了。”
“剛開始，他們很幸福。”
“然而等到他達到混沌境圓滿，閉關無數數年就是無法突破，慢慢的就心生戾氣。我們都能感應到，父親勸慰，我也安慰，小妹更是無微不至的開導他。”
“有一次，他和小妹一起外出磨鍊，說是尋找機緣。父親沒有阻止，我雖有些不安，卻也只是祝福他們。”
“就這樣，過了十萬年，他們還沒有返回，也沒有任何消息，我心中的不安就越來越強烈，就外出尋找！”
“通過和小妹之間的特殊血脈感應，終於找到了他們！”
說到這裡，辛跋頓了頓，他的臉色，陰沉之極，露出嗜血的殺意，甚至一身煞氣在大殿中形成了實質一般，讓乾元呼吸困難，忍不住戰慄。
斬道境的怒火，可怕異常。
“他竟然在吞噬小妹！”
“爲了突破，他將小妹禁錮，以雙修之法掠奪本源，提升自己！”
“等我發現時，小妹已經奄奄一息！”
“當時看到我出現，他毫不猶豫的一掌將小妹拍死，飛灰湮滅！”
“畜生啊，他就是一個畜生！”
辛跋揮舞雙臂，鴻蒙雷霆滾滾，毀滅之力肆虐，讓乾元駭然，躲避在了角落中。
過了許久，辛跋才停了下來。
“他，我父親的弟子，我的好師弟，我的好朋友，我小妹的丈夫，就是長垣！”
“他絕情滅性，比畜生還不如！”
“當時他發現之後，愣神的功夫，被他一掌重創！反應過來後，我直接燃燒混沌之魂，極限昇華，反過來將他重創！”
“最終，我們兩敗俱傷！”
“長垣逃走了，我找到一處隱秘之地療傷，等傷勢穩定後，我急忙返回，通知父親，可等我返回之後，卻發現父親已經被殺！”
“被長垣那個畜生所殺啊！”
“我悔啊，沒有及時通知父親，讓長垣那個畜生接近，殺了我父親。”
“我本以爲他重創之後會遠遠的逃走，恢復傷勢，哪知他膽大包天，竟然以被仇家重傷的名義，讓父親給他療傷，反過來將父親殺死，掠奪了本源！”
“我仰天悲呼，發瘋了一般的尋找長垣，卻被他抓住機會，再次將我重創。爲了報仇，我只得逃走，遁入了險地，才逃得一命。”
“在險地之中，我得到了大機緣，大造化，不但傷勢恢復，還一舉超脫命運，踏入了斬道之境。”
“等我出來後，尋找長垣報仇，卻發現他也已經斬道！”
“當時，我不顧一切的尋他報仇，可到了斬道之境，又豈是好殺死的？”
“幾次大戰，都被他逃走！”
“後來我以巨大的代價，又耗時八十一億年，學會一種神通，再次找到他，就以燃燒斬道之肉身的代價，徹底的將長垣重創，傷了他的本源，斷了道途。正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也好不了少！”
“那一戰，依然被他逃走，我也無力追殺！”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療傷的同時，也追查他的下落，可他隱藏太深，修煉閉關之地，始終沒有發現！”
“沒想到今日，你給我帶來這麼一個好機會！”
辛跋說着，吐出一口濁氣。
內心的仇恨，壓抑億萬萬之久的戾氣，如今傾吐出來，讓他感覺好受了不少。
“前輩，您與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我也同樣如此！”得知詳細的過往，乾元也心中震撼。
他再一次認清了長垣狠辣無情的一面。
那位師傅，何止是沒人性啊！
絕對世間少有。
欺師滅祖，殺妻證道。
放眼鴻蒙聖界，諸天萬界，這樣的人物都極爲罕見。
“我們是天然的盟友！”
乾元再次說道。
辛跋閉上眼睛，激盪的心情，也逐漸的平靜，他猛然睜開雙眼，微微俯身，盯着乾元：“確實，我們是天然的盟友，但，爲了以防萬一，我必須要完全掌控你的命運！這麼多年的復仇，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任何憑空出現的好處。”
“好！”
乾元絲毫不猶豫，再次敞開了識海。
辛跋直接在對方的靈魂本源中，留下了屬於他的印記。
一念，可生死！
“哈哈哈！”辛跋站起身，仰天狂笑，最終，他指着乾元道，“我現在就去尋長垣報仇，你就在這裡呆着，關鍵時刻，我召喚你前去，燃燒自身，極限昇華，短暫的達到斬道之境，也壓制住長垣在你身上留下的禁制力量，然後綻放出屬於你的璀璨，報仇雪恨！”
“好！”乾元道，“我是求仁得仁，死而無悔！”
“我去也！”
辛跋十分果斷，直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