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無名似乎也有意將這個地方裝飾得像地獄一樣,唐楚他們走過的道路兩旁,種滿了血紅色的麥珠沙華,那種代表着死亡的花朵,開的是那樣的妖豔,血紅的色澤,無時無刻不在衝擊着別人的眼球。
終於走到了路的盡頭,無名就在那裡等着唐楚,在一襲血紅色的紗帳之後,映出了一個人影,儘管隔着紗帳,唐楚還是可以感覺到無名身上那種陰冷的氣息。
在唐楚和血刺,加入黃泉這麼多年中,或許是跟隨着無名時間最久的血玫瑰,也沒有見過無名的真身。
因爲他每次和別人說話,都要隔着那層厚厚的紗帳,即便是在唐楚,成爲殺手排行榜榜首的那一年,在年末總結會上,無名走出了那層紗帳,走到了唐楚身邊,唐楚到現在還依稀記得,那時的無名身上披着厚厚的黑色斗篷,臉上帶着一塊和血玫瑰同樣的面具。
至於無名的聲音,唐楚也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他本人的音色,只能從他大致的身形上,看得出那是一個男人。唐楚記得當時,無名走到他的身邊以後,靜靜的看着他,什麼都沒有說,唐楚本來是低着頭的,但終究是年少輕狂,想要看一眼他們背後那位神秘到不能再神秘的首領,然後他就突然擡起了頭,兩人對視了一眼,唐楚只能從那雙眼睛裡,感到冰涼徹骨的寒意。
那一次,讓影殺的名字,被所有黃泉中的人都知道了,因爲據玫瑰說,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無名走出紗帳和別人有近距離的接觸。
唐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這裡出於一種全封閉的狀態,所有的電子產品以及探測設備,進來之後都會失效,但是在這裡,唐楚卻並沒有感到呼吸困難,他想,或許這裡一定有什麼設備,能夠不間斷地提供氧氣吧。
無名此時正站在紗帳之後,背對着唐楚他們,淡淡的說了一句,“來了……”
血玫瑰站在下邊,微微的低着頭,彷彿站在他前面的是一尊不能直視的大佛,但是唐楚卻知道,那絕不是聖潔如蓮花的佛子,而是因爲殺人如麻惡魔。
“影殺已經帶到,血刺也回來了。”血玫瑰恭敬地說道。
“血刺,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雪狐沒有回來嗎?”無名說道。
“雪狐之所以隻身去華夏,並且在那裡受了傷,是因爲他在華夏發現了影殺的痕跡,所以就去了那裡調查影殺的事情,並且不辱使命,把影殺帶了回來。所以,我把她留在了麥斯家族。”血刺淡淡的說着。
紗帳後的無名輕輕的問了一聲,然後慢慢的轉過身,“血玫瑰,血刺,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和單獨合影殺說說。”
血玫瑰和血刺,恭敬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便往外走。
走至唐楚身邊的時候,血刺不安等看了他一眼,唐楚卻給了血刺一個安慰的眼神,讓他不用擔心自己。
血玫瑰和血刺都出去了,現在這裡只剩下了無名和唐楚兩個人。
讓唐楚沒有想到的是,無名竟然掀開了
紗帳,朝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直到走到他身前一米多一點的地方纔停下。
這是唐楚第二次和無名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也是第二次對視,同樣的場景,同一雙,冰冷的眼眸,卻已是物是人非,唐出心中感慨萬千。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是那個年少時的影殺了,再次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心中已經平息了所有的慌亂,重新歸於平靜。
“你是影殺卻又不是影殺。”無名和唐楚這樣安靜地站了好一會兒,無名纔開口說道。
唐楚微微挑了挑眉,眼珠子轉了一下,然後對無名說道,“首領爲什麼這樣說?”
“雖然你換了一張臉,但是我能從你身上感覺到影殺的氣息,可是剛剛和你對視的時候,我也知道,影殺而再也不可能回來了。”無名平靜地開口,點臉上的黃金面具,隨着他說話,微微的顫動。
唐楚心中一驚,瞳孔驀地放大了以下,無名果然是無名,只此一眼,便可看透發生在他身上的所有變化。他是影殺,是因爲他身上有影殺的靈魂,他不是影殺,是因爲影殺和唐楚所結合而產生的一個新的人格。
不過僅僅是一瞬間,唐楚又恢復了平靜,鎮定了一下情緒,對無名說道,“既然臉已經不是那張臉了,你又憑什麼確定,我就是影殺?”
“因爲從你的靈魂深處,我看到了影殺的影子。”
“那你爲什麼說,我又不是影殺。”
“嗜血,是影殺靈魂上的標記,以前的影殺,流連花叢,但是他的心是冰冷的,那纔是一個好的殺手應該有的。可是現在的你,身上多了一種東西,叫做感情,你的這種變化,讓我感覺真的很不舒服啊。”無名轉身,朝着唐楚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然後便信步走了過去,坐在沙發上。
唐楚撇了撇嘴,也跟了過去,坐在無名的旁邊,依舊是以前那個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對無名說道,“沒有辦法啊,首領,誰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呢,現在能夠借屍還魂,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如果你要的是以前的影殺,那我只能說抱歉了。”
唐楚從無名彎下的眼角里,竟然看到了一絲笑意,無名輕輕的嘆了口氣,“你能回來,我就已經很滿意了,雖然我不知道雪狐是怎麼把你帶回來的,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爲有特殊的原因,你是絕對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的。”
“如果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你還會再回來嗎?”唐楚不知怎麼的,腦海裡像是有一道電流閃過一樣,沒有經過思考,就對無名說出了這句話,但是說出之後,唐楚立即就後悔了。
不過無名看起來卻沒有發怒,寂靜了好一會兒,他才唏噓般的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想,我會和你做出同樣的選擇吧,但是,機會只有一次,既然現在你已經回來了,那我就不可能再讓你隨意地離開,畢竟再找一個像你一樣的殺手,實在是太難了。”
唐楚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回來的確是有目的的,那個時候對我下手的那些人,又一
次的出現了,所以我必須回來,如果不是因爲這個,我想可能我們以後都不可能再見面了。”
“看來,這次我還有好好的謝謝那些人了,替我找回了一位猛將。”無名似乎是有些無奈地說道。
唐楚輕輕的笑了笑,什麼都沒有說。
“唐楚,你的名字是叫唐楚,對嗎……”安靜了好一會兒,無名突然對着唐楚問了一句。
唐楚稍稍的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首領的記性還是挺不錯的,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別人只知道我叫影殺,記得我是唐楚的人沒有幾個。”
“已經不知道有多久,都沒有人這樣和我說過話了……”無名忽然發出了一聲感嘆。
可是唐楚心中卻知道,他和無名,只能是兩種關係,一種是像現在這樣的上下級,另外一種則是陌路人,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成爲,像他和唐寧那樣的朋友,因爲處於高位上的人,一定是孤獨的,像無名這樣手握大權,攬盡財富,殺人無數的梟雄,應該也是孤單的吧。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的住處我一直都留着,從你走了以後,就沒有人再進去過了,你回來的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殺手界了,到時候……算了,你自己想辦法去應對吧。”無名說完,便閉上了眼睛,唐楚很自覺的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直愣愣的看着無名,半晌,無名睜開了眼睛,對唐楚說道,“還有什麼事麼?”
唐楚衝着他笑了笑,說道,“你手中的權勢已經這麼大了,爲什麼還要帶着面具?”
過了很久,無名都沒有回答,唐楚都已經以爲無名不會回答他了,便轉過了身,朝前走去。
無名卻在他身後說道,“有些面具帶的太久了,我都已經忘了我臉上還帶着具。”
唐楚頓了頓,便繼續朝着前方走了過去,如果唐楚此時回一回頭的話,就會看到,無名那張取下面具之後,長期不見陽光而略顯蒼白的臉龐。
唐楚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他剛剛正式成爲殺手之後,黃泉分配給他的別墅,是一棟白色的小洋樓,在唐楚拿到第一筆屬於自己的錢後,就把小洋樓裡邊,裝修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式。
唐楚拿着從血玫瑰那裡找到的鑰匙,打開了門,被小洋樓中污濁的空氣嗆的咳嗽了一聲,這裡像是閒置了許久的樣子,沒有一絲的人氣,果然如同無名說的那樣,自從唐楚出事以後,這裡就再也沒有人居住了。
唐楚走了進去,走到衛生間,拿着拖把和抹布,忙了整整兩個小時,把小洋樓裡裡外外都清潔了一遍。兩個小時以後,唐楚擦着滿頭大汗放下了拖把,滿心歡喜的看着自己的傑作,歡快地說了一句,“這纔像是住人的地方嗎。”
唐楚把抹布和拖把放到了衛生間,唐楚就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從櫃子裡取出一套新的被褥,把牀上那套髒的不像樣子的換了下來,之後唐楚“啊”的一聲,倒在了牀上,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