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九百八十四章 不再愧疚

林銳等人在聖凱澤島休整了半個月,這樣的休整對o2的隊員來說等同於徹底的放鬆。隊員們泡在酒吧裡,每天醉醺醺。

林銳沒有阻止他們。他比誰都瞭解這些弟兄們,他們需要這樣的放鬆,就像槍械必須經常保養。別看他們現在放浪形骸,在真正需要他們的時候,這些隊員將會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在酒吧裡醉生夢死的人之中,找不到林銳,他用一種更爲極端的方式來讓自己徹底放鬆和冷靜,那就是拼命的訓練。他用大量體能訓練來耗盡身體裡的每一滴能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因爲極度疲倦而入睡。人在極度疲倦的時候往往會什麼都不想,徹底地陷入深睡眠之中。林銳知道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恐怕很難有這樣的睡眠。

但每天他會在五點準時起牀,在極度睏倦之中醒來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林銳做得到,他的生物鐘如同電子錶般的精確。

他醒來之後,發現葉蓮娜在他身邊,把臉頰緊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林銳徹底醒了,輕摟着葉蓮娜。

葉蓮娜緩慢地道:“你醒了,你這樣真的有用麼?!”

林銳放開葉蓮娜坐起身來。葉蓮娜的身子,軟軟地伏在他的身上,親着他的後背,問:“好點了沒有?”

林銳點點頭:“我沒事。我從五歲開始接受傳統武術的訓練。中國的傳統武術之中,有很多自我調節情緒的方法。”

葉蓮娜現出訝異的神情低聲問他,“你在做傭兵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

林銳略昂起上身,可葉蓮娜仍然緊貼着他的後背。他低聲道,“人的命運,不由自己安排。小時候,我跟着爺爺一起住。他是個拳師,精通武術。所以,從五歲起,我就同時接受各種傳統武術的訓練!”

葉蓮娜忽然想起來:“後來你就加入了軍隊?”

林銳一陣默然:“是,那是高中畢業之後,我應徵入伍,在部隊裡過了幾年。我覺得不太適應,軍隊的生活!”他一陣苦笑道,“但等到我離開那裡,我才發現,我其實更無法適應外面的世界。我不擅長很多事,唯一擅長的,就是最不需要的技能。”

想想當時情形,林銳不禁有些感觸,“我當時在那樣的情形下,也許當傭兵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唯一的,但恐怕是最好的選擇!”

葉蓮娜望了他一會,才道:“你不必再認爲自己是犯了罪,而有內疚。我們所在的地方並沒有法律。”

林銳聽得葉蓮娜那樣說,先是呆了一呆,像是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但隨即,他表現出一種落寞的神情,接着,又把臉埋在膝蓋上。大笑了起來。

葉蓮娜受了他開心的笑聲的感染,也笑了起來:“我可是說錯了什麼?”

林銳擡起頭,一雙明亮清澄的眼睛,望定了葉蓮娜:“你是在說我有心軟的時候?但我是一個傭兵,我只認爲作戰是一種藝術,戰場上沒有法律,更沒有道德。唯有生死勝敗。我不會有任何犯罪感,更不會愧疚的!”

葉蓮娜“啊”地一聲:“我倒忘了!你是不是隻在偶爾的時候,纔會愧疚?”林銳這句話讓這個堅強的俄羅斯美女,像是聽了世上最可怕的事一樣,她甚至緊緊摟住了林銳,分明是想藉此減輕心頭的恐懼!

這句話一出口,林銳的反應又大大出乎葉蓮娜的意料之外。

過了好一會,林銳才嘆了一口氣:“請別再提起……這兩個字。一個傭兵,出道之後,是絕不能……愧疚的。一次都不能,有了一次愧疚,會真正動搖一個人的信心。而戰鬥之中失去信心,結局只有一個死亡。”

葉蓮娜緊緊抱住了林銳,身子竟然禁不住在發抖!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想自己愛上的是個毫無愧疚之心的野獸。但你也必須清楚,現在的我們並沒有其他選擇。人只有活着,纔有機會愧疚,纔有機會反思自己。”林銳低聲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樣,表面上你是殺人取命毫不手軟的蝰蛇,但其實,你跟我一樣,很多時候難免被負面情緒所影響。所以儘量別想那些事。”

葉蓮娜的手指,指在林銳的鼻尖上,緩緩搖着頭,像是在嗔怪林銳的言不由衷。可是林銳卻是衷心的,林銳又一次道:“真的,你以爲世上有多少事情是不應該的?但不應該的事每天都在發生,甚至很多人認爲那就是理所應當。

我們收錢打仗,爲了政府軍打**軍,也爲了**軍打政府軍。沒有人知道他們誰比誰更正確。也許我們知道真相,我們知道是非對錯,但我們只是無力去控制這些!我們只是在夾縫之中努力求生的傭兵。要說愧疚,我只對你,對弟兄們有愧疚。

我要完成對你的承諾,我要讓自己和弟兄們都活下去。因爲我知道,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只有他們和你會在我的身邊。我不欠所有人的,但是我欠你們的。”

葉蓮娜聽林銳的話而感動,抱得林銳更緊,深深地吸着氣,然後,兩個人都靜了一會,葉蓮娜才又道:“聽說一週之後,黑豹古雷的這批傭兵就要離開了。我們差不多也要開始行動了。”

“該來的始終會來。”林銳點點頭,伸手摸着葉蓮娜的手指,她的手指上戴着一個指環。嚴格的說,這不是指環,而是一枚手雷的拉環。林銳知道這是自己一年前送給葉蓮娜的,而她始終戴着。

“你還戴着?”林銳看着她道。

“這是某人對我的承諾。也許我必須戴着它,才能讓某人不至於忘記。”葉蓮娜輕輕一笑。

“所以,你才問我是否愧疚。”林銳點點頭,“相信我,愧疚只代表了對過去的情緒,而我們更需要的是未來。傭兵之路,只有血火相伴。我們殺傷人命也好,我們虧欠身邊的人也好。但我們與其自怨自艾,不如勇往直前。相信我們會走過這條血與火之路,獲得我們想要的未來。我們會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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