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林銳微微皺眉道。?
“是的。一片古老的土地,人類的起源之地。不過,也是飽受苦難和掠奪之地。大饑荒失控的疾病,還有不斷的戰亂。”米歇爾嘆了一口氣道,“有戰亂的地方,我們就有生意。所以有人說非洲是僱傭兵的天堂。但是我不這麼看,這或許是一個很大的市場,但是和天堂相比,那裡是另一個極端。”
將岸微微皺眉道,“這麼說,我們要去沉島?”
米歇爾看了這個有些瘦弱的年輕人一眼,點點頭道,“費爾南德斯會帶你們去。集訓最後階段的具體事務,我已經完全交給他了。你們這些人之中,我最擔心的其實還是你,將岸。這將完全不同於你以往的工作。畢竟這一次,你不再是坐在辦公室裡的秘書。而是作爲戰士。”
“我可是天生的戰士。雖然我可能沒有具備戰士的身體,但上帝卻給了我一顆戰士的心。”將岸微微一笑道,“我會想你的,老闆。”
米歇爾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將岸作爲他的秘書,跟了他有些日子了。他們之間有着一種惺惺相惜的默契。他知道將岸想要什麼,而且他也原意成全他作爲戰士的理想。
米歇爾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當天晚上他請包括林銳在內的這些隊員一起吃了一頓飯。一個位於伏爾加格勒的中餐館,這裡的菜式雖然不多,但卻是真正的中國口味。這也是林銳在離開中國之後,第一次吃到標準的中餐。
伊萬對於中餐有些過度的癡迷,他一個人甚至吃了三個人的份額。這個有着戰爭創傷後遺症的英國漢子,似乎在這個時候才能忘記一切,甚至難得的笑了笑。
餐廳對着伏爾加河,林銳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夜景,悵然若失。
將岸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到了他的身邊,微笑着道,“我們兩個似乎應該喝一杯。因爲之前的考覈,我們之間應該有些不太愉快。雖然你不說,但是我也知道。害你被胖揍了一頓,卻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他端過一個酒杯給林銳,笑了笑道,“按照中國傳統,這叫和氣酒,冰釋前嫌。”
林銳接過了酒杯平靜地道,“不必解釋,你我都是奉命行事。很多事情,我們沒有選擇。就像這伏爾加河上的浮萍,風往哪裡吹,就往哪裡漂,隨波逐流罷了。”說完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隨波逐流的人。”將岸微微一笑道。
“很多人都和看起來不一樣,包括你也一樣。誰能想到你這樣的人,會有那樣的病。”林銳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將岸臉色如常的一笑,“我早習慣了。不過換個角度看,有限的生命,反而能讓人過得更充實。我從小就知道自己活不長,所以在別人浪費時間玩樂的時候,我卻一個人在學習。我以最好的理論成績,被最好的軍事院校所看好,甚至被召入戰役戰術研究室。但是我知道,我不可能成爲一個軍人。但幸好我遇到了米歇爾,我不能成爲軍人但至少還能成爲戰士。”
林銳點點頭道,“我明白,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在外人看來是在浪費時間,但往往當事者自己卻認爲很重要。”
“算了,我不太想談這個。”將岸聳聳肩道,“你對去非洲怎麼看?”
“沒什麼看法。你呢,你似乎對那個地方有些瞭解。”林銳看着他道。
將岸有些誇張地一笑,“索馬里那個地方?哈哈,最無序最混亂的地方。軍閥連年混戰,餓殍遍野,到處盜匪橫行,海盜猖獗。不過也是最沒有監管的地方,傭兵公司在那裡不受任何限制。越是混亂地區,各種軍事保安公司的勢力就越大。沒人敢管,也沒人管得了。我們要去的沉島就在亞丁灣海域,費爾南德斯曾經是公司在那裡的主管。具體的情況,你到了那裡自然就瞭解了。”
林銳剛想說話,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朗笑聲,趙建飛端着酒杯走過來道,“你們在聊什麼,這麼熱鬧?”
“沒什麼。只是我們的這位新人對沉島有些疑問,我幫他解答一下罷了。”將岸聳聳肩道。
趙建飛走過來,點點頭道,“將岸,我很早就聽說過你。據說你是米先生最年輕的智囊,他對你也是推崇備至。”
“過獎。”將岸微微一笑道。
“既然是這樣,你能不能解答我的一個疑惑。”趙建飛看着他平靜地道。
將岸嘆了一口氣道,“你即便不說,我也知道你想問我什麼。是關於格羅斯是麼?”
“是的。”趙建飛看着他,又看了看林銳道,“我聽說是你們兩個人,幹掉了格羅斯。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不過我有個疑問。”
“什麼疑問?”將岸一笑道。
“我和格羅斯並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自從我弟弟死在他手裡之後,我幾乎花了六年時間在追蹤關於他的一切。其後也有過幾次和他交鋒的機會,但是到了最後他總是安全逃脫。可以說,我對他的瞭解遠勝任何人。”趙建飛緩緩地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將岸聳聳肩道。
“我並不相信,他會死在你們兩個人的手裡。至少不會這麼簡單的死去。”趙建飛看着將岸道。
將岸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道,“我明白的你的意思,你懷疑我們殺掉的那個人並不是真的格羅斯。”
趙建飛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將岸看了看林銳,又看了看趙建飛,然後低聲道,“好吧,如果你確實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沒錯,我研究過格羅斯的很多資料,對他的一些作戰習慣和性格都做過分析。我也認爲,在驚雷行動之中,他當時的很多做法確實有些問題。並不像是格羅斯本人。所以,我在行動結束之後,着手做了一些調查。而這些調查都證明了我所擊斃的是格羅斯本人。”
“何以證明?”趙建飛沉聲道。
“首先,格羅斯是以色列野小子部隊的前成員,他有着相當完善的檔案。從血型,到dna樣本,甚至醫療記錄。都符合我擊斃的那個人。我在他的醫療記錄之中甚至查到了他的看牙醫的記錄,通過電腦調出了他的牙齒拍片情況,和死者相對照,完全都是符合的。”將岸緩緩地道。
林銳皺眉道,“牙齒痕跡就和指紋一樣,很難冒充。這也就是說你所擊斃的那個人真的是格羅斯?”
將岸點點頭道,“是,也不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趙建飛皺眉道。
“我殺的人確實是格羅斯,也確實是前特種部隊的成員。但是我懷疑,他並不是自由傭兵團的領導格羅斯。”趙建飛緩緩地道,“格羅斯很可能只是一個站在前臺的小人物。他的身後可能另有其人。而且那個人從來不出面,要辦任何事情都是通過格羅斯去安排。所以外界從來不知道以色列自由傭兵團的首領另有其人,只知道我們所見到的那個格羅斯。”
“你的意思是身份冒充?有人假借他的身份在暗自控制着整個自由傭兵團。”趙建飛眉頭一動道,“你有什麼根據?”
“第一,格羅斯原本的防禦作戰計劃非常周詳,立體防禦,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破綻。這和他後來的昏招迭出成了鮮明的對比。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所爲。第二,他後期之所以接連犯錯,是因爲林銳的第五小隊,炸燬了通訊基站,破壞了衛星通訊的緣故。也就是說,那個幕後人物和格羅斯本人之間的通訊被切斷了。這導致他無法接收幕後人物的指令,只得自行其是,才導致滿盤皆輸。”將岸緩緩地道。“我在他的耳朵裡發現了隱藏的微型耳塞。這也證明了,他一直在和某人進行及時聯繫。”
“格羅斯竟然不是那支自由傭兵團的領導者?”趙建飛微微一驚道。
“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將岸看着趙建飛道,“因爲我不確定這對你而言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什麼事?”趙建飛皺眉道。
“我查看過格羅斯的肩膀和手掌。”將岸平靜地道,“他是個很好的特種兵,但並不是專業的狙擊手。也就是說,當時狙殺你弟弟趙建業的人,絕對不會是他。”
“你說什麼?!”趙建飛臉色陡變。
“我只是覺得你有權知道真相。”將岸看着他道,“據我所知,你弟弟是被小口徑狙擊步槍遠程狙殺。而裝備小口徑狙擊步槍的國家只有中國一家,88式5。8mm狙擊步槍,該槍還有個外貿型號97式狙擊步槍,口徑是5。56mm。該槍是世界上第一枝5。56mm的狙擊步槍。此外,美國等一些國家也發展了5。56mm狙擊步槍,但都未被軍方採用,只是應用在民間市場和競賽用,也就是說其他國家軍隊根本不裝備小口徑狙擊步槍。”
“你是說狙殺我弟弟的,有可能也是中國籍傭兵?這不可能!”趙建飛搖頭道,“格羅斯的自由傭兵團,幾乎都是以色列人。”
將岸搖頭道,“我並沒有說是殺死你弟弟的也是中國籍傭兵,我只是說,格羅斯的傭兵團隊,沒有人用這樣一種非制式武器。除了一個人——那個在幕後從未現身的隱藏領導者。”
趙建飛的臉色微微一變,“你確定?”
將岸微微一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從壞的方面看,我們沒能爲你弟弟報仇。但是從好的方面看,你有機會親自動手。如果我們有機會能夠揪出那個自由傭兵團幕後首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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