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越來越多的圖阿雷格人開始慌不擇路的逃到了傭兵營潛伏地點,得到了黑曼巴可以隨意射擊的命令之後,傭兵營官兵們可就大開殺戒了起來。
他們都身處草叢之中,中間沒有開闊的視野,往往圖阿雷格武裝分子撥開草叢,一頭就撞到了傭兵營官兵面前,驚慌失措的圖阿雷格人們本來注意力都放在了背後,生怕敵人追了上來。
但是他們根本沒料到前面還有敵人堵截,所以可以說是露頭一個被打倒一個,簡直如同殺雞宰羊一般的輕鬆。
當越來越多的圖阿雷格武裝分子聽到他們前方也開始傳來激烈的槍聲的時候,被嚇蒙了,雖然他們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也大致猜得出,現在他們的退路也被敵人截斷了。
於是這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徹底亂了手腳,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暈頭轉向的向一羣沒頭蒼蠅一般的,在草叢中亂竄了起來。
包括那個圖阿雷格指揮官在內,這會兒的他早已忘了他之前的信心,早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現在他只剩下了一條心思,那就是趕緊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現在他們的退路又被敵人截斷,他的部隊已經徹底潰散,根本無法再組織起來,他身邊甚至一個士兵都沒有了,偶爾即便是出現一個,也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正在草叢中亂竄,連看他一眼都沒時間。
圖阿雷格指揮官這個時候,突擊步槍已經不知道扔到了哪兒,手裡只剩下了一支手槍,慌得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蹲在草叢中,不知所措的朝着四周亂看,聽着前面和背後的槍聲,整個人都處於崩潰的邊緣。
他努力的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四周的槍聲還有爆炸聲,以及從他附近嗖嗖飛過的流彈的聲音,讓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鎮定下來,他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片,只能蹲在草叢中不知所措。
這時候不知道是哪個士兵似乎反應要快一點,忽然間在圖阿雷格指揮官附近大聲叫到:“不要再向前跑了!向西!向西!那邊沒槍聲!”
圖阿雷格指揮官聽到了這聲叫喊之後,彷彿突然間復活了一般,立即蹦起來向着南邊狂奔而去,這個時候他突然間像是開竅了一般,聽到槍聲主要集中在他的前面和背後,西面卻並沒有多少槍聲響起。
而北面是古艾捷,現在他只能向南邊逃跑了,只要逃到那座山上,他便能逃脫昇天,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他一分鐘都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此時的圖阿雷格指揮官部隊的圖阿雷格人已經全部潰亂,茂密的草叢阻擋了他們的視線,同時也影響到了他們軍官們的指揮,當部隊突擊遭到凜冽的打擊崩亂的時候,這些圖阿雷格人的軍官們已經徹底失去了對他們手下部隊的控制能力。
雖然他們也嘗試過聚攏起來部隊自保,在草叢中聲嘶力竭的發出憤怒的吼聲,可是卻始終沒有幾個士兵聽從他們的呼喚,這些武裝分子一個個只顧着掉頭逃跑,哪兒還管這些軍官們的吼叫。
所以在吼了一陣沒有效果之後,這些圖阿雷格人軍官們也放棄了,一起加入到了奔逃的行列之中,至於圖阿雷格指揮官,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兒,很多人還以爲圖阿雷格指揮官大概是已經陣亡了。
殊不知這會兒他們的部隊長官,卻正在單槍匹馬的在草叢之中向着西面狼狽鼠竄,在傭兵營和主力部隊的兩面夾擊之下,這些散亂的圖阿雷格人根本毫無戰意可言,像是飛蛾撲火一般的,紛紛撞到了中國官兵的槍口前面,被亂槍打死。
只有極少數圖阿雷格人聚在了一起,進行了一些有組織的抵抗,但是這種抵抗卻很微弱,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他們本來自身攜帶的子彈就不多,每個人倒是配發了兩顆手榴彈,可是這點武器彈藥,在火力旺盛的傭兵營面前,根本沒有多少作用。草地裡到處都是槍聲,還夾雜着手榴彈的爆炸聲,到處都是喊殺之聲,草地裡亂的不可開交。
一些圖阿雷格人被子彈打倒之後,絕望的躺在草叢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但是沒有人能幫他們,一些殺紅眼的馬裡官兵順着聲音找到了他們,立即便舉槍掃射。
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圖阿雷格人驚叫的聲音和慘嚎的聲音,有的武裝分子受傷之後,不願意當俘虜,躺在草叢中哭嚎着,引發了手榴彈,把手榴彈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轟的一聲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也有極少量的兇悍圖阿雷格人,在判定自己今天可能無法逃脫的時候,開始做困獸之鬥,他們有的端着步槍,瘋狂的在草叢中衝殺,完全不顧方向,一旦突然間遭遇到敵人,便立即兇悍的撲向了敵人。
也有圖阿雷格人在起初的奔逃期間,已經把步槍丟了,於是便取出身上的手榴彈,抓在手中拉開了保險銷,在草叢中亂竄,一旦遇上馬裡官兵,他們便嚎叫着把手榴彈抓在手中撲向敵人,在爆炸聲中,和敵人同歸於盡。
這些兇悍的極端分子,用他們最後的瘋狂,確實給馬裡部隊造成了一些麻煩和殺傷,但是卻根本無法影響到大局。
戰鬥整整持續了大半夜時間,槍聲和爆炸聲也在草地之中,響了大半夜,直到天光開始放亮之後,戰鬥才基本上結束,圖阿雷格指揮官部隊的三百餘名圖阿雷格人,基本上被全殲在了草地之中。
天亮之後,傭兵營和馬裡新三團的友軍,又在戰場上進行了一次拉網式的搜查,除了打掃戰場之外,順便看看還有沒有餘寇。
他們一共在草地裡找到並且清理出來了三百一十多具圖阿雷格人的屍體,另外抓獲了二十餘名俘虜,最後卻沒能找到他們的指揮官。
他們審訊了那些被抓獲的圖阿雷格人,但是沒有一個圖阿雷格人知道指揮官這會兒在哪兒,有一個跟着指揮官發動突擊的圖阿雷格人,倒是在開打之後,見過格指揮官。
當時圖阿雷格指揮官還在嚎叫着,指揮他們向前發動突擊。但是當他們開始潰亂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指揮官,至於這會兒他到底在哪兒,根本沒有人知道。
而對於這裡發生的一切,古艾捷的圖阿雷格人指揮部卻一無所知,他們整整聽了一夜從前線傳來的槍炮聲,但是具體圖阿雷格指揮官部隊的戰果如何,直到天亮他們也沒有搞清楚。
等到了天亮之後,他們試圖通過電話聯繫前線的部隊,但是卻發現電話始終無法打通,可能是他們的電話線被敵人的炮火給炸斷了。
於是他們便又聯繫距離前線最近的部隊,命令他們去查看戰場的結果,這一下他們總算是多少獲取到了一些可靠的消息。
被派去試探偵查的一支圖阿雷格人小部隊,剛剛進入他們第二道防線,便立即撞上了馬裡的部隊,當即被痛打了一頓,落荒逃了回去。
從這一條反饋回來的消息看,圖阿雷格人在古艾捷的指揮官便基本上明白,他們殫精竭慮佈置的這支奇兵,發動的突擊行動,基本上沒有起到作用,敵人依舊還是控制了他們設在開闊地之中的第二道防線。
那麼這也就是說,奇襲部隊並未能給予中國的軍隊以沉重的打擊,那麼他們這一夜激戰之後,圖阿雷格指揮官的部隊又在哪兒呢?
前線傳回來的第二個信息說的是,目前前線一帶戰鬥已經暫時停止了下來,馬裡的軍隊只是在極少的地方,還在跟第二道防線上殘留的少量圖阿雷格人交火,昨天晚上打的很激烈的地方,目前已經停止了交火,只能聽到偶爾傳出一兩聲槍響。
這個中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後不得不悲痛的接受了奇襲部隊已經被敵人殲滅的事實。
他很清楚中支埋伏奇襲的部隊,能否成功,都取決於他們發動突擊的最初時刻,能不能給敵軍以重大打擊,將敵人徹底攪亂,那樣他們纔有機會擴大戰果,渾水摸魚製造敵人更大的混亂。
如果在他們發動突襲的第一時間裡,圖阿雷格指揮官的部隊沒能攪亂敵軍,讓敵軍擋住了他們第一波突擊的話,那麼僅憑圖阿雷格指揮官部隊那些兵力還有他們的武器,根本無法再擴張戰果。
假如是這樣的話,那麼圖阿雷格指揮官不是個笨蛋的話,應該在突襲失敗的最初階段,當機立斷的率領部隊撤出戰鬥,和敵人脫離撤回來,可是圖阿雷格指揮官顯然沒有這麼做。
這個中校在內心之中,開始大罵起了圖阿雷格指揮官,那可是四百“精銳”的圖阿雷格人呀!這些兵力,現在對他們捉襟見肘的兵力來說,現在是彌足珍貴的。
既然突襲失敗,圖阿雷格指揮官就應該審時度勢,帶領部隊放棄突襲,把部隊給帶回來,而不是把這些寶貴的兵力給無謂的消耗掉。
但是現在卻……雖然他有點生那個指揮官的氣,但是現在他卻不便說什麼,畢竟那個指揮官這個時候,大概已經陣亡了,他覺得應該保持對他起碼的尊重。
可是這會兒這個中校,恐怕打死他,他都想不到,圖阿雷格人的奇襲部隊指揮官這會兒根本沒死,而是一個人像是個孤魂野鬼一般的,在草地裡裡面,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跑一段,就趴下來傾聽一下週圍的聲音,然後爬起來繼續奔逃。
這個時候圖阿雷格指揮官在草叢中狼奔豕突之下,有點轉向,身上的指北針也早已不知道丟到那兒了,天亮之後,他發現他偏離了方向,在一直想着東南方向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了包圍圈,身後的槍聲這個時候已經逐漸稀疏下來,他知道他手下的部隊應該是徹底完蛋了。
他實在是累的跑不動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接着看到一條蛇從他眼前蜿蜒遊過,把他嚇得又一下蹦了起來,一直看着蛇遊入到了草叢中不見了蹤跡,這才又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氣。
他口乾舌燥,想要喝水,摸到腰間的水壺,忽然間發現水壺已經空了,取下水壺搖了搖,裡面已經沒水了,他這才發現水壺上居然有個槍眼,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顆子彈打中了他的水壺,水從槍眼漏光了,什麼時候打中的,他都不知道。
這時候他忽然間感覺到極度羞恥,原本他自認爲自己是個勇士,誰知道內心深處卻藏着一個膽小鬼,他居然在戰場上跑了,這要是讓人知道的話,他肯定會淪爲笑柄。
更讓他感到慚愧的是,他當時信誓旦旦的要帶着那些士兵,去突擊敵人,可是當遇到伏擊的時候,他卻成了一個可恥的逃兵,四百名他們圖阿雷格人的精銳,被他丟在了戰場上,而他卻獨自一人逃跑了。
他不知道等他回去之後該怎麼向上面報告,難道他直話直說,說他被嚇壞了,丟下了那些士兵們,自己跑回去了嗎?
他相信如果他這麼說的話,一定會被當場拖出去槍斃掉,他也將成爲他們部落的恥辱。
想到這裡,他看了看一直被他攥在手裡的那支手槍,這是一支1911手槍,自從他成爲軍官以後,這隻手槍就一直陪伴着他,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用這支槍殺過人,只用來訓練的時候,開過幾槍。
他摩搓着這支心愛的手槍,雖然這種槍名聲不佳,可是他卻還是很喜歡這支槍,他坐在草叢中,左思右想,覺得都沒法跟上面交代,爲什麼四百人都死了,就他一個部隊長卻活着回去了。
最後他實在是想不出該怎麼解釋,覺得十分絕望,於是顫抖着手,把手槍的槍口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手指哆哆嗦嗦的放在了扳機上。
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嘴角抽搐着,眼淚從眼角奔涌而出,順着他的臉流了下來,本來煙熏火燎像是加上出汗,被搞得如同燻肉一般的臉上,被淚水衝出了兩道白痕。
他的渾身都在顫抖,幾次手指想要扣下扳機,但是都在最後關頭鬆開了指頭,他嘗試了多次,可是依舊沒法扣下扳機,於是終於鬆開扳機,雙手抱着頭跪在地上,用腦袋朝着地上猛撞,可是地面多是荒草多年留下的枯枝敗葉形成的腐殖土,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撞不死自己。
朝着地上猛撞了一陣之後,他腦門上沾滿了爛泥,臉也被草葉草杆劃破了幾個細小的傷口,這時候他像是積攢夠了勇氣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間再次抓起手槍,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突然間就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