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塔特城外,決鬥還在繼續。
城內的四道城牆上面,到處都站滿了瑪庫拉格人,每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戰鬥中的兩人,不時發出一聲驚呼,或是爲族長吶喊助威。
噹啷!
噹啷!
戰錘與巨劍交擊,發出的爆鳴傳出極遠,即使是高昂的戰鼓聲也不能掩蓋下去。
從場面上看,雷恩與瑪裡烏斯勢均力敵,一時難分高下。
瑪庫拉格人從沒想過,竟然有人類能跟無敵的族長打得難解難分,無論是從體形還是年齡,這個來自帝國的人類看起來都不像是族長的對手,而且他還這麼年輕。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讓人無法置疑。
瑪庫拉格野蠻人是尚武的種族,天生崇拜強者,漸漸的,也有人開始零星喊出雷恩的名字。
決鬥圈外,都是部族之中地位較高的高階野蠻人,還有已經跟隨雷恩的極限戰士們。
他們的眼力高於普通族人,一邊觀看決鬥,一邊捏着冷汗。
這場“瑪克戈拉”是他們平生所見最兇險的戰鬥,雷恩和瑪裡烏斯隨手一擊,都蘊含着可怕的力量。
換作他們上場,恐怕連一劍或一錘都接不住。
瑪裡烏斯的戰鬥技巧已至巔峰,劍術樸實無華,各種戰技要素完美運用,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雷恩的戰技要素幾乎沒有,但是力量略勝半籌,憑着更快的反應與速度,以及堅不可摧的防禦,扛住了瑪裡烏斯狂風暴雨般的巨劍攻擊,一柄戰錘在他手中,揮舞時帶起雷鳴般的嘯聲。
每一次劍錘交擊,都會造成駭人的聲勢。
空氣爆裂,地面震動。
如果蒙上眼睛,還以爲是兩頭巨獸在生死搏鬥。
直徑兩百步的決鬥圈內,地面到處都坑坑窪窪,像是被傳奇巫師用炎爆術轟炸過一般,沒有幾處是平整的。
砰!
雷恩一錘砸在瑪裡烏斯的肩頭,像是打在厚厚的皮革上,戰錘被反彈起來,留下的錘印先是變白,然後高高腫起,表面的皮膚裂開流出鮮血,看起來好像不嚴重,其實內部的肌肉已經嚴重受損。
瑪裡烏斯臉色不變,彷彿被砸中的不是自己的身體。
他的巨劍也斬在雷恩向腰間,運用“力量爆發”,威力暴漲三倍,火星四濺,艱難的斬開鋼鐵般的皮膚,留下一道半掌深的傷口。
沒等他繼續製造更大的傷害,雷恩一觸擊退,拉開了距離。
“呼、呼……”
瑪裡烏斯想着追過去,身體卻突然不聽使喚,停滯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停的喘着粗氣。
在他的身上,類似這樣的錘傷已有七八處,慘不忍睹。
反觀幾十步外的雷恩,腰間的劍傷迅速癒合,兩三秒鐘就完好如初。
瑪裡烏斯深吸一口氣,心裡已經察覺到不妙了。
第一次交鋒,他就認出了雷恩的鋼鐵之軀,但是雷恩的恢復能力卻比鋼鐵之軀更可怕。
瑪裡烏斯自己也有“自愈”和“快速恢復”,長年累月的鍛鍊,一般的傷勢也能很快復原,可是比起雷恩的治癒速度,簡直就太慢了。
“難道是傳奇要素‘不死之身’?”
瑪裡烏斯不太確定。
他已經被雷恩的實力震到麻木了,西卡琉斯多次說過,雷恩是聖魂巫師的學生,同時也是一個戰鬥巫師,怎麼會擁比傳奇戰士還要強大的體魄要素?
力量強,速度快,防禦高!
這就是戰鬥巫師?
瑪裡烏斯很清楚雷恩的打算,想要以傷換傷,消耗自己的體力。
除非能夠一擊打倒雷恩,否則這是無解的問題。
想到這裡,瑪裡烏斯的心態動搖了。
頓時他的氣勢衰弱下去。
瑪裡烏斯有“無視痛苦”和“不屈意志”,這兩個要素相輔相承,能夠堅定自我意志,面對再強大的對手,毫無畏懼,即使受傷再重也能保持巔峰力量,就像沒有受傷一樣,直至完全倒下。
然而一旦自我懷疑,心神失守,不屈意志的效果就會消失。
潮水般的劇痛從渾身各處涌來,瑪裡烏斯不由自主的悶哼一聲,咬緊牙關,再度激發了不屈意志。
失神狀態只有半秒鐘左右。
雷恩卻敏銳的抓住了機會,一記衝鋒過來,無視瑪裡烏斯的巨劍劈砍,戰錘直取他的腦袋。
戰錘上的風壓颳起瑪裡烏斯臉龐變形。
他眼神大變,這一錘如果被砸中,即使頭顱沒有爆開也會昏厥過去。
瑪克戈拉決鬥從來都不論生死,以命相搏,如果他被雷恩錘爆了腦袋,也是贏得堂堂正正,沒有一個瑪庫拉格人會指責雷恩。
“啊!”
危機之下,瑪裡烏斯只能激發了“血性狂暴”。
他的身體瞬間膨脹起來,再度拔高,從兩米五長到了兩米八左右,胸腔變得像是一堵牆,肌肉彷彿要爆炸,防禦力也暴增上去。
砰!
雷恩的戰錘沒有砸中腦袋,只砸在瑪裡烏斯的胸口,錘柄上傳來的反震讓他的雙手發麻。
瑪裡烏斯的巨劍橫掃過來。
啪的一聲,雷恩被結結實實的砍中,整個人飛起來掉在決鬥圈的邊緣,只差幾步就掉到外面。
他翻身站起,一道恐怖的劍傷從左肩延伸到腰間,深可見骨,連內臟都暴露出來。
鋼鐵化的肌肉在飛快蠕動,修復傷口,至少要十幾秒鐘才能治癒。
這一劍差點丟了半條命,雷恩卻很高興。
瑪裡烏斯被逼得開啓了“血性狂暴”,雖然在短時間內力量、防禦都暴漲上去,速度也略有提升,但是還不足以追上自己,更不能取得壓倒性的優勢,獲得勝利。
他只要拖到狂暴結束,瑪裡烏斯進入虛弱狀態,那就贏了。
瑪裡烏斯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此前沒有狂暴。
他試圖抓住最後的希望,拼命的攻擊雷恩,巨劍綻放着一道道可怕的氣刃,順劈斬、旋風斬、憤怒打擊、三連擊輪番釋放,甚至不惜成倍消耗體力,開啓了“戰鬥狂熱”,使力量再度提升。
但是力量再強,戰技再多,不能打中目標都是無濟於事。
雷恩根本沒想硬扛,專心閃躲。
決鬥圈的範圍只有兩百步,不過對他來說已經足夠大了,靈魂之眼鎖定了瑪裡烏斯,每次他要使用哪個要素,都能提前半步掌握,輕易避開。
瑪裡烏斯瘋狂追殺,只有幾次給雷恩造成了輕傷,卻不足以致命。
每過去一分鐘,雷恩就離勝利更近一步。
將近二十分鐘後,瑪裡烏斯的速度逐漸變慢下來,小巨人般的身軀也在縮小,力量衰退,一陣虛弱感將他淹沒。
“沒辦法了。”
瑪裡烏斯暗歎一聲,知道已經無力迴天。
他沒等雷恩反攻就扔開手中巨劍,在觀戰的瑪庫拉格人的注目之下,偉岸的身軀朝雷恩半跪下去,雙手按在膝蓋上面,低下驕傲的頭顱。
“我認輸。”
瑪裡烏斯主動認輸,聲音傳遍了阿斯塔特內外,讓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所有的瑪庫拉格人都驚愕不已。
一部分人更是不敢相信,掩面低聲哭泣,曾經無敵的族長竟然在瑪克拉戈中輸了!
雷恩也有點意外。
但他意外的不是自己能贏,而是瑪裡烏斯這麼幹脆的認輸,讓他對這位族長心生佩服。
有的時候,能夠承認自己的失敗,輸得起的人,纔是真正的英雄!
雷恩平復了心情,高高舉起戰錘。
這是勝利者的姿態。
慢慢的,阿斯塔特響起了吶喊聲,剛開始聲浪還很低,漸漸升高,越來越大聲:
“雷恩!”
“雷恩!”
“雷恩……”
嘭、嘭、嘭……決鬥圈外的戰鼓齊鳴,鼓點節奏激昂,數千瑪庫拉格人不論男女老少,都在竭力喊出雷恩的名字,響徹高原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