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蜜莉絲輕咬嘴脣,沒有說話,卻依舊挽着雷恩的手臂不鬆開。
瓦羅根、阿斯坦和丁拉吉三人想爲她辯解,但這關係到卓耿堡家族的血脈傳承,韋瑟萊的話,其實有幾分道理,他們以前也想過這個問題,於是都陷入了沉默。
這讓韋瑟萊更加有底氣,揚着下巴,憤恨的盯着雷恩,彷彿雷恩是他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
雷恩看了看衆人,淡然說道:“龍裔家族不會改姓奧古斯都。”
他的話剛落音,艾蜜莉絲就霍然擡頭:“雷恩……”
“伯爵大人!”
瓦羅根三人也是齊聲驚叫,以爲雷恩改變了主意。
只有韋瑟萊心中得意,故意大聲道:“伯爵閣下,男人說過的話就一定要算數,請你以後跟艾蜜莉絲保持距離,以免她懷孕生下非龍裔後代,這是對卓耿堡家族的褻瀆。”
“放肆!”
艾蜜莉絲頓時勃然大怒,擡手就要施法教訓韋瑟萊,阿坦斯也拔出長劍準備出手,他是完全站在艾蜜莉絲這邊。
然而,雷恩卻伸手製止了他們。
“雷恩?”艾蜜莉絲心裡又急又怒,卻也非常不解。
“他畢竟是你的表哥,不能傷了和氣。”雷恩嘲諷了一句,問道:“韋瑟萊先生,你對卓耿堡家族的忠誠令人感動,可是你好像也不是龍裔,還是私生子,用康加特羅的話來說,你是一個‘雜種’?”
雜種這個詞,雷恩是用康加特羅語說出來的。
這門語言跟奧瑞恩語很像,屬於同一個語系,在翻譯詞典的幫助下,他只用幾天就學會了。
在場之人都聽得很清楚。
韋瑟萊的臉色漲得通紅,他最恨別人提到自己的出身,就像一個陳年傷疤,深深的刻在靈魂中,一碰就會流出恥辱的毒血,刺痛他的心靈。
“你找死!”
作爲一個脾氣暴躁的風暴祭司,韋瑟萊立刻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毫不猶豫的動手。
實際上,他選擇當面質問艾蜜莉絲和雷恩的關係,本來就沒什麼腦子。
但是別人有腦子,而且反應還很快。
韋瑟萊的攻擊剛有苗頭,一道暗影就從丁拉吉手上飛出,罩住他的視野,使他看不見雷恩;接着阿斯坦的長劍也到了,用劍脊拍打在他的後頸,打斷了施法;最後是瓦羅根召喚出來的一頭龐大的八爪蜘蛛,吐出白色的蛛絲,將他死死的捆住,懸掛在半空動彈不得。
艾蜜莉絲則直接擋在了雷恩的面前,把自己的身體當作盾牌。
一個呼吸,韋瑟萊就被控制住了。
雷恩站在原地,連一根手指都沒動,平淡的看着這一切,彷彿剛纔被攻擊的不是自己。
“放開我……”韋瑟萊瘋狂叫着,在厚厚的蛛網中拼命的掙扎,眼裡充血,頭髮電流閃爍,根根豎起,憤怒的叫囂:“瓦羅根,還有你們兩個,我命令你們放開我。”
瓦羅根三人都是有些尷尬。
他們都是卓耿堡家族的封臣,對韋瑟萊動手確實是以下犯上,但又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韋瑟萊攻擊雷恩。如果讓韋瑟萊打中雷恩,哪怕不能傷到一根汗毛,復國計劃都有可能毀於一旦,無法挽回。
“放他下來。”雷恩說道。
瓦羅根沒有猶豫,立刻讓八爪蜘蛛鬆開了大鉗嘴,被蛛網捆得像是糉子一樣的韋瑟萊掉落在地,四肢卻還是掙脫不出來,顯得非常狼狽。
他只有腦袋能動,恨恨的盯着雷恩,一言不發。
“韋瑟萊先生,”雷恩居高臨下的說道:“你不讓我和艾蜜莉絲接近,也不能生下孩子,那麼誰有這個資格?你嗎?”
“當然。”
韋瑟萊傲然迴應:“這個世上,只有我和艾蜜莉絲才能生下龍裔,我知道你的實力很強,是聖魂巫師的學生,那又如何?你和艾蜜莉絲的後代,必然也要身中血魂詛咒,無法修煉家族的冥想法,做不成龍裔。”
“沒有龍裔,卓耿堡家族就沒有存在的理由。”
他說到這裡,一臉的得意與有恃無恐,“只有我,才能讓卓耿堡家族重現輝煌,有本事你們就殺了我,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在房間裡迴盪。
雷恩看向其他人,皺眉問道:“他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艾蜜莉絲過了許久才苦澀的點頭承認,附耳過來,低聲向雷恩詳細的解釋了原因。
龍裔家族的誕生,是善龍之神巴哈姆特的一次嘗試。
祂給卓耿堡的祖先賜下祝福,把人類的靈魂按照龍魂去改造,看下能否解除血魂詛咒。
最終結果是成功了一半。
被改造的人類沒能解除詛咒,但是強大的龍魂卻壓制住了詛咒的生效與發作,不必像其他超凡者一樣,通過融合魔魂進行修煉,也無需魂變儀式。
血魂詛咒依然存在,在龍裔的靈魂中一代代的傳下來。
如果龍裔與普通人類結合,生出的後代,有一半靈魂屬於人類,血魂詛咒就開始佔上風,重新開始生效。
龍裔祖先們發現這個問題以後,爲了維持自己的力量與血脈,決定近親通婚。亂倫的代價是慘重的,龍裔家族很難生出正常的後代,一旦發現嬰兒有缺陷,就會馬上處理掉,不讓他們長大。
這也導致了龍裔家族的人口始終無法壯大。
他們統治康加特羅三千多年,在這麼漫長的歲月中,卓耿堡的成員最多的時候也沒超過一百人,在絕大部分年代,平均只有二十到三十人。
艾蜜莉絲是現存的唯一的純正龍裔。
她只有跟韋瑟萊結合才能生出龍裔,因爲韋瑟萊有四分之一的龍魂,兩人的後代,龍魂佔比超過一半,就能修煉卓耿堡家族的冥想法,壓制住血魂詛咒,一步一步的把靈魂蛻變爲真正的龍裔。
卓耿堡家族的未來,完全寄託在兩個身上,死了一個都不行。
這也是韋瑟萊的底氣。
瓦羅根等人爲了將來,平時只能讓他幾分,否則,他們數十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艾蜜莉線,他只是一個凡人而已,連傳奇都不是,不用把他看得太重。”韋瑟萊洋洋得意的說道:“他只是聖魂巫師的學生,又不是聖魂巫師本人,做不了主,威澤蘭浮空城需要我們的錢,照樣要跟我們合作。”
“就算威澤蘭巫師們撤退了,也不用太擔心。”
“再給我兩年時間,我很可能晉升傳奇,到時候邀請風暴教會合作,吾主非常願意在康加特羅傳播祂的信仰。”
“區區一個浮空城,怎麼能比得上風暴教會?”
“到時候收復王國還不是輕而易舉!”
說到後面,韋瑟萊的面色激動起來,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帶領教會的信徒,征服康加特羅,登上了王位。
然而,衆人對他的說辭卻是無動於衷。
風暴教會是這麼容易借力的嗎?就憑一個傳奇?而且撕毀了跟威澤蘭的合作,後果誰來承擔?
雷恩靜靜的看着他表演,突然說道:“我沒有血魂詛咒。”
這話猶如石破天驚。
所有人都齊齊看向雷恩,韋瑟萊眼中難以置信,“不可能,你又不是聖魂巫師……這不可能!”
其他人也不太相信。
艾蜜莉絲卻深信不疑,她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手中出現一柄鋒利的長劍,上前兩步揮劍斬下。
噗!
韋瑟萊的頭顱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