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奇和烈火龍羣飛臨山頂,還在數裡以外,龐大的身影就驚動了山上的部族。
“噹噹噹”的鐘鳴聲中,一個個強壯的牛頭人衝出來。
烈日之下,許多牛頭人的身上亮起了金色光輝,那是聖光之力,舉着武器擺出防禦陣形,保護自己的家園。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牛頭人們已經能看清博爾奇的模樣,令人顫慄的龍威鋪天蓋地的籠罩下來,一些意志不夠堅定的牛頭人眼裡閃過恐懼之色,不由得開始退縮。
“堅定之環!”
一聲洪亮的吼聲傳遍了部族,隨之而起的是一道道閃耀的光圈。這些光圈擴散出去,凡是被光芒照到的牛頭人眼中的恐懼一掃而空,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直面天空中的巨龍。
雷恩一眼注意到了釋放光環的牛頭人。
“領主大人,”坐在旁邊紅龍脖頸上的哈布低聲說道:“那位就是逐日者部族的酋長,德吉科*逐日者,他是一位傳奇高階的烈日行者。”
雷恩點頭表示知道了,喝斥道:“博爾奇,注意收斂你的龍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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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龍就是這個德性,特別是惡龍,明知不是敵人,真身出場的時候偏要釋放龍威嚇唬別人,耀武揚威一番,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儘管博爾奇被收服幾年了,但他本質上還是一頭信仰緹雅西絲的惡龍,時不時就要暴露自己的邪惡本性。
狗改不了吃屎,惡龍也改不了吃人。
“知道了,老闆。”
博爾奇悶悶的迴應一聲,收起了自己的龍威,同時放慢速度靠近山頂。
沒有龍威的威懾以後,牛頭人就不那麼害怕了,他們也看到了巨龍和飛龍背上都有人騎着,猜到來者可能是客,好奇的觀察着雷恩一行人。
絕大多數牛頭人的目光落在博爾奇身上,跟身邊的族人竊竊私語。
雷恩沒有特意學過牛頭人語,只會一些簡單的日常交流,但這不影響他聽得懂,開啓手機裡的翻譯詞典,頓時把牛頭人的話翻譯過來,聽得清清楚楚。
“金龍!”
“烈日啊……”
一個牛頭人驚歎道:“竟然有金龍拜訪部族,這可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掌握聖光之力的種族,他會不會是安瑟的信徒?”
“肯定不是!”其他牛頭人心有餘悸的否定:“你沒看見嗎?他有三個腦袋,肯定是一頭惡龍。”
“金龍背上有人類,他是龍騎士嗎?”
“好多烈火龍,他們是從塞恩高原過來的。”一個經驗豐富的牛頭人狩獵大師做出了準確的猜測。
各種議論傳入耳中,雷恩會心一笑,讓博爾奇懸停在山頂懸崖外的半空,只比山頂高出十幾米,正下方就是一片大空地,似乎是逐日者部族的議事廣場,站着上百個全副武裝的精銳牛頭人,包括那位酋長。
哈布從龍頸上站起來,高聲聽道:“德吉科酋長,我是哈布*血蹄,沒有忘記我吧?”
他的話音剛落,雷恩就聽到了一陣聲討。
“哈布*血蹄,這傢伙還敢回來!”
“那個奸商!”
“他從我手裡買走了一個高階陸行鳥的魔魂,只給我幾百枚金盾,等下要找好好算賬……”
哈布自己也聽到了,尷尬的訕訕一笑,所幸下方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緩解了尷尬:“歡迎貴客到訪‘光明崖’,快請下來。”
博爾奇降落在山頂廣場上,雙翼帶起的強烈氣流颳得牛頭人連連後退,只有幾個實力強勁的牛頭人能夠站穩,近距離直面這頭龐然大物。哈布跳下去,雷恩踩着龍翼爲梯,緩步落地。
天空中的烈火龍也一頭頭的降落下來,把廣場都擠滿了,沒地方落腳。
“收起來,都收起來。”
西卡琉斯大聲叫着,極限戰士們把烈火龍收進馴養空間,一陣陣白光閃過,全部消失不見。
這一幕看在牛頭人的眼裡,讓他們更加的驚奇,不停打量着這羣全身藏在藍色盔甲裡的戰士,身高竟然只比自己矮一些,即使只有二十幾個人,但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也令人莫名危險。
爲首的牛頭人酋長臉上也是異彩連連,竟有些失神。
“德吉科酋長。”
哈布上前介紹道:“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來自帝國的貴客,格拉摩根伯爵,奧古斯都公爵,威澤蘭浮空城的議長,偉大的聖魂巫師安西沃道斯的學生,雷恩*奧古斯都閣下。”
這一長串的頭銜念出來非常有氣勢,每個頭銜的份量都很重,讓周圍的牛頭人安靜下來,目光從博爾奇轉到了雷恩身上。
牛頭人酋長此前已經知道,然而真正見到雷恩的時候,還是露出的凝重之色。
雷恩也在觀察着對方。
德吉科的身材比其他牛頭人更加高大,目測在兩米七左右,偉岸強壯的身軀穿着淡金色的鎧甲,腰間掛着一柄單手錘,堪比人類的雙手重錘,揹負一面方形大盾,重有三四百磅。
他的雙角是暗金色的,猶如一對利刃從腦袋兩側長出去,巨大的瞳孔呈金色,鬃毛和辮須末端都閃着黃金般的光影,浩瀚的聖光之力幾乎要溢出來,彷彿一輪太陽給人感覺很溫暖,可是靠得太近又會被灼傷。
靈魂之眼也看透了對方的底細,年齡超過六百歲,靈魂中三十多個要素過半與聖光之力有關,法術、防護、治療、輔助,剩下的一半則是各種強大的身體素質和戰技要素。
按照超凡者的標準,這位烈日行者相當於十八級!
而且是那種“能扛能打能奶”的全能超凡者,如果去當傭兵或者加入冒險者,絕對是最受歡迎的人才,無數人搶破頭。
德吉科酋長的身邊還有幾位牛頭人,也是傳奇烈日行者,兩位傳奇中階和五位傳奇初階,其中有三位是女性牛頭人,每位傳奇年齡都在百歲以上,身上傳出聖光的氣息。
廣場四周的牛頭人全部是烈日行者,多半隻有初階實力,中階佔三成,高階的比例佔一成!
雷恩心中吃驚,這還只是能看到的牛頭人。
哈布說逐日者部族的成員將近千人,如果都是這個比例的烈日行者,那麼逐日者的整體實力極爲強大,比當初的瑪庫拉格人要高出好幾倍,足以組成一支強悍的聖光軍團。
德吉科不知道雷恩在一瞬之間,就大致摸清了自己部族的實力。
他微微欠身,用不太流利的帝國語說道:“願聖光與你同在,歡迎尊貴的雷恩閣下來到光明崖。”
“冒昧來訪,請酋長見諒。”雷恩也用簡單的牛頭人語迴應。
他上前伸手握了一下,巨大的蒲扇般的手掌完全覆蓋了自己的手,雙方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力量。
德吉科頓時有些疑惑,“閣下的真的是巫師?”
雷恩被人問過太多次這個問題了,只能笑着解釋道:“我是戰鬥巫師,跟一般的巫師不一樣。不過請酋長放心,除了戰鬥方式以外,凡是巫師掌握的能力,戰鬥巫師也不例外。”
“那就好,那就好……”
德吉科的碩大牛頭上下點頭,鬆了一口氣。
他這個反應,讓雷恩更加確定,對方有求於自己,並且跟巫師或者更進一步說,跟魔法知識有關。在外人眼裡,巫師除了強大施法者以外給人的最深印象,就是掌握着龐大深厚的魔法知識。
“大家都散了吧。”德吉科酋長轉身朝族人們喊着,又對雷恩說道:“閣下,請跟我來。”
牛頭人戀戀不捨的離開,返回自己的崗位。
這時博爾奇變爲人形,因爲是外出不在摩都,他習慣性的穿上了那套光鑄聖甲,金光閃閃的鎧甲頓時吸引了牛頭人的目光,讓他們愣了一下。
“太陽騎士!”
“這是太陽騎士……該死的瀆神者,殺了他!”
牛頭人的眼睛就像看見紅布的公牛,瞬間都紅了,臉上充滿了憤怒與仇恨,紛紛舉起錘子,渾身籠罩在聖光中,發瘋了似的衝向博爾奇。還有人擡手一指,一束熾熱的陽光射線從天而降,直射博爾奇的頭頂。
“住手!”
德吉科大喊一聲,撐開一道直徑十米的金色護罩。
衝過來的牛頭人都被護罩擋在外面,但那束陽光射線還是打中了博爾奇的頭頂,所幸鎧甲上浮現一層聖光壁壘,讓他毫無發傷。
博爾奇不甘受到攻擊,狂吼一聲就要顯出巨龍真身,“啪”的一聲,被雷恩一巴掌拍倒在地,訓斥道:“你給我老實點,別惹事。”
頭暈腦漲的博爾奇站起來,縮着脖子不敢反抗,低聲道:“是,老闆。”
“把這身鎧甲脫了。”
“是,老闆。”
博爾奇老老實實的換了一身普通的黑鐵鎧甲,低頭站在雷恩身後,一聲不吭,完全沒有了巨龍的威風。
雷恩這才滿意的回頭,歉聲道:“酋長閣下,博爾奇不是有意的,他更不是太陽騎士,只是得到了一套光鑄聖甲,喜歡穿起來騙人,對諸位絕對沒有惡意。”
“無妨,無妨。”
德吉科見雷恩這麼收拾博爾奇,也不好意思再追究,頷首道:“這是一場誤會,我的族人太沖動了,被仇恨矇蔽了眼睛。”
他撤掉護罩,瞪着那幾個動手的牛頭人,罵道:“還不快滾回去。”
牛頭人們也聽到了雷恩的解釋,灰溜溜的跑走了。
“閣下請跟我來。”
德吉科再次認真邀請,雷恩欣然應允,哈布跟在身邊給兩人做翻譯,儘管雷恩不需要。西卡琉斯則帶着兩隊極限戰士尾隨其後,沉重卻又整齊的腳步聲,所過之處,吸引牛頭人們好奇的目光。
光明崖頂上的面積很大,建築佈局也很簡單。
牛頭人們的住所沿着崖頂的邊緣建起來,絕大多數房子以岩石爲地基,主體是粗大的原木,頂上覆蓋着厚實的獸皮,能夠抵抗大風雨雪。屋檐下掛着風乾的臘肉和魚乾,可見食物很豐富,偶爾看到幼年牛頭人也很壯實,一個個都是活力十足。
一座山頂就像是一個小型城鎮,必有一個寬闊的廣場。
廣場中間立有一根巨大的石柱圖騰,上面繪有浮雕,因爲年代過於久遠變得模糊,一時無法分辨出詳細內容,只能看到圖騰的最高處,繪有一輪巨大的太陽,向外散發光線。
光明崖有六座山頂,互相距離不到百米,用繩索吊橋相連。
雷恩和極限戰士跟着德吉科走過一座吊橋,腳下木板搖搖晃晃,讓他懷疑是否能承受自己和極限戰士的重量。
吊橋離地上百米,自己摔下去沒事,極限戰士肯定要受傷。
不過看體重更大的德吉科都沒問題,他才放心下來,讓大家分批過橋。
吊橋對面的山峰是光明崖最高處,位置也在中心,其它五座山峰不規則的分佈在周圍,這裡廣場上的石柱圖騰高有二十米,需要三四個人才能合抱,雷恩在它上面感受到一股炙熱。
石柱圖騰深入地下,不知在這裡屹立多少年,透露出滄桑與悠遠。
此刻,正有數十個牛頭人圍繞在廣場上,以石柱圖騰爲中心,半跪着默默祈禱,身上亮起淡淡的光芒,那是聖光。
這些牛頭人的祈禱非常虔誠,微閉眼睛,沒有看酋長和雷恩一眼。
德吉科經過石柱的時候也停下腳步,朝它默聲祈禱了幾句,最後朗聲說道:“願聖光庇護逐日者。”
雷恩暗自搖頭,也有一絲驚異。
靈魂之眼觀察牛頭人們,他們都是最虔誠的信徒,達到狂信徒的標準,甚至更強烈。然而,他們的信仰之火極其黯淡,猶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這意味着所信仰的神祗已經隕落,根本不可能迴應。
他以前見過類似的情況,自己的矮人朋友佐爾坦,信仰的鍛造與工匠之神摩拉丁就是如此。
不過,牛頭人信仰的“烈日之神”安瑟,情況似乎比摩拉丁要好一些。
牛頭人們的信仰之力,有非常細微的一縷透出頭頂,沒入面前的石柱圖騰,這說明信仰之力被接收了!
儘管只是非常細微的變化,但這絕對是好的跡象。
能夠吸收信仰之力的只有神祗,如果是隕落的神祗,那麼這些信仰之力轉爲神力,日積月累,在漫長的時間後神祗就有復活的可能!
雷恩心裡愕然,難道烈日之神真要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