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世了……”
葉生擡頭看向滿是大雪的天空，一個人眼神裡面有一絲絲迷茫，喃喃自語道。“冬天來得真快……”
旁邊是燒着酒的書童，見到葉生髮出這樣的感慨，笑着說道：“公子，我們這一路走過來，算是到了北方了，這會兒要是在南方，說不定天氣都還沒有冷哩……”
這一世的葉生，是一個秀才。
窮酸秀才，但偏偏這一世葉生卻是一個在一個富貴的好人家裡面出生，大抵輪迴轉世，總有一個時候能夠比別人多出一些什麼。一路順風順水，算是這幾世的轉世以來，最好的一次了。
“聖人書中有云，朝聞道者夕死矣……”葉生眼中露出沉吟之意，他的記憶並沒有就此被這一片菩提世界中的一切同化，他知道自己在菩提心的世界之中，也知道自己在仙界碎片之中抗爭，更是知道自己不過是自己的意念所化，他在真實的輪迴世界之中，卻是沒有認真這樣當過一個書生，這一世他看了不少書籍，萬千大道總是有殊途同歸的地方，葉生這一世的感悟，並不比前幾世少。
“千年的時間……在外界不到千日，但是我的心境卻是變化得好似一個滄桑的老者一般……”葉生苦笑，他在這裡輪迴轉世，並非是像在一方世界一般，這裡沒有六道輪迴，不會抹去葉生前世的記憶，如此積累下來，自己算是走過了幾百年了。
“公子，前面就是蘇州河了……”那書童開口說道。
“嗯？”葉生在思緒裡面被拉了出來，看向遠處，這蘇州河在這菩提世界裡，也是一處名勝所在，相傳曾經有仙人在這裡留字，使得這裡的靈氣變得格外充足，一片美景，據說百年過去，都沒有一絲頹敗的情形出現，綠樹成片，就算是這是冬天，鵝毛大雪之下，這裡的綠意都不會減掉絲毫。
“當真是一片奇景……”葉生眼中露出驚歎之色，整個人站在船頭，看着這一切，眼中閃過欣賞。
“這一片大雪之下，這柳樹竟然還能夠綠意蔥蔥，真是讓人驚訝啊……”葉生看着岸邊的楊柳，這一片雪根本掩蓋不住這種春意，好似春天在下一刻，就會將這一片皚皚白雪直接掙脫，從裡面舒展出來一般。
“公子，這還是小寒時節，若是我們在真正的大冬天來到這裡的時候，據說更是驚人，那雪都要把樹枝壓彎了，還沒有半絲變化，綠意驚人。”
“不急。”葉生笑着搖搖頭，看向那書童，出聲道：“我們等到赴京考試回來之後，這裡應該就剛好是鵝毛大雪的時節。”
“對！”書童的眼睛亮了。
書童原本是自己家的小斯，因爲小時候和葉生關係好，說話也沒有什麼分寸。他這個時候看着葉生，突然間笑道：“公子，老爺說，這一次要是能夠考上，那王爺家的千金就算是肯了那門親事了……我至今都還沒見過王爺千金的樣子，不知道少爺你可曾見過？”
“沒見過。”葉生愣了一下，他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聽人說，是美若天仙啊……公子你有福了……”那書童笑道。
“放肆。”葉生敲了一下他的頭，搖頭道：“我這還沒有進京呢，你就給我說這等事情，要是我考砸了，回頭肯定有你一份功勞。”
“啊！”書童被嚇到了，連連道：“公子，別亂說話，聽人說，在進京趕考前同樣是有很多忌諱的，比如說不能夠說自己考砸，不能夠說自己……”
葉生啞然失笑，這書童跟自己感情極好，怕是真的在爲自己考慮。
回過神來的時候，又聽到書童再說：“不過我聽說那王爺家千金的丫鬟，長得像是一個肉包子不說，人也刁蠻……”
葉生不知道這書童怎麼說着說着又繞回去王爺千金的話題上了，他笑一聲，揶揄道：“那這丫鬟給你，不是正合適？”
一陣風吹過來，這是蘇州河上的春風，明明是在雪中，卻偏偏有溫暖如春的感覺，這就是蘇州河上的奇妙之處。
“這仙人留下的手筆，還真是奇特……”葉生宛若真的變成了一個書生一般，坐在船中，看見幾艘玉船在河上緩緩飄過，裡面載歌載舞，自己看不到裡面的人影，但也可以想象其中的奢華。
而一些蘇州河上給普通遊客擺渡的船伕，在這個時候卻是立在大雪中，看着江面，若有所思。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葉生眼中露出一絲惆悵之色，微微一怔，看向天際。
“那邊，應該就是京城的方向了吧……”
……
“仙界大陸的晃動，越來越明顯了……”無德幾個人看着外面，這是一個陣法，將外界的絕大部分波動都隔絕了，但是縱然是在這裡，都能夠隱隱感覺到仙界碎片的波動。
“據說仙界大陸出世，會有山川河流的凝聚變動，這是一個撼動整個仙界的過程，這仙界大陸不知道從何而來……”夏辰的所知，也是從古籍上看到的介紹，知道的並不多。
“這個過程要持續多久……”胖子問道。
“不清楚。”夏辰搖搖頭。他們幾個人所處的這個仙界碎片倒是比較穩定，一些小型的，方圓不到萬里的仙界碎片直接都崩潰了，死了不知道多少修士，大部分修士都離開，或者找穩定的仙界碎片，有的所幸回了石臺之上，等待仙界大陸的開啓。
無德幾個人，爲葉生護法，卻是沒有離開。
“這一次閉關，不知道葉兄能夠到哪一步……”
夏辰看向石室之中，依舊是緊閉，裡面一片黑暗，看不清任何東西的存在。
“仙界大陸，元嬰境界的強者並不會引起崩潰，很多隱藏在暗中的老怪，怕是都要出來了。”
李天名這句話話音未落，突然間，一陣波動從旁邊傳來。
“是牧心姑娘！”一羣人眼中露出驚歎之色，“這樣就突破了？這才十天不到的時間！”
石室的門緩緩開啓，蘇牧心的身形在一羣人錯愕的眼中緩緩出現，看到一干人看向其眼神，就好似在看一個怪物一般，自己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看着一羣人道：“各位……”
“妖孽啊！”無德第一個喊了起來，這一羣人之中，要算是天賦最差的，估計就是無德了，他修煉了足足有百年多，纔到現在這個境界，卻萬萬沒有想到，蘇牧心一個讓他叫做女娃娃的，今日竟然也達到金丹境界圓滿了。
“突破了？金丹境界圓滿？”李天名看着蘇牧心開口問道。
“嗯。”蘇牧心點點頭，卻是讓一干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天地眼真的如此變態……”胖子，李天名也算是天資卓越之輩，但是這樣妖孽的，就算是葉生的天資都比之不上。
“十天，從金丹後期到金丹圓滿……”夏辰是神體，但都沒有達到這種地步。
“太妖孽了！”無德打抱不平，心中眼中失衡。
“天地眼不需要天地間的靈氣，能夠滲透進自己的丹田，修煉自然快。”夏辰開口說道。
“葉生哥呢？”蘇牧心發現葉生並不在場。
“在閉關。”夏辰示意石室之中。
“如今的仙界碎片，怕是真的要鬧翻天了……”
……
“公子，公子！”
葉生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書童一路跑過來，喜慶洋洋的氣息在臉上展露無遺，對着葉生交換道。
“嗯？”葉生爬起來，感覺有點疲倦，做了一個冗長無比的夢，感覺這一個晚上白休息了，正迷濛者眼睛呢，就聽到書童在那裡說。
“我聽老爺說，今日王爺府的王爺和夫人會親自過來，我長這麼大還不知道王爺長什麼樣子呢，今日可以看上一看了……”
葉生這個時候纔想起來，今日不是什麼別的日子，而是自己的大婚之日。從京城考試回來，也有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自己走上仕途，將王爺府的千金娶過來是最好的依仗，葉生也沒有什麼意見，這些都是父親的安排。
“這一世，看來是榮華富貴啊……”葉生微微沉吟，這菩提世界中的一切，他不能夠逃避，唯有直接去面對，面對一切，才能夠渡過一切。
“走吧。”葉生伸了一個懶腰，拍拍書童的肩膀，說道。
大婚時日，一路都是在走過場，喝酒敬酒，夫妻對拜，端茶吃茶，一切都弄妥當之後，新娘子回到房間，自己還要到處敬酒，喜慶無比。
終於到了月色高照的時候，父親和王爺等人還要繼續，自己卻是可以回到洞房。
“不知道這王爺家的千金到底長得什麼樣？”葉生還沒有見過。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裡就想起了一年前，在蘇州河上，書童說的那個千金丫鬟的模樣。
推開門進去，新娘子端端正正坐在牀沿，葉生掩上門，走過去，卻是躊躇了一會，才緩緩伸出手，揭開了那新娘子頭上的紅布。
四目相對，卻是驚呆了。
“林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