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已經凝圖,可以拜入飛雪宗了。”木雨激動道。
炎路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問你,你年歲幾何?”
“二十。”
“那你凝聚戰圖用了多久?”
木雨略一思索,“算起來應該有十幾年。”
“這一年中你去過考覈處多少次?”
“額……差不多兩百次吧。”
木雨撓頭,略顯尷尬。
炎路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打擊道:“用了十多年二十歲才凝圖,早就過了修煉的最佳時機,總共就在這裡待了一年,幾乎天天去考覈處,要不是考覈處執事見你就把門給關了,恐怕你這一年去那裡的次數不止兩百多次吧?”
“而且我觀你戰圖,巴掌大小,頂多也就兩品戰圖,可飛雪宗入門的門檻卻要三品,所以你還是別妄想了,隨我下山去吧,做個平凡人未必就不好。”
戰圖分九品,其上乃是異戰圖,木雨的戰圖中規中矩,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故而炎路很不看好。
“有這麼不堪?”木雨心中不服氣。
“炎大哥,您看我都凝聚戰圖了,是不是可以再寬限幾天?”
“木小子,咱可是說好的,你要是肯下山,憑你叫了我一年的大哥那我也會護你下去,若是你不想,那此處也不能留,這次沒得商量。”炎路很堅決,這可關係到前程,飛雪宗多少人眼紅這份活計,稍不注意被人抓了小辮子那自己就悲催了。
木雨看了炎路好一會兒,微微一笑,躬身行了個大禮,“多謝炎大哥這一年來的照顧。”
炎路欣慰點點頭,“想通就好。”
“炎大哥誤會了,我並不打算下山,但我肯定搬出去不會影響到你的。”木雨擺手道。
說完,轉身進屋,草草把牀鋪一撩,幾件衣物一裹便已收拾完畢,他本就是一窮二白,沒什麼值錢的。
“你去哪?”炎路愕然,他都說得這麼明瞭了木雨還不死心。
“天爲被地爲牀,湊合幾天再說唄。”木雨瀟灑道。
好不容易凝圖怎麼可能就此放棄下山?考覈處對我閉門謝客是吧,那我就等到今年的這一批開山收徒,就不信你還閉門不見。
“倔強的小子!”炎路無奈一聲。
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袋,朝木雨拋去,“這是驅獸的靈藥,夜裡放一枚在身旁,免得被一窩小東西啃得骨頭不剩。”
木雨有些感動,“多謝炎大哥,這次我一定能進飛雪宗!”
炎路擺擺手,不再理會木雨,他不忍再打擊,這資質想進飛雪宗,難,難......
五日已過。
木雨用枯木亂枝在飛雪宗旁邊的一處山頭搭了一個小帳篷作爲棲息之地,這五日除了外出覓食,基本上都是在帳篷中打坐修煉度過。
正值清晨,遠處吵吵嚷嚷,木雨一怔,旋即大喜,不知不覺,飛雨宗開山收徒的日子到了,黑壓壓一片人羣陸續趕來,排隊接受考覈的弟子已經好長,足足繞了飛雪宗山門一圈。
接着目光一轉,他看到了另一支稍短的隊伍,頓時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那一處便是飛雪宗爲避免錯過散修或從其他小門派投奔的天才而特地設立接受凝圖境及以上之人考覈的地方。
看準目標,便飛奔而去,也不管了身後的家當,興奮而又緊張地排在隊末。
隊伍很短,考覈很快。
“年齡,境界!”考官似乎心緒不佳,埋頭問道。
“二十,凝圖境......一重。”木雨忐忑答道。
“下一個!”考官高聲道。
“前輩,我還沒考覈呢?”木雨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說下一個就下一個,哪來這麼多廢話!”考官不耐煩道。
木雨急了,“爲什麼不給我考覈的機會?”
“都二十歲了才凝圖一重,你當我飛雪宗養廢物的啊?”考官擡頭,卻是一愣,接着罵罵咧咧,“怎麼又是你小子?閃開閃開,別擋着後面的人!”
“前輩,給我次機會吧。”木雨還站在原地不動。
“呀和,你小子還跟我槓上了?來人!”考官刷地站起來,喊道。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積聚到了此處,木雨硬着頭皮絲毫不退縮,機會是爭取來的,飛雪宗,他非進不可!
“兄弟,趕緊走吧,別胡鬧了。”
“是啊,把考官前輩惹怒了,咱也跟着你倒黴啊。”
“你說你凝圖境一重來湊什麼熱鬧?”
......
木雨對周圍的議論之聲充耳不聞,只是堅定地看着考官,身旁已站了兩個飛雪宗弟子隨時候命。
考官擺擺手,“趕下山去,看着磕磣。”
考覈處雖然不是日日他當值,但是見木雨的次數也不算少,一介凡人三天兩頭來考覈,考覈個屁啊。
“等等!”木雨豁出去了,“飛雪宗號稱南州屈指可數的大宗門,連這點容人氣量都沒有?考覈的機會都不給就把人拒於門外,談何大宗門、大氣派?!”
“據我所知,飛雪宗收人,可沒規定年紀大小!只要考覈通過,皆可拜入山門,你這是歧視,是濫用私權!”
“趕走!”考官嗤笑不屑,大手一揮,“下一個!”
“我不服!飛雪宗,不過如此!小人當道!小人!不公平!......”木雨氣恨吼道。
熱血上頭,幾乎是把這一年甚至帶着上輩子的怨氣與不滿都給發泄了出來,大不了就是個死,還有什麼可懼怕的。
木雨這一陣發泄,讓整個考覈現場頓時沸騰,這是頭一次見人敢在飛雪宗門口放肆,還是直接頂撞考官,甚至連帶飛雪宗都給怨上了。
“這小子,魔怔了吧?”
“大不了改換門庭唄?”
“飛雪宗威勢極盛,敢這樣放肆,還拜其他門庭?能活着下去就不錯嘍。”
“不至於吧,飛雪宗會爲難這等小人物?”
“飛雪宗爲不爲難不知道,不過那考官前輩恐怕是不會放過他的。”
周圍充滿了低聲的議論,另一支普通人資質考覈隊伍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不得不暫停考覈。
“你說誰小人?”那考官陰沉着臉,扯開控制着木雨的兩個弟子。
“你!”木雨死死地盯着他,彷彿深仇大恨,咬牙切齒道。
這考官明顯是把私人情緒帶到了這裡,不然按照飛雪宗的規矩,只要你符合條件都會給你考覈的機會,至於過不過,就看你本事。
啪!
一聲脆響,那考官直接一耳光摑了上去。
“老子讓你小人!”
啪!又是一掌。
那力道是何等強大,木雨只覺滿腦子都是嗡嗡之聲,雙頰沒了知覺,嘴中的牙恐怕也鬆動了,血液不斷從嘴角流出止都止不住,眼睛怎麼也睜不開,搖搖欲墜。
衆人看得是一個心驚膽寒,議論之聲乍停。
一時寂靜。
“怎麼回事?”一聲疑惑響起。
聲音不大,但此刻卻異常清晰,也讓衆人緊繃的心絃稍鬆,紛紛朝聲音源頭看去,卻是一個老頭,沉着臉,揹着手,身子筆挺,沒有半點頹老之態,反倒是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見過陸長老。”那考官見來人,立馬躬身行禮道,其他考官也是行禮。
“潘岳,爲何考覈如此混亂?”陸長老皺眉環視一週,對打了木雨耳光的考官問道。
“沒什麼大事,有人搗亂,弟子已經嚴懲了。”潘岳淡定解釋道。
“鬧事?”陸長老眉頭皺的更深了,飛雪宗開山收徒這麼多年,有人敢鬧事倒是頭一回聽說。
“長老,我要考覈,他不配當考官!”
突然,木雨指着潘岳艱難地張嘴,忍者鑽心的痛,總算是說完了整句話。
潘岳目中兇光一閃,陰沉道:“這都沒把你的臭嘴堵住。”
可陸長老再此,潘岳也不敢放肆,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陸長老,請爲我做主!”木雨撲通一聲跪下,竭盡全力喊道,這陸長老的地位肯定比潘岳高得多,若說今天唯一的轉機,只能放在他身上了。
陸長老只是稍一瞥,基本就明瞭了事情的大概,潘岳是什麼性子他清楚得很,恐怕是爲了節省時間,所以才憑眼力直接把人淘汰。
不過以潘岳的實力,確實也有這個眼力,而且身爲考官讓人淘汰也沒人會像木雨反應這麼大,基本都是認命。
“既然他要考覈,你就讓他考吧。”陸長老淡淡道。
沒人鬧,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不行,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飛雪宗有規定,那就得按章程來,不然打的還是自己的臉。
“可是......”潘岳有些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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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他考覈,他爲人不正,處事不公!”木雨插嘴道,反正都得罪死了,能爭取一點就是一點,萬一他給自己使絆子,那一切都是空話。
潘岳聽了,恨不得再次幾巴掌摑上去,竟敢在長老面前貶低自己,好大的膽子!
陸長老淡淡掃了他一眼,“考覈或者走,自己選。”
他是何等人物?飛雪宗高高在上的長老,壓根就沒把木雨放在心上過,還討價還價?
木雨的這番硬氣,在他看來也就是年輕的桀驁和無知,沒任何意義,讓他考覈只是爲了堵住悠悠衆口。
木雨吞了一口鹹鹹的唾沫,拭乾嘴角血跡,道:“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