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督憲活捉了倭夷的將軍?”
旁邊站着的萬本華驚喜的問道:“這事兒怎麼不見朝廷提,這在和談中可是一個大籌碼。”
“籌什麼碼?早就被何長纓這小子給強屠了!近千倭夷兵將,一個將軍,兩個大佐,中佐少佐更是多如牛毛,都被何長纓在朱各莊村殺了個乾乾淨淨。”
王文錦望着衆人各種驚詫的神情,乾嚥了一口吐沫說道:“倭夷沿途一路燒殺,激怒了何長纓,就開了殺戒;這事兒不要外傳,雖然倭夷殘暴,可咱們殺俘也不好聽,所以就沒提。”
“殺得好!”
一羣武將紛紛大嚷着叫好,聽得王文錦直翻白眼,連忙嚴肅的叮囑:“現在正值和談的關鍵時候,萬不可走了風聲,給倭夷以口實!”
聶士成實在忍不住心裡的氣憤,壓抑着悲憤和怒火說道:“倭夷兵在山海關殺俘無數,這一路上更是豺狼行徑,禍害我大清黎民,他們可不怕給咱們大清以口實!”
“誰讓人家追着咱們打,假如大軍打得贏,大家何必受這窩囊氣?當年僧格林沁連英法的使節都敢整死,朝廷不也照舊死保他的平安!”
王文錦這幾句話,就把城牆上的一羣清將個個臊的半死,久久無聲。
霍屯村,日軍第1軍司令部駐地。
山縣有朋,黑木爲楨,桂太郎,野津道貫,小川又次,——
一羣東洋將軍忍着身體極度透支下的疲勞,興奮的站在一處高坡上,遠望在夕陽暮色中的通州城牆,還有那一隊西洋騎兵護送着的六輛插着西洋國旗的馬車,遠遠的駛來。
春風料峭,吹面不寒。
坡下冰封的河流,已經開始緩緩的溶解,顯示着春天的氣息。
終於兵臨大清的帝京了!
眼前的一切,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在今天中午,黑木爲楨的出現和他帶來的各種消息,以及天皇的電令,震驚了第1軍。
山海關留守支隊全軍覆滅。
帝國海陸聯軍已經攻陷威海衛。
天皇正式同意開議和,大清的乞和使團已經在奔赴廣島的途中。
天皇密令毋需包圍燕京城,不得放走光緒皇帝,同時不得擅自攻陷燕京城,保持大清對通州電報局的掌握,逼迫大清的皇帝簽下城下之盟。
“——清軍在城內大約有十二萬禁軍,然而均是不堪一擊,新招募的銳武軍,也是如此;唯一有戰力的就是通州城的十五營皖南兵,五營苗兵,還有駐紮在通州東南三十里張家灣鎮的一萬鄂軍。——”
第1軍副參謀長田村怡與造,給各個將領講述當前的敵情。
講述完畢,所有的將領,包括黑木爲楨都望着山縣有朋,等待着他的決議。
“八嘎!都這麼望着我幹什麼,誰是第1軍的司令?”
被變相解除了兵權的山縣有朋,此時的心情非常的不好,眼看着他的肢解大清的目的就要完成,結果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黑木爲楨望着山縣有朋,誠懇而恭敬的說道:“將軍,雖然您此時不是第1軍的司令,然而您是陸軍大臣,帝國陸軍的靈魂;您的命令高於我的命令。”
聽到黑木爲楨這麼說,山縣有朋的臉色纔算好看一些。
半響,山縣有朋沉聲說道:“在此時,我依然堅持着我的觀點,攻陷燕京,俘虜甚至殺死大清的皇帝,讓大清四分五裂,才更符合帝國的長久利益。”
山縣有朋的話一出口,周圍衆將無不變色。
“但是,天皇陛下既然最終選擇了伊藤的方案,那麼作爲一個臣子,我只有選擇服從!”
山縣有朋的聲音裡,透出了太多的無奈和不甘。
然而周圍的日軍將領們,卻全都是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天皇的命令是不攻陷燕京城,也就是可以攻擊,保持通州的電報通暢,並沒有說不準打通州的清軍;現在大清依然會有幻想,聽過和談拖延時間,等到更多的增援到來。”
山縣有朋的聲音裡透着兇狠:“那麼,明天帝國陸軍就給大清的京城好好的上一課,讓他們的皇帝,好好的清醒清醒!”
“那麼怎麼回覆這些西洋使節?”
黑木爲楨聽了也很心動,然而想着臨行前彰仁親王嚴厲的告誡,心裡不禁有些舉棋不定。
“實話告訴他們,不要隱瞞帝國對通州,張家灣的作戰計劃;利用各國間的矛盾,和他們反覆的談,以求贏得他們的理解甚至贊同。”
看到黑木爲楨已經開始苦臉,山縣有朋笑着說道:“這事你不行,那裡是小村壽太郎的戰場。”
“假如西洋使節堅決不同意呢?”
田村怡與造很不合時宜的插了一句。
山縣有朋的臉色就黑了,不說話。
“嗨!”
在一旁站着的小村壽太郎,遠遠的看着之前的‘老朋友們’的車隊漸漸駛來,一張嘴巴早就癢的難以忍耐,此時一聽到山縣伯爵的召喚,立即大喜的躥了出來。
“大人,憑着我對各國公使的瞭解,還有對於爲了更好的實現清日來兩國的和平,只有正義的擊敗大清的軍隊,讓大清的皇帝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再窮兵黷武,而是老實的接受帝國給予的和平,充滿了信心!”
山縣有朋朝着小村壽太郎讚許的點了點頭,開口下令道:“士兵連日強行軍,身體都已經處於奔潰的邊緣,今夜好好休整;等明日騎兵開始封堵燕京四處的時候,就是帝國陸軍摧毀通州,張家灣清軍的時機!”
此時,山縣有朋的心裡充滿了遺憾。
在他看來,明日一戰,將會是此次清日戰爭帝國對大清發動的最後一戰,之後了不起就是架起大炮轟擊一下燕京城。
威懾恐嚇大清的老女人和小皇帝,逼迫他們老老實實的答應帝國的任何要求而已。
“噠,噠,噠——”
不久,西方六國的使節馬隊進入日軍大營,一個個人高馬大的西洋騎兵站在日軍的軍營裡,就像一羣大人進入了小猴子的領地。
看到洋大爺來了,營地裡的日軍士兵無不屏氣息聲,生怕引得洋大爺發脾氣不高興。
山縣有朋,黑木爲楨,小村壽太郎,幾人恭敬的站在車隊旁邊等待着各國公使們下車。
無論山縣有朋有多麼狂妄,黑木爲楨有多麼寡言,‘鼠公使’小村壽太郎有多麼的狡詐,然而在絕對不對稱的碾壓實力面前,他們都只有屈服和低頭。
當夜,小村壽太郎憑藉着他的三寸不爛之鼠舌,舔服了說有的西洋公使,取得了他們對日軍打擊通州,張家灣部清軍的理解。
而這一夜,站在通州城牆的將領們,在冷風裡站了半夜。
光緒,慈禧,奕?,——
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的等着使節的回返,期望得到日軍退兵的消息。
然而,一整夜都沒有等到西洋公使們的迴轉,更沒有等到一個善意的回信。
對於大清這個弱國,哪個使節會真正的當回事呢,怎麼可能派人來通氣兒,告知明日即將到來的大戰?
2月18號的黎明,
終於姍姍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