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陰森的空間突然星光大作，方圓十數裡都看得真真切切，即便更遠處也能感覺到光芒的存在，偌大的一片沼澤完全被驚動了。
藏匿在陰暗深處的身影在強弱不等的光芒中露出身影，原本寧靜死寂的黑水沼澤突然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氣氛，冥武士們卻沒有發現星光的存在，因爲他們的眼睛裡只有那一道光柱。
布揚極力壓低聲音，用手勢指揮剩下的三百餘部下，繞過弧形包圍線的底部後立即折向左翼，側向了包圍圈的側翼。
百餘名部下被困在光柱之內生死不明，他絕不甘心僅僅保住現有的部下，來時已經許下承諾同生共死，無論如何都要救回他們。
初時還不習慣撤退的冥武士們，終於意識到留在包圍圈內的後果，按照上司的指引迅速行動。
包圍圈一直停在原地，並未因冥人的消失而改變。布揚縮在一排灌木後仔細觀察，方纔走的急，看到被光芒包圍便立即撤退，如今細看才發現本應肅殺深沉的戰場竟沒有一絲殺氣。
異樣的氣氛把他也弄胡塗了，這些點點光芒究竟是人是鬼？他怎麼看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人，那些光芒沒有動靜，會不會有詐？」
布揚猶豫再三，最終搖搖頭，小聲道：「敵未動，我們也不能輕動，光柱奇妙，一時間也找不出突破法，不如在這監視，只要光柱不散，我們就還有希望。」
布揚回頭又看了幾眼，也感覺到這片沼澤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毒水之外還有其他危機存在，斷然不能大意，因而沉吟道：「休整片刻後就整編隊伍，我們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單打獨鬥了，此戰敵優我劣，只有團結一擊纔有克敵之機。」
布揚知道，現在已經到了必須改變的時候。正如斬風所說，冥界這數百年來沒有經歷過一場戰爭，各人只顧修煉，只顧晉階，完全沒有整體作戰的意識，這樣一批散兵遊勇，只怕連人類都打不過。
這邊風聲鶴戾，隱而不發，那邊星華二子的戰鬥則漸漸進入中期，一攻一守的態度在無形中慢慢改變着。星華二子依然在氣勢上壓倒對方，星光也如常般璀璨，只是衝擊力在不知不覺間消退了。
黑雲花妖畢竟有百人之衆，合起來的力量也非同小可，尤其是猛烈的毒性，星華二子對此極爲忌憚，也助長了花妖們的氣焰。
斬風舒展的眉頭又攏了起來，黑雲花妖們的實力如同大河長流，源源不斷，或許與他們腳下伸展的鬚根有關。如果任由這羣傢伙直接從土地中吸取力量，璃歡二人就算不戰敗也會被累死。
兩方的手段大同小異，差距只是力量的持續性，此時若想協助二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讓生命晶核發揮效用……想到生命晶核的力量，斬風心裡的不安又消失了，這樣的對手正是考驗生命晶核作用的時候。
「風，你說他們兩個能勝嗎？」原本自信滿滿的流千雪又擔心起來。
「不要小看他們。」斬風甚至不再關注戰場，而是轉向北方道：「布揚他們那邊怎麼樣了？有消息嗎？」
「沒有，我們一直在想辦法突破五彩之地，他們沒有派人來找，想必是行軍順暢，所以我們也沒有急着與他們聯絡。」
斬風皺了皺眉頭，在這裡耽擱了不短的時間，只怕冥軍已經走遠了。這片沼澤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平靜，妖人已經進駐此處，這裡有黑雲花妖殺氣騰騰，其他地域難保沒有妖人出沒。
「這一路只怕不會順暢，妖人已經佔據了黑水沼澤，而且數目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多。」
「那我們是不是要退回去繞路？」流千雪皺眉道。
「來不及了，現在只有一直往前。」斬風擔心的是妖軍統帥部的想法，在這種險惡的地方放置這些妖人，絕不只是單純的佔領。
就在這時，流千雪忽然想起什麼，呀的驚叫一聲，隨即又覺得造次了，笑着吐吐舌頭表示歉意。
斬風看了妻子一眼，溫和地道：「想到什麼就說吧。」
「我想起剛纔聽到一些轟鳴聲，像是……泉水聲，感覺有些怪怪的。」
斬風眉尖一挑，目光突然變得銳利無比，掃視着下方，森冷地道：「必須速戰速決，我們繞到他們後面。」
雖不明白斬風爲何態度一變，但流千雪仍應聲而動，催動着輕雲飄向黑雲花妖們的身後，準備隨時截擊。
就在此時，大地突然注入了一絲陰寒氣息，連風都透着刺骨的寒氣。戰場中的敵我兩方都嗅到了淡淡的殺機，戰鬥戛然而止，彼此有默契地各自向後退開，又同時掃視陰寒之處。
黑雲花妖感覺到形勢不對，開始有組織性地朝側翼移動，並利用毒雲、毒霧來阻止星華二子的追截。然而，就在他們以爲安全的時候，斬風突然從天而至，帶來了無限的殺機。
只是，正想搶到黑雲花妖身後切斷歸路的斬風和流千雪，也突然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因爲正前方又出現了一片黑影。那是純正的黑影，貼在黑水錶面迅速向前移動——鬼人！
小小的黑水沼澤，一時間竟成了鬼界的縮影，在這片險要之地聚集了鬼、青妖、冥、蒼冥、仙、星華六族，可謂天下一景。
乍見鬼人，斬風也有些驚愕，照理說附近的鬼人都被驅散，而且又有二十餘萬妖軍坐鎮，居然還有鬼人膽敢留下，不能不說是一件奇事。
鬼人與五彩樹妖一樣，化成一片浮影而來。
畢竟是客，斬風和流千雪再次浮上半空，把主導權還給鬼人。星華二子也回到了他們身邊，滿眼好奇地望着下方，等待妖鬼兩方的激戰。
「都說妖人是鬼人的剋星，不知道這場仗誰贏誰輸。」
璃歡笑聲未落，便聽斬風森冷地道：「黑雲花妖必須盡除。」
殺氣猶如北域寒風，吹得璃歡、琉流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斬風雖冷，但如此強烈的殺氣倒也不多見，看來他的殺心已定。
見二人眼中的疑色，斬風這才淡淡地道：「這批花妖是妖軍主力之眼，一旦放他們離去，我軍行動的消息必定泄漏。」
二子恍然大悟，恰好下方戰事已起，兩人對視一眼便不再多言，專心觀望鬼妖之戰。
黑雲花妖羣戰了一場後，氣力有些不濟，好在他們的力量可以取自於沼澤，恢復的速度極快，憑藉着劇毒之雲阻礙了鬼人的伏擊仗。
鬼人也不現身，只在影子裡漂着，戰意雖然明顯，卻隱而不發。倒是黑雲花妖們有些按捺不住，這些日子凡是妖鬼相爭，必然以妖族大勝告終，久而久之便起了輕視之心。
空中的四人卻知道實情並非如此，冥界通道出口的那一幕歷歷在目，鬼人死在一種奇能之下，並非妖軍所爲。這些黑雲花妖如此急躁，只怕要吃大虧了。
另一側，原本已經遠去的五彩樹妖不知何時又悄悄挪近，卻不敢靠近，像是擔心被捲入戰爭。這一狀況讓斬風嘖嘖稱奇，妖族對鬼族應該同仇敵愾，可是五彩樹妖的樣子並不想戰，他又想到方纔之事，樹妖圍了他也沒有太大的攻擊，更沒有殺氣，這樣一支綿羊一樣的妖族相當另類。
懷着好奇之心，他帶着三人落在五彩樹妖羣的身旁。樹妖們先是一驚，很快就感覺到來者並無敵意，這才一個個現出真身。
斬風張了嘴，正想說話，纔想起對方肯定聽不懂人語，卻見一名滿是皺紋的老樹人移了上來，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綠枝般的手指朝左側一指。
「去那裡？」斬風看了看左側，明白這些樹妖忌憚那邊的鬼、妖，不願距離太近，於是在碧色身影的指引下，踏着黑水，朝左側走了過去。
走不到片刻，斬風等人便看到滿地的五彩竟然都跳了起來，組成一個又一個披着五彩小花的身影，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數目至少在千名以上。
「好多啊！」流千雪忍不住輕聲驚歎。
斬風知道這極有可能是整個五彩樹妖族，看着一個個樸實的身影，很難把他們與侵略者聯想在一起。而且他們整族遷到異地，還是這種險惡的毒水沼澤之地，五彩樹妖一族的命運只怕不比鬼界好多少。
星華二子熟知妖語，因此溝通上並不是問題，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一族真正的名字叫「華樹」，因其樹妖們身上皆長着各色小花。最令斬風驚訝的是每一個「樹人」身上都有根鬚伸入毒水之內，黑水沼澤竟變成他們吸取養分的地方，這一點恐怕鬼人也不會想到。
華樹妖族族長的態度相當謙和，除了手舞足蹈的說話方式有些古怪，其餘表現與各族的老人大致相若，給斬風留下不少好感。
由於初見，雙方交談的內容只流於表面，族長只詢問他們一行的目的，而斬風也不寄望這些妖人能吐露什麼妖軍的重大秘密，只是以淺言相應，一來二去關係倒是熟絡了許多，敵意也盡去。
另一側，鬼人突然發動了攻勢。然而，連斬風都意想不到的是，他們選擇的攻勢竟在水下，這在以前是無法想象的，因爲鬼人也怕毒，許多毒質連他們自己也不敢輕碰。
突然，一個答案跳入斬風的腦海，所有疑問豁然開朗，斬風有種無話可說之感。
上百名黑雲花妖同時被折斷根部，就像人類被掏了心臟，勝負竟然只在眨眼之間。鬼人若都是如此，鬼界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莫名其妙，剛纔我們打得那麼累，鬼人怎麼殺得如此輕鬆？看不懂，他們真的那麼強嗎？」
看着氣呼呼的星華二子，斬風拍拍他們肩頭，安撫道：「花妖是敗在他們自身。」
「他們把水中的毒性都抽了出來，化成毒霧散在空氣中，卻沒想到黑水毒性已失，鬼人自然可以從水下走，花妖把自己的要害留給了對手。」
二子恍然大悟，都晃起了腦袋。花妖還真是作繭自縛，然而鬼人敏銳的洞察力也讓他們感到驚歎，只是他們越想越不明白，鬼人這樣的一個種族爲什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斬風清楚鬼人雖然也畏毒，卻更擅長用毒，毒性如何他們一目瞭然。想必他們早已知道花妖在水中抽毒，一直潛伏不動就是在等水中的毒性低於他們可承受的程度，不愧是四界中最聰明的一族。
但鬼人越是狡猾聰明，眼下的敗象就越顯得詭異，怎麼看妖族都不可能輕易地壓倒鬼人。
莫非其中有詐？斬風過去見慣了鬼人的手段，即便多出五界，他也依然認爲鬼人是最聰明的一族，然而，放棄大片鬼域任由妖人肆虐，鬼人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一旁忽然傳來璃歡的輕呼：「首領，樹妖走了。」
五彩像水一樣流走了，斬風看到了，但沒有追。華樹妖族的出現給了他不少領悟，再聯想到魔族內部的分裂狀況，聖天力量影響妖人的方式應該與它控制魔人相似。
這批妖人明顯與之前屠殺的那一批截然不同，儘管面對千人之衆，卻感覺不到一絲殺氣。
如果是一支和平的妖人，他們爲什麼不在青妖界內，而跑到這種偏遠的地域生存？斬風百思不得其解，奈何語言不通，也只能默然相對。
似乎明白他沒有敵意，樹人首領彈起一條長長的青藤之手，似乎在向族人傳達命令，上千名樹人同時搖動頭頂的枝藤，再次化成五彩融合在一起。
鬼人看到了空中的身影，卻沒有片刻停留，突然消失在陰暗中，彷彿從來都不曾存在過，大地上只留下百餘名黑雲花妖的殘枝……
布揚終於盼到了斬風的迴歸，感覺恍如隔世，鼻子都酸了。他拍着摯友的肩頭，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
斬風知道這絕不是軟弱，反而是真漢子的表現，否則也不會堅持守在這個險惡之地。
「你可來了！」布揚長長吐了口氣。
斬風掃視着前方的光團，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看到中央那道巨型光柱了嗎？一百四十三名部下都陷入其中，到現在一個也沒出來。周圍那三團光芒都有奇能，我們不敢輕舉妄動，打算等光團變化再行動，可一等就是大半天，那些光團就像紮了根似的一動不動。」
斬風定睛凝視着，紅、黃、白三處光團雖亮卻不刺目，柔和而清淡的光芒感覺不到任何殺氣和敵意，即便中央的那團白色光柱也只是一堆光芒。
布揚叉着腰站直了身子，沉聲道：「我懷疑那些光芒不是單純的光芒，而是一些有生命的東西，之前一直在動，只是現在平靜了。」
斬風隱隱有所察覺，這三股光芒必然與妖人有關，或許像華樹妖族一樣潛伏在地表。這是一羣和平的妖族，否則早就像黑雲花妖那樣發動攻擊，不是等到現在。
「把事情經過告訴我。」
布揚嘆了口氣，娓娓道出事發過程，包括如何射擊白花，又如何掀起了水浪。斬風聽得很仔細，不時地插嘴詢問細節。
「我們強攻了很多次，任何攻擊都無法產生效果，會不會是力量不對？」
斬風點點頭，華樹妖族的彩色奇光能夠觸摸到靈魂之府這件事，對他觸動極大，即便再弱小的妖族也有自己的絕技，萬萬不能輕敵。
「這三團光芒極有可能是妖族。」
布揚大驚失色，他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義。如果妖人也能無視黑水之毒，整支部隊極有可能陷入了妖人的重圍。
「剛纔我們遇上了兩支妖族，這片沼澤早就是妖族的天下，你不必驚訝。」斬風朝左右掃了一圈，只見逃出來的冥人幾乎是一樣的神情——焦憂與憤怒的結合。
他輕搖了一下頭，轉頭問道：「璃歡，能看出他們的身分嗎？」
「有些困難，不過可以試試。」璃歡皺起了眉頭，沉吟着道：「妖族非常複雜，整個青妖界總共有一千多支不同的妖族。」
「一千多支妖族！」
布揚等冥人都被嚇了一跳，他們聽說魔族分了八支已經大爲驚訝，沒想到妖人竟高達一千多支。
妖族——早已在五百勇士心裡烙下了印記，那是最強大的敵人，必須戰勝的敵人。他們每天從睜開眼睛，就想着如何找到妖軍並戰勝他們，可說到真正瞭解妖族，任何一個冥人都會搖搖腦袋。就連斬風對於這個潛在的大敵也是一知半解，不明所以。
璃歡說得很仔細：「一千多支大大小小的妖族生存在同一片天空下，他們必須競爭生存的地域，有了生存的地域後，又必須競爭更好的生存環境，因此妖族永遠都在爭鬥之中，算是諸界中最慘烈的一處。」
衆冥人倒吸了一涼氣，永遠生活在競爭中的種族也最具有競爭力。因爲他們習慣了競爭，也擅於競爭，在與其他界的種族競爭時，具有先天的洞察力和適應力。
「看來妖族不好對付。」
「是的！我們那邊的五界，幾乎沒有哪一界是簡單的，蒼冥界固步自封就不用說了；元魔界好勇鬥狠，天天打打殺殺、沒完沒了；聖光界一堆瘋子，天天嚷着自己纔是聖光之族，種族雖然不多，但種族內部紛爭不斷；而青妖界的麻煩在於種族太多，且常常會有異化的新種族出現……」
斬風、布揚等靜靜聽着，資料很多，算不得詳盡，卻如同一盞指路明燈。按照璃歡的話來理解，妖族是一個不競爭就會渾身不自在的種族，他們不是好戰，只是習慣了戰爭而已。
最令衆人感興趣的是，千餘支妖族還分了等級，總共七等，地位高低極爲明顯。斬風一直嘗試着在腦海中描繪出妖族的組織結構圖，可一千多個妖族，單是分辨他們已經是一件難事，更別說還要將其分類。
只聽璃歡繼續說道：「雖然妖族衆多，但基本上可以按照類型分爲四系——樹、獸、人、元。
「樹系包括了所有的花妖、樹妖、藤妖、草妖，一切植物系的妖族都歸於這一類。由於是植物型妖，這一類較爲溫和，但他們的性格變化和差異極大，需要仔細分辨才能認清敵我。
「至於獸系，則是由獸而化妖，這些妖人兇猛好攻，衝擊力極強，但變化性不及其他系。
「第三種是人系，也就是人型妖物，這一系在四系中佔的最少，卻是實力強大的一系。因爲這一系的妖族最爲聰明，而且擅長法系妖術，術法攻擊的靈活性和變化性都在其他三系之上。
「最後是元系，基本上是風、水、火、雷之類的元生生物入妖。他們的強大在於純體，身軀有天然的力量守衛，防禦性最強，術法攻擊專精化，因此擁有很強的攻擊力。」
璃歡將四系妖人說得清清楚楚，讓斬風和布揚都對妖人有了全新的認知，但這不過是四大系，其他還有無數小系，而每一族也有自己的優勢力量，要想弄清楚妖族有多少特技，比弄清楚九界有多少座山還要困難。
內鬨應該是妖族力量被制衡的主要原因，如果這種制衡的力量消失了，妖族將會變成九界中最恐怖的一界，妖人的力量幾乎包羅萬象，在任何層次都擁有相對的力量。
鬼人的潰退是不是因爲這一點，在場的人誰也無法論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鬼人要對付變化多端的妖術一定很頭疼。
「我們這一次出擊會不會太草率了？」冥武士伯賀突然道。
布揚瞪了伯賀一眼，但銳利的目光很快就軟化了。伯賀說出了大部分人的心聲，雖然他們明白拯救鬼界也就是拯救冥界，但以僅僅五百人就想應付九界最龐雜的種族，實在有些冒險。
但是，斬風絕不認爲這是草率的行動，因爲出動的目的並不是用這麼點人完全擊潰妖軍，只是利用冥人強大的攻擊力發動閃擊戰，讓妖族和鬼人都知道他們的存在，從側面影響鬼界的局勢發展。
只是，冥武士第一次出戰，心情太過激動了，有些本末倒置，只想着如何擊敗妖軍，沒想到原本的目的。然而，他一個字也沒有說，敵人就在眼前，根本不需要再提目的的對與錯，一切都要從戰勝眼前之敵開始。
璃歡對詭異的氣氛有些茫然，愣愣地掃視衆人，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
「繼續說吧。」斬風道。
「嗯！我不是妖人，瞭解不算全面，每一族的特性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不過妖族最大的特性，就是每一族有自己的特性……」
頓了頓，璃歡續道：「換句話說，一族專長一種特性，表示他們在這種特性以外的領域並不強。因此瞭解所遇之敵的特長，然後找到對手的弱點，就可以事半功倍。」
布揚連連點頭，這是重中之重，就像習練冥術，五百冥勇士都有所成，但擅長的冥術各有不同，只要剋制最擅長的那一樣，其餘就好辦多了。
璃歡笑道：「舉個例子，剛纔我們遇上的華樹妖族和黑雲花妖，都是樹系妖人中的一族。這三批如果是妖人也必然是樹系妖族，名字我不清楚，但類別一定不會錯。」
布揚插嘴問：「樹系妖人有何特性？」
璃歡苦笑着搖搖頭，道：「妖族數目太多，共通的特性我實在不太清楚，不過他們有一個共通點，便是喜歡豔麗的色彩，因此妖術也以色彩繁多而著名，而且妖人在運用色調上極爲講究。」
想起五彩對心神的衝擊，斬風點了點頭。
「無論是不是妖人，請你們快幫我想想辦法，還有一百多人等着我們去救，大家空有一身的力量卻什麼也做不了。」布揚急着直搓手，坐立不安的樣子讓斬風有些傷感，堂堂統帥竟爲了一百多人急成這個樣子。
「老哥，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你快想辦法！」
斬風搖搖頭，又把目光投向光幕，細密的光絲排列相當整齊，就像用織布機織過似的，與一般的光芒有些不一樣。
「你的人都試過了？」
「所有人都試了，遠攻也好，近攻也好，誰也攻不進去，就算合起來全力打出一個洞，等到想進去的時候又縫合了，氣得有人當場吐血。如果妖人都是這種力量，我們什麼也不用做，坐着等死算了。」
斬風知道越是堅固的力量，破綻也越明顯，細密的光絲一看就知道堅韌無比，要想找到突破點，尋找到力量之源纔是重中之重，因此他開始尋找布揚所說的白色小花。
光之樹林依然光明璀璨，細小的白花用它的光輝點亮了整片樹林。在流千雪看來，這是一幅如畫一般的美景，在黑暗的背景下座落着一株光之樹林，代表了希望和未來。
斬風舍下光柱，把注意力投向樹林，認出樹幹上的那些白花類似鈴蘭之類的植物，乍看之下沒有太多特別之處，但布揚對光柱形成過程的描述，又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首領，我覺得這三支妖族與華樹妖族很像，憑我們對妖人的瞭解，很多樹系妖族都以這種形式生存。他們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水和泥土，這一點與普通的樹木沒有任何區別，他們會爲土地而戰鬥，卻不會爲了殺人而戰鬥。」璃歡在一旁提醒道。
斬風眉尖一挑，冰冷地道：「替我告訴他們，把人放出來，然後離開，否則我就一把火把他們全都燒了。」
璃歡呆了一呆，這簡直就是恐嚇！
問題是，對方現在控制着一百多名冥武士，籌碼都在對方手中，如此強硬的態度，萬一激怒了妖族，那一百多人的命運可就難說了。他不由得遲疑道：「真、真的要說？」
「說，語氣要重。」斬風堅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