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夫人看着阮玉敏,心中覺得很是煩悶,冷聲重複道:“我是說,你的陳鈞,已經餵魚了!”
阮玉敏怔了怔,接着淚水就下來了。
她這纔想明白了!
她真是太傻了!
她以爲祖母會放過陳鈞,哈哈,她早就應該想到的,她們怎麼可能放過陳鈞!
她怎麼就能相信她們的鬼話!
阮老夫人看着阮玉敏這冥頑不靈的樣子,對着趙嬤嬤說道:“給這孽障驗身,若真不是完璧,那就讓她去死!”
聽到這個,張氏痛哭出聲來。
可是最終,還是沒有給阮玉敏求情。
趙嬤嬤在另外兩個丫鬟的幫助下,把那失了神的阮玉敏,摁在了凳子上,拿了工具來,強行驗了身。
然後道:“二小姐,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
曹氏的目光冷然了起來!
這下賤的丫頭!
這樣一來,是真的入不了宮了的!
那她的付出,豈不是都白費了?
阮老夫人被氣的臉色發黑,不停的用自己的柺杖,打着地面,來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阮老夫人怒聲說道:“家法處置!”
說着,阮老夫人就往屋子外面走去。
曹氏連忙走了過去,扶着了阮老夫人。
屋子裡面,本來有許多人,可是一會兒功夫,就冷冷清清的,沒有一個人了。
連帶着張氏,也離開了。
有人回來送信的時候,阮雲瑾正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
來人沒有進阮雲瑾的屋子,是綠荷在外面詢問的。
畢竟這屋子裡面,現在有一個陳鈞。
若是給人看去了,難免不好。
很容易,再生是非。
若是陳鈞在自己這裡,給人知道了,那曹氏和她的好祖母,豈不是要大鬧一場?
綠荷回來的時候,悄悄的看了陳鈞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說。
阮雲瑾開口道:“如果是關於我二姐的,那你就說吧,他有權利知道。”
綠荷小聲說道:“老夫人說,要用家法處置二小姐。”
家法?什麼家法?
“三尺白綾。”綠荷小聲解釋道。
阮雲瑾驚道:“一定是弄錯了吧?祖母不是還想讓二姐進宮嗎?怎麼可能會這樣!就算是二姐死也不進宮,讓二姐找另外的人家嫁了,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阮玉敏還有利用價值,祖母怎麼可能會讓阮玉敏死了?
阮雲瑾百思不得其解。
綠荷低着頭說道:“二小姐……已經……並非……完璧之身了,是入不得宮的了。”
並非完璧!
阮雲瑾覺得,自己的頭上,憑空響起了一個響雷!
她看着陳鈞,眼中帶着怒意!
她以爲,他們只是兩情相悅,相約了一起逃走而已,沒有想到,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了!
聽了綠荷的話,阮雲瑾也明白了。
爲什麼祖母會這麼做了。
如今的阮玉敏活着,非但沒有用處,還很有可能,會給阮府帶來污點!
祖母,怎麼會讓阮玉敏活着?
在祖母的心中,她們這些女兒家的命,很是輕賤!
和阮府的興衰比起來,是比不起的!
陳鈞怒聲道:“這一定錯了!一定弄錯了!我和玉敏清清白白,玉敏怎麼可能是非完璧之身?”
阮雲瑾看着那一臉蒼白,和一臉不相信的陳鈞,道:“你既然是男子,那就要敢作敢當!就算是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二姐都承認了,你一個男人,爲什麼不敢承認?”
陳鈞跌跌撞撞的從軟榻下滾了下來,然後道:“這不可能,一定弄錯了!”
他慌張之中,稍微冷靜了一下,看了阮雲瑾一眼,然後道:“七小姐,我當真沒有碰過玉敏,我若是做了,我一定會擔當,可我沒有做,一定不會認!”
阮雲瑾看着陳鈞的神色不似作僞,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問道:“你當真沒有做?”
“當真!”陳鈞擲地有聲的答道。
阮雲瑾皺了皺眉毛問道:“綠荷,消息的來源可靠嗎?是二小姐親口說的自己並非完璧了?”
難不成,是她爲了不進宮,然後想的法子?
故意這麼說的?
綠荷小聲說道:“來人說了,二小姐親自說的,而且趙嬤嬤,也親自給二小姐驗身了的。”
驗身,既然是驗身了,那就沒有錯了。
畢竟祖母大人,可是希望阮雲瑾說的都是假的,這樣她記依舊能把阮玉敏送進宮中了。
可陳鈞不說不是自己做的……
那這是……
阮雲瑾不解,她有些稍微的糊塗。
要麼就是陳鈞說謊了,要麼就是……阮玉敏除了跟陳鈞,還跟別人有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是不會出手去幫阮玉敏的。
她可以因爲欣賞他們和阮府做鬥爭的勇氣,出手救人,但也萬萬不會去就一個這樣的女人!
對情之一字,尚且不忠貞。
那以後,阮玉敏也是極有可能來出賣她的!絕對不會爲她所用!
這麼想着,阮雲瑾的心冷了起來。
陳鈞跪在地上,對開始給阮雲瑾磕頭。
一聲一聲的,每一次磕在地上,都必然會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你這是做什麼?”阮雲瑾愕然。
陳鈞道:“懇請七小姐,救一救玉敏。”
阮雲瑾默不作聲,讓她救人可以,可是她不想救來一個禍患!
陳鈞道:“七小姐,我知道你想的什麼,可我保證,這裡面一定有隱情,玉敏不是不檢點的人!我們在一起,也有一段日子了,可從來都不曾逾越!玉敏,也更是不可能和別人逾越的!”
陳鈞擡着頭,目光之中,帶着一種堅信的光芒。
阮雲瑾想了想,問道:“你可會寫字?”
陳鈞道:“小時候曾經做過伴讀,會寫一些。”
阮雲瑾點了點頭,道:“那我二姐,應該是認識你的字了。”
陳鈞點了點頭。
阮雲瑾之所以會這麼想,是覺得,兩個人平日裡未必經常能見到,來往應該多是靠這書信吧?
阮雲瑾吩咐了綠荷:“去拿紙筆來。”
然後又對陳鈞道:“寫三個字。”
阮雲瑾頓了頓:“就說等明晚。”
陳鈞寫完了之後,阮雲瑾就直接交給了夏雨,讓夏雨想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扔到阮玉敏的屋子裡面。
此刻阮玉敏已經繫好了白綾。
準備這就碎陳鈞去了。
她的身上,換上了一身大紅色的嫁衣。
這是她偷偷繡的。
她曾經想過了,就算是有朝一日,陳鈞沒有辦法對她明媒正娶,她也要穿着這嫁衣,嫁給他。
如今,既然在陽世,不能做他的娘子,那就到陰間再相逢吧!
就在阮玉敏已經站在了凳子上面,準備把那白綾,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面的時候。
屋頂上的一塊瓦片,被挪開了。
接着,一個東西,就落在了屋子裡面。
天色已經快要大亮了,夏雨不敢多停留,做完這些之後,就匆匆的離去了。
屋子裡面掉下了東西……
這讓阮玉敏有些狐疑。
她猶豫了一下,走了下來,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東西。
那是一張紙。
阮玉敏展開自己的手上的紙,先入目的,是裡面的一顆石子。
這顆石子,是爲了給這紙張增加重量和落在地上能發出聲響用的。
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阮玉敏看着紙上的字,微微一愣。
一臉的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
這字,是……是陳鈞的!
阮玉敏仔細的端詳着,最後得出的結論,這字,就是陳鈞的!
陳鈞沒死!
陳鈞非但沒死,還沒有離開,他讓她等明晚。
是不是說,明晚,陳鈞就會再來帶自己走?
阮玉敏的心,砰砰的跳個不停。
許是知道阮玉敏要死了,阮老夫人也只是在屋外派人守着了,並沒有在屋裡面派人守着。
阮玉敏收到這個字條,並沒有讓人瞧見。
阮玉敏看了一眼懸在房樑上面的白綾,沒有走過去,反而是先毀掉了字條,然後走到了牀上,安穩的躺在上面。
陳鈞既然說明日會來,那她就再賭一賭!
若是有可能的話,他們就一起走。
若是沒有可能,那他們就一起同赴黃泉!
她這一生,早在剛剛來到京都是時候,就不可能得圓滿的幸福了,亦不可能嫁到任何一家了。
如今和陳鈞在一起,她已經知足了。
過了兩個時辰,趙嬤嬤就開始敲門。
她覺得,現在這個時候,阮玉敏應該已經死透了。
阮玉敏的聲音,卻從屋子裡面傳來,道:“我餓了,送一些吃食過來。”
趙嬤嬤猶疑的道:“這……”
阮玉敏冷冷淡淡的說道:“你放心,我該上路的時候,自然會上路,就是你們求我,我也不會想活下去!”
阮玉敏又道:“我想晚上再上路,另外,我不想做餓死鬼。”
趙嬤嬤道:“這事兒是我做不了主的,我這就去問問老夫人。”
說着,趙嬤嬤就走了。
回來的時候,手裡面已經拿了食盒。
她並不進去,只是開了門,把食盒放在了屋子裡面,然後又把門關上了。
她道:“小姐,老夫人說了,容你到明日清晨。”
“還有,讓二小姐若是想去的體面一點,就不要鬧騰。”趙嬤嬤把阮老夫人的話,轉告給了阮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