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開……”
大牢最深處,第六層中傳出獄卒和囚犯們激動的聲音。
隨着穆凡拿起一個鐵盒子,牢房裡一陣哀嘆。
穆凡把鐵盒子放到桌子上,笑道:“各位該給錢的給錢,沒錢的繼續寫欠條。”
一稍年長獄卒哭喪着臉,“繼續欠着,老子就不信,我的點那麼背!”
穆凡道:“這可不能怪我,我沒有動手腳,骰子也是正常的骰子。”
稍年長的獄卒道:“俺又沒怪你,來,來,繼續,你今天贏了那麼多,不能隨便收手。”
“對,你可不能就這麼撤了。”旁邊的獄卒說道。
有些囚徒也跟着起鬨,誰能想到,此時在地牢中押大小的人,當年曾叱吒風雲,幹過不少轟動一時的事。
穆凡拿起鐵盒子,蓋到骰子上,笑道:“老子就是賭品好,來,該下注的下注。”
衆人紛紛下注,然後盯着穆凡手中的鐵盒子。
其實穆凡並不擅長擲骰子,也不懂賭術,今天贏這麼多,完全是運氣好。
昨天擲骰子的時候,他輸了一堆,幾乎給所有獄卒打了欠條。
今天時來運轉,換他大殺四方,各路通吃。
看守大牢的獄卒們常年無事,他們當差幾十年,沒碰到過一次劫獄的。
久而久之,獄卒們就用博戲取樂,緩解空虛和無聊感。
尤其在大牢最底部,這裡關押的都是重要犯人,防守最爲嚴密。
各層陣法嵌套,要突破難如登天。
第六層的獄卒進來後,要隔十餘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出去。
如果讓穆凡做獄卒,估計他待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感到無聊。
這些獄卒的心性上佳,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待了那麼久。
第六層的獄卒不是尋常人,個個都修煉過上佳的修行法門。
穆凡剛來第一天,便發現自己看不出他們的深淺。後來他故意惹事,距離他最近的獄卒直接一招把他放倒了。
因爲黃一君的關係,這些人沒有對穆凡下重手。
再後來,穆凡發現他們沒事喜歡玩骰子,不光他們在玩,第六層關押的犯人也在玩。
考慮到接下來可能要在這裡呆段時間,他投其所好,大不了輸嘛。
衆人擲骰子,玩着玩着,大家相互認識,天南海北的閒扯起來。
一會這個獄卒輸了,罵幾句娘,一會另一個獄卒贏了,放聲大笑。
“我押大。”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原本的喧鬧突然消失不見,轉而變成靜默。
穆凡不明所以,尋着聲音,找到源頭,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老者老態龍鍾,身形佝僂,皮膚褶皺的像揉成一團的布,看起來沒多少年可活。
穆凡觀察老者的同時,老者也在觀察他。
“你是新進來的?”老者開口問道。
穆凡指了指自己,說道:“老前輩,你是在問我嗎?”
“是的。”
“嗯,我是新進來的。”
老者道:“夜盡現在的情況如何?”
“什麼?”穆凡沒想到老者會問這麼敏感的問題,而且問的毫不遮掩。
老者站起來,重複道:“我問你,現在夜盡的情況如何?”
“他們偶爾活動,有時會搞出一兩件大事。”
“沒亡就好。”老者笑問道:“小夥子,你叫晏清是嗎?”
他雖然一直不說話,但耳朵沒問題。穆凡和衆人交流時,不知提到多少遍姓名。
“是。”
“名字不錯,海晏河清。”
穆凡解釋道:“不是清水的“清”,是青色的“青”。”
“差不多。”
老者邁步走到牢門口,他這一走,穆凡才注意到他的腳鐐後連着細細的繩索,繩索嵌入牢房的石壁裡。
“小夥子,你以後還能出去嗎?”
“能。”穆凡苦笑道。
牢頭對老者道:“他是能出去,但活不長了。殺了世子,不知行刑時要受多少苦。”
老者皺眉道:“我沒跟你說話,你插什麼嘴。”
牢頭沒有反駁,還真就閉嘴了。
老者繼續對穆凡說道:“你是葉峰的弟子?”
“沒錯,晚輩是葉峰的二弟子。”
“聽你跟他們說,你背叛師門,爲何?”
“道不同。”穆凡的回答直截了當。
老者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你能出去,幫我向你師父傳達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牢頭忍無可忍,說道:“紀林,我給你面子,但你別蹬鼻子上臉!”
老者好像沒聽到他的話,對穆凡說道:“匹……”
牢頭雙手結印,真元外放,在身邊擰成符文。符文碎裂,關押老者的牢房內光芒大盛,紫紅色的電光充斥其中。
穆凡睜不開眼,眼前除了光就是電。
待光芒消失,電光散去,老者渾身是血的站在牢房裡。
他看着牢頭,突然笑道:“當年我真是瞎了眼,哈哈……”
牢頭道:“你應該慶幸你曾經相信過我,不然你活不到十年。”
“算了,我不想和你爭,叛徒永遠是叛徒。”
牢頭突然吼道:“真搞不懂你們在幹什麼?你們怎麼贏,怎麼贏?你告訴我!”
他積累多年的情感突然爆發,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臉漲得通紅。
“就是因爲你這樣的人太多,我們纔會輸。”老者輕描淡寫,言語中極度看不起牢頭。
“我告訴你,識時務者……爲俊傑!”牢頭覺得老者實在是蠢,不知變通,明明不可能贏,非要爭取,簡直可笑。
穆凡沒搞懂,看二人爭吵的表現,以前應該認識,而且是比較熟的那種。
是何原因導致今天這幅境遇?一個在牢房外,做看管犯人的牢頭,另一個淪爲階下囚,身上帶着枷鎖。
牢頭道:“念在我們當年是朋友的份上,我一直給你面子,一直讓着你,可你呢?不領情就算了,甚至在我面前傳遞狗屁消息。你是不是太……”
老者吐了口唾沫,唾沫上帶血,剛纔牢房的陣法傷到了他。
他盯着牢頭的眼睛,笑道:“你不過是心裡過意不去,覺得自己虧欠太多。何必給自己找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牢頭道:“我不給你一般見識,換一個牢頭,你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老者不搭理牢頭,朝着穆凡所在的方向說道:“小子,口信是送不成了。我送你一句話,懸崖勒馬,爲時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