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遠去的曹軍隊伍,孫策對身邊的周瑜說:“公瑾,你說這位張將軍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知道。”周瑜回答的很乾脆。“我看不透他。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私下裡,他會是個很好的朋友。”
“有道理。只是不知道將來見面會是什麼樣子?”
“想那個做什麼,我們還是先做好現在的事情吧。”
“唉,公瑾,我不過是想感慨一下,你……”
“伯符,咱們的周圍還有強敵,東面劉備,北面袁術,西面劉表,南面山越,事情太多。而且曹操讓你承襲伯父的爵位,不過是讓我們和劉備拼死一戰,那裡安的什麼好心思。”
“好好好,真是服了你了。不說了,咱們回去吧。”
張遼回程時並沒有選擇從廣陵對岸的江乘過江而是選擇了從春谷城登上廣陵派來的五艘大大小小的戰船,因爲劉備軍正在和丹陽郡接壤的地域秣馬厲兵,孫策擔心張遼一行或遇上麻煩。但是張遼知道這不過是孫策的藉口,他真正的目的不過是不想讓張遼看出他的士兵的真正的戰鬥力。張遼沒有介意孫策的藉口,因爲他知道郭嘉早就派出了足夠的探子,情報會源源不斷的彙集到郭嘉的手中。
當張遼登船的時候已經是夜晚,因爲目前江東局勢的緊張以及曹軍廣陵水師的實力尚顯弱小,爲了全體將士的安全,張遼也不得不選擇夜間行船,以避開可能出現的劉備軍的水軍戰船。而且他們此行又是順流,明日清晨之前定然能抵達廣陵。
入夜後的長江之上有着一番別樣的精緻,浩浩湯湯的江水此時正是一片波光粼粼,月華如醉,灑落粼粼光華,江上映着一輪明月倒影在水中。江水之中不時地濺起幾許水花,倏然回覆平靜,正是水中地魚兒調皮地活動。
張遼站在船舷邊上,心中卻在想着遠在北方的曹軍水軍。若不是因爲在實力不足以徹底平定南方前對自家的水軍進行保密,甘寧早就帶着強悍的水軍殺到長江裡來了。當年威名赫赫的“錦帆賊”也並不介意以官軍的身份衣錦還鄉一回。想到甘寧那傢伙,張遼笑了。這次回去。他就將鎮守青州,那時候,對駐紮在膠州灣地甘寧,他必然會不是的“騷擾”一番。
“將軍,那邊有艘小船。”就在張遼正想着如何從甘寧那裡多“騙”些海鮮的時候,曹軍戰船上的望手發現了一艘小船,立刻就向船上的最高長官報告。
張遼順着望手指出的方向望去,只見在虛空的夜月之下,兩岸的羣山之間,波光粼粼的長江上正有一葉扁舟在獨自順水漂流。並漸漸接近了曹軍的戰船。舟上站着地是一個只有十餘歲年的少年,身形長碩,淡然儒雅的面容上隱隱地流露出一絲悲慼之色。他身着一襲青色的長衫,腰間懸着一柄長劍,站立的身體如兩岸的羣山般沉穩,清秀的面容如平靜地湖水般波瀾不驚。即使在他看見江上曹軍的船隊時也沒有改變。
“陸公子,那似乎是廣陵那裡的曹軍戰船。咱們要不要讓讓?”操船的船伕對那少年說道。
“不用。都已經看見了。沒什麼好躲得。”那陸公子沒有回頭,沉聲說道。
“好一個少年郎!”看到少年的表現,張遼心中暗暗誇到。
“是哪家的少年?可敢上船一敘?”張遼對着小船朗聲說道。
那少年擡頭看着張遼,又低下頭略一思索,然後擡起頭說:“有何不敢!請將軍放下舷梯。”
“好!”張遼聞聲讚道。接着他對船上的水手說:“快,放下梯子,將人接上船來。”
曹軍的水手立刻動作,放下了繩索編制的舷梯,不但將那個少年接上了船,還將船伕也一同拉了上來。
“將軍。這船伕不過是學生僱來的,還望將軍不要爲難與他。”少年對張遼說道。
張遼仔細地打量這這個少年,心中暗讚道:好一個丰神俊朗的翩翩書生,雖然尚未成年。但卻早已流露出未來的帥哥本色。但就相貌而論,唯有剛剛告別的周瑜能與其相提並論,就是趙雲都略顯粗糙。而仔細觀察之後,更讓人難以忽略的則是他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儒雅和英氣兼具的不凡氣質。
“哈哈!我軍不會隨意爲難百姓的,只不過讓他在船上待上一會兒,他的船也被拴在了我們的大船上,不會丟地。”張遼笑道。
“如此就多謝將軍了。”少年拱手謝道。
“你從哪裡來?欲往哪裡去?”張遼說出了後世一句經典的問句。
“學生從廬江來。準備回吳郡去!”設少年面色平靜無波,和聲回道。
“廬江?去廬江做什麼?”張遼眼中精光微閃,似乎很感興趣的問道。
“學生是去祭拜祖父。”少年面色平和如故。
“你的祖父何時身故的?”張遼再問。
張遼地問題讓那少年平靜地面容終於有了變化,片刻後,少年回答道:“兩年前。”
張遼聞言點點頭。嘴角微微一翹。突然說道:“你可是姓陸?”
那少年似乎料到了張遼有此一問,面不改色的說:“正是。將軍好精明。”
張遼見此情景。卻又無奈地搖搖頭,似乎爲自己沒有打破那少年的鎮定而感到有點沮喪。
“你這少年很有意思,能否相告姓名?”張遼希望這少年就是他想到的那個人,但在這之前還是要問清楚。
“學生陸遜!”
“陸遜!陸伯言!”張遼臉上的笑容漸漸擴散,喜悅的表情就是個瞎子估計都能感覺到。
“正是學生。”陸遜答道。但他的心中卻有了些許疑問,這位將軍與我素未謀面,究竟是如何得知我的表字。
這個問題就是打死陸遜他都想不出來,張遼不過是有了後世的記憶,當然對他這位歷史上的“東吳四英將”之一,東吳的大將軍和丞相無比熟悉。
不過陸遜自幼便雙親亡故。不得已寄居於叔祖陸康家中,後來陸族又失勢舉族南遷,在這十年間陸遜經歷種種變故,看遍世間人情冷暖,心態已比同齡之人成熟許多,對人際之間關係尤爲敏感。往往一眼就能看穿他人對待自己究竟是虛情還真意。此時此刻,陸遜就能夠從對方地笑容中切實地感受到對方的確是由衷的高興。
江水嘩嘩東流,粼粼的波光閃爍,在天上的明月的映照下,皎潔地月光在江面上反射着如霜般的光芒。
船上的甲板上,張遼和陸遜正相對而坐。當然,他們沒有席地而坐,而是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品嚐着香茶在聊天。
此時張遼也將自己的身份告知了陸遜,不過他看到陸遜的表情,估計這個小子也早就猜到了。畢竟船上有自己的軍旗。而且天子派出使節讓孫策襲父爵之事也並沒有保密。
“伯言,吾嘗聽人言道吳中多俊傑,原本還半信半疑。今日見到伯言,防治此言非虛。伯言才華果然不同凡響!”張遼大笑說道。
“遜平庸之資,實不敢當將軍之贊!”陸遜謙和地回道。
“伯言,你之才幹我已深信不疑。不知伯言願意隨我到兗州否?若伯言願出仕我主曹公,料以伯言之才。出將入守只在返掌之間吶!”張遼已經想將陸遜忽悠到曹操麾下了。若是再算上現在正在船上的陳到,他這次的江東之行倒也是收穫頗豐的。
“張將軍謬讚了,遜愧不敢當。但對於出仕曹公一事,遜此時不敢自專,還需問過族中長者方可。”陸遜思索了一會兒後回答道。
“啊……是這樣啊!”張遼雖然很希望陸遜此時就答應他地要求,但心中卻沒有報太大的希望,能得到陸遜這樣的回答他已經覺得有收穫了。畢竟從郭嘉那裡得到的消息中得知,吳郡四家中的陸家不過是跟在其他三家之後,並尚未完全投效劉備。
陸遜看着張遼沒有任何波動的面容,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他知道有些人會抱着“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地念頭毀掉不願投效他們的人。雖然他從沒聽到過有關張遼的負面傳聞,但此時也心中忐忑。可他早已經歷過廬江的血腥戰鬥,縱然心中如何想,表情還是依然平靜。
“呼……”張遼長出一口氣,“伯言,說實話,你的才幹讓我心動,也讓我感到了危險。若你投奔了我主的敵人,一定會跟我主造成麻煩的。不過即使如此,我也無法狠下心來除掉你。因爲我覺得和你很是投緣。也罷!反正我也知道你們陸家至今尚未真正投效劉備,而你陸伯言又是個睿智之人,一切就交給上天來決定吧。”張遼微笑着說道。
“張將軍如此大度,伯言佩服!無奈伯言非獨身一人,身後還有偌大的家族。此時也只能讓張將軍失望了。若族中長者能應允將軍之請。伯言也希望能和將軍共事。”
“哈哈哈!好!那我就在北方等候伯言的好消息了。”
張遼在戰船接近江乘之時,將陸遜和他的船伕放了下去。並留給了陸遜一個信物,若陸遜能夠北上,持此信物就能得到徐州曹軍地幫助。
看着陸遜的小船漸漸遠去,張遼不禁好笑。他笑自己太過於一廂情願的招攬陸遜,卻忽視了陸遜身後的家族。不過真要讓他在此殺了陸遜也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沒那麼心狠。而且他也根本不擔心陸遜會在投靠劉備後給曹軍帶來多大的麻煩。先不說他這個“先知先覺者”的存在,單就恢復健康的郭嘉和曹軍的其他謀士就不是一個陸遜能夠對付的。而且曹軍實力強悍,在絕對地實力面前,任何計謀都是起不了決定性作用的。這就是他放過陸遜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