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正事差不多了,我們談談商人吧。我很想聽聽你的高見哦!”程昱滿臉笑容的說。
“對!還有什麼海西西秦之地的事。”郭嘉唯恐天下不亂的插了一句。
“正是!”這會是曹操和程昱兩人同時開口了。
“你們……唉……”張遼無可奈何,“說就說吧。不過我有言在先,我這也之時一家之言,別給我上綱上線成嗎?”
“說!!!”程昱、郭嘉異口同聲,曹操則含笑不語,而在一旁的曹仁和夏侯淵也很有興致的看着張遼。
“那我就先從所謂的商人惟利是圖說起。”張遼打開了他的話題,“追求利益,這不單單是商人的行爲,應該說避禍趨利是每一個正常人人都會不自覺的去做的事情,如果有人要放棄利益,那麼,一定是還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他或者這利益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害處,沒有別的其他的可能。所以,惟利是圖不是商人的本質,而是所有人的本質。我這麼說,主公和諸位能接受嗎?”
對於張遼的問題,曹操點了點頭。接着,其他人也點頭表示同意。沒辦法,張遼說的都是實話,沒有正常人會傻到自討苦吃的地步。
“好!我們再來看商人惟利是圖的說法。商人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就是爲了賺錢,所以說,不是商人惟利是圖,而是商業行爲惟利是圖。換句話說,任何人,只要他去做生意,其目的就是爲了賺錢。因此,天下只有商人惟利是圖的說法我們可以排除。”
“縱觀西周至今的歷史,但凡是國家富強的時候,都是商人活躍的時候。”張遼在“富強”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可孝武皇帝時國家強大,而商人可是沒落了。”程昱反駁了張遼的話。
“對,可是爲孝武皇帝的強大軍隊做出貢獻的正是商人,是他們繳納的賦稅、製作的兵器武裝了強大的漢軍,最後連他們的家產也搭進來了。當孝武皇帝掠奪性的行爲讓之後的國家民不聊生,國庫空虛,連武帝本人都下了《罪己詔》。就我個人而言,武帝建強軍,攻匈奴這都正確。甚至爲個徹底打擊匈奴的力量而抽空國庫和民間的財力,我也能夠表示理解,畢竟國家的安全是放在第一位的。但是武帝戰後的處理就很有問題。”
“孝武皇帝雄才大略,北逐匈奴,保我大漢北疆數百年安寧,如何有問題?”曹操對漢武帝的強盛武功是極爲佩服的,對於張遼對漢武帝的詰問立刻就提出了反問。
可是張遼是什麼人?他在後世的網絡上早已看了不知多少的關於漢武帝的分析文章,後人的結論也林林總總的一大堆,他只要從中挑選自己合用的就行了。
“其實戰爭並不單單只是消耗錢糧,戰爭是完全可以賺錢的。”後世的張遼對於“大炮一響,黃金萬兩”之類的話早已不知聽過多少邊,在他的心中,戰爭跟賺錢在就畫上了等號。
曹操等人對張遼提出的如此“嶄新”的理論十分好奇,“戰爭能夠賺錢?文遠此言何意?”
“戰爭的本質就是爭奪!”張遼說。
“爭奪?好想有點道理。”程昱說。
“我曾經觀察過動物,它們之間的爭鬥基本上是圍繞着雌性、領地、水源、食物而發生的。這就是爭奪交配權和生存權。”這張遼純屬胡謅,他從來沒什麼閒工夫去觀察動物的行爲,他所依仗的仍然是源於後世的龐大的資訊信息。
“交配權?呵呵!文遠說的很形象。”曹仁說道。
“我們人類的戰爭也一樣,有爲了女人而發動的戰爭,也有爲了領土發動的戰爭,和動物不同的是我們的戰爭更多的是爲了生存權。就像當年匈奴進攻大漢,是因爲匈奴之地冬季環境嚴酷,爲了生存,他們就到我大漢境內搶我大漢百姓的財物,掠我大漢百姓爲奴。再說我大漢的那些爲了皇帝的面子而發動的戰爭,也實際上爲我大漢的百姓增加了生存的空間,土地多了。”
聽到這裡,衆人都不住的點頭。
“其實戰爭也有另一種打法,以較小的成本發動戰爭,快速將戰事推進到敵人的領土,用敵人的物資來支持我們的戰爭。”
“就食於敵!霍嫖姚北伐匈奴時用過的戰術!”夏侯淵叫道。
張遼點點頭:“對。《孫子兵法》早就講過這個戰術了。可是總有人抱着不分敵我的仁義在指責這個戰術。他們明知道六國亡於賄秦,可偏偏還要做這種實際上的資敵行爲。唉!”說道這裡張遼有些鬱悶,歷史上的滅亡的漢人國家的異族都曾在弱小時接受過漢人的幫助,可反過來他們卻用學到的知識消滅了自己的老師。如果不是因爲漢民族自身文化的強大的生命力,未來的中國早就不再是以漢族爲主了。
一貫鐵血的程昱這時表示了支持,“此等人皆爲腐儒,對異族怎能心慈手軟!”
屋裡的曹操是有着死後能在墓碑上刻着“漢故徵西將軍曹侯之墓”的鐵血人士,郭嘉也是個對異族殘暴行爲沒有好感的人,曹仁和夏侯淵根本就是武將。他們對程昱的觀點也極爲贊同。
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張遼接着說道:“在孝武皇帝對匈奴的戰爭中雖然消耗了大量的錢財,但是戰爭後的繳獲也是及其豐富的,大量的戰俘、金銀珠寶、牲畜和土地。但是皇帝對戰利品的處置出現了錯誤,他將戰爭所得利益,除留給自己的外,其餘的都賞賜給了功臣和貴族百官,而爲戰爭貢獻了財產和生命的百姓、士兵卻什麼也沒有得到。可正是這些人,才真正支撐了整個戰爭。沒有他們,再厲害的名將也不過是一個光桿。正是因爲戰爭得利的分配不均,導致百姓和士兵漸漸喪失了戰爭的熱情,除了很少一部分苦大仇深的人外,其他人再也沒有熱情去參與皇帝的戰爭了。”
“文遠之意莫非是說戰爭所獲要平均分配?”曹操等人都是當世的人傑,很快就清楚了張遼所要表達的意思,但是歷史的侷限讓他們一時半會還沒什麼解決的辦法。
對於他們的疑問。張遼是很樂意解答的。“不!不是平均分配。”張遼從來就不贊成平均分配,何況現在的他也是屬於特權階級的一員,又怎麼會去損害自己階級的利益。
“我從來不贊成品均分配,那樣只會培養出懶人。我的意見是,利益均沾,按勞分配。”張遼拋出了自己的觀點,現在就看曹操他們是否接招了。
“利益均沾,按勞分配?作何解?”
“就是戰爭所獲,一部分上繳皇室,一部分賞賜功臣以外,剩餘的按照對戰爭貢獻的大小比例進行分配,上至朝中官員和軍中將領,下至普通士兵和百姓,有一個算一個,但有一點要注意,就是要保證戰後分配要高於戰爭的付出,必要的時候,皇室應該減少自己的份額,也要保證下面人的利益。這樣就能讓人們始終保持對戰爭的熱情,始終保持對皇室的尊敬和愛戴。而且,適度保持持續的對外戰爭,有利於保持國家、民族的血性,有利於維持一支強大的軍隊,有利於轉移國內的矛盾,最終是有利於國家的長治久安。”
“文遠大才也!”張遼剛剛說完,曹操就一臉震驚的喊道。
程昱也興奮的說道:“不錯!不錯!此法甚妙!妙啊!”
郭嘉則是不住的點頭,嘴裡喃喃自語。曹仁也是衣服若有所思的表情在自己思索着張遼話中的意思。
“哎!等等!我怎麼覺得文遠說的跑題了。明明是商人嘛,怎麼又跑到戰爭上來了?”夏侯淵打斷了衆人的思緒。
衆人略一思索,好像正如夏侯淵所說,一時間相視大笑。
笑聲暫歇,張遼對衆人說:“不好意思,我的確跑題了。”
“不算跑題。文遠開始就說利,人人都逐利。後來是戰爭得利,到利益分配。通篇頭圍繞着利,不能算跑題啊。”曹操說到。“而且,文遠這一段話分明是一篇治國之策,雖然單純講利有些偏頗,可不乏爲治國的良好補充。”
“主公此言甚是!單純講利確是偏頗,因此,國家律法必須執行,道德教化必須推廣。”雖然張遼在心中腹誹老曹的虛僞,可嘴上還是開口贊成。他也知道單純提倡利益至上是會讓國家和百姓陷入瘋狂的境地的。
程昱聽到張遼的話緩緩的點頭,“不錯,以道德教化人心,以律法規範行爲,以利益……咳……咳、咳、咳……”
程昱的樣子讓屋內的衆人都忍俊不止,張遼和郭嘉這兩個人更是憋得難受。程昱也沒有辦法,只能直起身子狠狠地瞪了他們兩人一眼,然後故作沉穩的坐了下來。
曹操這時趕忙打岔,說道:“文遠,你之前曾說商人勢大之後可以完全控制國家的命脈,某思之也甚爲擔憂。文遠可有解決之法?”
“有。嚴格控制涉及國家命脈的行業,其他的行業則由國家在大局上進行調控。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單獨一個勢力壟斷一個行業。對此我們可以制定一部專門規範商人商業行爲的法律來控制商人。”
“那乾脆取締商人不就完了,也省的心煩。”程昱又是些不耐道。
“不妥。若沒有商人,各地物品不能流通,會天下大亂的。”郭嘉不愧是曹操的首席智囊,他很清楚商人的重要性。
“如果把一個國家比作一個人,那士族就是人的骨架,農夫和工匠就是人的肌肉,皇帝和官員是人的大腦,商人則是人的血液。他們爲骨骼、肌肉和大腦輸送養分,維持着國家的健康。”張遼對郭嘉的話進行着補充。
“那可以讓國家來做這些事。”程昱依然不放棄。
“若是有國家取代商人,那國家又將增加的無數的官吏,增加大量的國庫開支,這樣會加大國家的負擔。”見識過後世國有企業的艱難,張遼可不希望在這商品經濟還不發達的時代出現大量的國有企業。
“難道就沒有辦法?”程昱急了,開始吹鬍子瞪眼。
“仲德先生莫急。”張遼急忙勸道。
“不急?難道你有辦法!”程昱瞪着的眼睛的確有些嚇人。
“張遼適才不是說了嘛,制定一部專門的商法,規範商人的行爲,控制他們的規模,始終將商人納入朝廷的管理之下,這樣不但國家減少了開支,還能增加國庫收入。要知道,商人做生意是要繳稅的。”張遼輕鬆的說。
“嗯。還要嚴防官員和商人勾結,損害國家的行爲。”郭嘉的話讓張遼不禁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程昱不說話了,這時曹操開口了,“商法一事倒也不錯,可應當如何制定呢?”
張遼說:“這就需要精通律法和商業的人來做了。”他先把自己摘出來,他可不願意陷入這種繁雜的工作中去。
“又要精通律法,又要精通商業。文遠,我怎麼覺得你是在給某出難題啊?”曹操感覺有些頭大了。
張遼心中暗笑:老大,你真聰明。我就是在給你出難題。世界上的第一部真正的商法是1807年的法國商法典,中國的第一部商法則是清朝光緒年間的《大清商律草案》。現在全世界的商人都還在遵守着商人之間約定俗成的商事規約,如果曹老大你能主持修訂一部世界上第一部成文的《商法典》,那可是能流芳百世的呦。
不過張遼可不會真的說出來,表面上也不會流露出任何其他情緒,他說:“主公,同時精通律法和商業的人不好找,但分別精通律法和商業的人卻很多。”
曹操立刻就聽明白了張遼的意思。“文遠之意是讓商人也參與商法的制定?”
“不可!若如此,豈不是整部律法都會偏向商人。”固執的程老頭又跳出來了。
“仲德勿急。我明白文遠之意,文遠是說官員和商人共同制定商法,以官員制衡商人。對否?”明白了張遼的意思後,曹操面帶笑容的說道。
“主公說的極是。其實還可以讓素有清名的士子參與進來,讓官員、商人、士子的比例各佔三分之一,三者相互制衡,這樣制定出來的商法顧及了各方的利益,也不會引起大的反對。”在這個教育資源極度匱乏,教育沒有普及的時代,張遼也只能暫時將農夫和工匠排除在外了。
“嗯。這樣好像不錯。”明白了張遼之意的程昱平靜下來,再度捋起了他的長鬚。
“嗯。話雖如此,我們現在似乎是在空談啊!”曹操笑着對衆人說道。
“啊?啊……”包括張遼在內,大家都發現現在談論這些真的只是空談,於是相互看看,大笑起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