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沒有算錯,當薊縣的三千士兵沒趙雲徹底殲滅後,幽州發生大規模戰事的報告就在數日之後放在了袁紹的面前。和曹操那裡一樣,如今的袁紹治下也捨棄了笨重的簡牘和昂貴的絹帛,改用被張遼改進後的紙張作爲文字的載體,雖然這是袁紹治下的商號從兗州那裡採購來的,卻還是讓曹操、張遼這些股東們大賺了一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何幽州會出現這麼大規模的馬賊?還讓他們幹掉了我的三千士兵?”袁紹的聲音不高,但其中卻隱藏着足以將人殺死一萬遍的怒火。
屋子裡坐滿了人,凡是在鄴城的袁紹的謀士和將領們都在得到這個消息後趕來了,雖然他們也很吃驚,可他們更加不願意在此時以內一些小事而觸怒袁紹。
袁紹的問題讓人不太好回答,事先毫無先兆,如今也沒有任何關於這些襲擊者的蹤跡,除了幾個倖存者的回報之外,就只有一些被迫緊閉城池的城守們的報告。這讓以智謀見長的謀士們也有些不知如何着手。
顏良、文丑這些將領們倒是無所謂,他們用不着對情報的失誤負責,只需要在袁紹做出決定之後帶兵出戰就行。文武官員之間天然的對立情緒讓他們此時倒還有興致看文官們的笑話。又豈是文丑,甚至還躲在自己的大哥顏良身後偷笑。也幸虧這傢伙還有點腦子,沒有當衆大笑,否則被點起怒火的袁紹一旦震怒,就連顏良也不見得能保住他。
袁紹說完剛纔的話後就沒有再開口,他壓制這心頭的怒火,用凌厲的眼神掃視着坐在下首的那些謀士。而武將們地反應在在他地意料之中。文武不和已成了慣例。他也不想改變,若是讓這幫傢伙都和睦相處了,那他這個主公不久沒什麼事了嘛。就連文丑的舉動他也看的清楚,不過一來他很喜歡這個沒什麼腦子,只知道聽命行事的悍將,二來文丑還知道收斂,袁紹也就不刻意揭穿了。而且文丑的舉動還讓袁紹憤怒的心情爲之一鬆。雖然表情依然嚴厲,但心情已經沒有那麼壞了。
可謀士們並不知道袁紹心境的變化,他們此時也不會去計較袁紹地語氣是否對他們不夠尊重。但就這突然發生的事件就足以讓這些平日自視甚高的人感到受到了奇恥大辱。畢竟整個袁軍地情報體系是由他們這些謀士負責的。
“將軍,這馬賊襲擊只不過是其一,下面還有另外兩件事……”審配說到這裡甚至都說不下去了,太丟臉了啊!這些事情竟然在他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爆發,等於給他們這些人臉上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
“哼!”袁紹冷哼一聲,“我已經知道了,公孫續威脅代縣,張燕出兵常山。我現在問的是你們對此有何看法和對策!”說道最後一句話。袁紹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點。
就這一點也足以讓下面的人身子一震,就連文丑也挺直了身子,不再偷笑了。主憂臣憂。主辱臣死。這可是君臣之道!
“請主公息怒!!!”一羣人伏身說道。
“息怒!息怒!你們總要給出讓我息怒的辦法吧!”袁紹這回事真的怒了,聲音也提高了八度,在這個屋子了迴響着。
看着怒氣衝衝地袁紹,地下的謀士們相互間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後,逢紀直起身說道:“主公,此三件事一起發生,必然有聯繫。依紀之見,這些馬賊應當是公孫續派出的騎兵。”
“嗯。”袁紹對逢紀的話不置可否。反而對下面的謀士們說道:“你們的意見呢?”
“主公。此事發生,公孫續和張燕相互間有聯絡是及其明顯的,我們也無法將他們之間的道路完全封死。但是我們必須要明白他們此舉的用意是什麼?”沮授緊鎖着眉頭說。
“是什麼?無非是削弱我軍力量,搶奪我軍的糧草軍械。他們還能有什麼用意?”陳琳不解地說。
“孔璋此言差矣!試問公孫續和張燕二人素無交往,爲何此時卻能不約而同的行動起來?況且馬賊們雖然也搬運糧草,但是他們燒的更多。安次城外的百餘輛糧車不久被他們一把火少了個乾淨。”田豐反駁了陳琳的意見。“主公。豐覺得此事的背後應該有一個人。”
“何人?”袁紹眉頭一擡,問道。
“曹操!”田豐和沮授同時說道。
此言一出。所有地人都不說話了。曹操如今可是實力僅次於袁紹地諸侯,而且此人佔據着朝廷的名分,是袁紹實實在在地勁敵。
“田元皓言之有理!”一旁的許攸此時也開口說道:“曹孟德暗中聯絡公孫續已是你我皆知之事,再多加上一個張燕也並不奇怪。只是我擔心此事並不僅僅是曹操居中聯絡,說不定曹軍也出動了。”
“子遠何出此言?”袁紹聞言詫異道:“要知道,曹軍被我軍擋在黃河南岸,如何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幽州?”
“正是!正是!子遠莫不是太高看曹軍了吧?”郭圖、逢紀此時也不忘打擊許攸。
許攸心中火起,可是表面上他還是很坦然的說道:“這只是一種推測。要知道,公孫續的騎兵繼承自他的父親,一貫的戰術就是正兵攻擊。可這次的馬賊卻採用的是伏擊加散兵野戰,雖然這是草原上的胡人擅長的戰術,但曹軍中也有人精通此道啊!”
“何人?”袁紹問道。
“青州牧,張遼。”許攸看了看周圍的人,緩緩的吐出了這五個字。
審配此時也似乎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張遼出身幷州,曾數次率部下深入草原,襲擊鮮卑人的部落,這種戰術對他而言絕不陌生。而且他在諸侯聯合討董之時,於汴水一戰中也是用的騎兵機動作戰,抓住戰機,擒獲徐榮,一舉扭轉了曹軍即將被殲滅的形勢。而之後的曹軍騎兵皆是此人訓練,承襲此人的戰術也極有可能。子遠此言配雖不敢肯定,但也不能否認!”
張遼的情報自袁紹對他的重要性有了認識後就加強了收集,審配說的真是他們這些日子收集到了有關張遼的情報。
審配的話非常中允,一時間郭圖和逢紀都沒有辦法否決,可他們看到許攸看着他們的那張平靜的臉中隱藏着的譏諷,他們就氣不打一處來。可此時他們也沒辦法了,畢竟他們沒有此夠的證據來支持他們觀點。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響起一聲拉長了音調的“報!”隨着這聲音,袁紹的中軍校尉又低着頭送來了一張紙。
袁紹結果一看,立刻勃然大怒道:“混賬曹阿瞞,他究竟想做什麼?”
“主公!”
“將軍!”
袁紹的舉動讓屋內的人很是驚訝,他們紛紛出言詢問。
袁紹緊緊地抿着嘴脣,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手中的紙向離他最近的審配面前一鬆。
審配接過這張紙,擡眼一看,眉頭立刻緊緊皺起,他對身邊的同僚說:“這是黃河沿岸守將的軍報。說自濮陽向東,均發現曹軍在調動。而青州的曹軍更是傾巢而出,在自高唐、漯陰、著縣、東朝陽、千乘一線進行了大規模的攻防演練。守軍詢問主公應當如何應對。”
這個消息讓衆謀士又皺起了眉頭,這事情一樁接一樁的連着來,讓他們也感到腦子快有些跟不上趟了。
可是這個消息卻讓郭圖眼睛一亮,他擠上前去,接過審配手中的軍報仔細的看了起來,片刻後擡起頭說道:“主公,從這份報告中我們可以斷定曹操必然於之前的事情有關,甚至他就是主謀。但曹軍卻絕對沒有出兵。”
袁紹和衆謀士聽了之後紛紛看向郭圖。審配知道郭圖和許攸不和,但他卻不希望此時郭圖還在和許攸鬥氣。
“公則,何出此言吶?”審配沉聲問道。他的眼神卻在告誡郭圖,適可而止,不要過分。
郭圖根本就沒有理會審配,他抖了抖手中的軍報說:“這份軍報上說的明白,青州兵大舉出動在南岸進行攻防演練,而且上面有關於騎兵的消息。三千鐵騎,分作數隊,繞寨奔馳,引弓做射箭狀。大家都知道曹軍騎兵洪除了曹操的近衛虎豹騎就屬青州騎兵最強,而青州騎兵也不過三千之數。若曹軍真要出兵,必是出動青州兵,故而這份軍報可以證明曹軍並未出兵,而只是在幕後出手。也就是說,曹操還不欲與主公徹底翻臉。”
“會不會是曹軍隱藏的騎兵呢?”
許攸還沒開口,陳琳這個外行卻開口了。這讓郭圖很是不高興,但陳琳卻不會威脅到他郭圖的地位,他也沒有給陳琳難堪,反而爲其解釋道:“曹軍中善於指揮騎兵作戰的將領不多,除了張遼外,還有夏侯淵和張遼的部將趙雲。夏侯淵此時正在長安,趙雲也出現在了黃河南岸,甚至曹軍中能指揮騎兵的其他將領如曹海、張新等也出現了,這足以說明問題。”
“哦!”陳琳點點頭表示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