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覽的厲聲叫喊終於讓袁軍將領們反應過來,但是他們心中依然存有疑惑:回射戰法可是胡人騎兵的拿手好戲,也只有那些一輩子生活在馬背上的胡人才能憑藉着熟練的騎術在戰馬上作出回身射箭的動作。而漢軍騎兵則基本上能做到在馬背上正面開弓放箭就已經算是精銳騎兵了,袁軍數萬騎兵,真正的弓騎一支都沒有。曹軍能擁有兩千正面開弓的騎兵已經讓這些袁軍將領震驚,盼望着自家的騎兵將這些弓騎徹底殲滅,卻沒想到自己的主將竟然說出曹軍掌握了回射戰法,這豈不是說曹軍無論進攻還是撤退,都可以對袁軍保持着殺傷嗎?
就在袁軍將領們還愣在那裡的時候,戰局再度發生了變化。
因爲曹軍騎兵是向着自家步兵方陣的左翼運動,袁軍一旦接近就會遭到步兵弓弩手的攻擊,原本就擔心被曹軍步騎兵夾擊的袁軍騎兵將領在遭到曹軍騎兵的回射戰術的殺傷,加上被自家士兵的屍體擋住道路,他立刻命令全軍放慢速度,不要進入曹軍弓弩手的射程。
但是這時候曹軍的騎兵卻不想就此停止攻擊,原本跑在前面的第三部騎兵率先完成右轉,向着身後的袁軍騎兵包抄過去,他們身後的第二部騎兵也隨之轉向,曹軍騎兵在戰場上完成了一個漂亮的右轉,陳到也加快速度,從殿後的位置越到了第二部騎兵地領軍位置。他們距離袁軍約三百步距離。逐漸形成繞馳狀態。
袁軍將領見狀大駭,曹軍騎兵的奔射戰法他們早已知曉,如今曹軍轉向,繞到自己側翼,一旦展開奔射。那自己這些騎兵立刻就會遭到慘重的打擊。
“攔住他們!快上去兩曲騎兵攔住他們!”袁軍將領驚聲高喊。
這名袁軍將領雖然沒有見過曹軍騎兵施展的奔射(戰鬥時他還在軍營中帶着五千騎兵等候命令),但他曾經在北疆和鮮卑騎兵打過仗,知道奔射戰法一旦展開就會有連綿不斷的箭矢向他們襲來,唯一地機會就是提前派兵截斷敵軍騎兵的起步。
雖然袁軍將領的反應十分及時,但他的士兵能夠阻止曹軍騎兵展開奔射嗎?
答案很明顯。不能!
曹軍騎兵從轉向開始就沒有減速,而且騎手始終穩穩的端坐在馬背上。騎術絲毫不遜於草原上的胡人。當第一波隸屬騎兵第三部地騎兵成功調轉方向後,他們的雙手配合迅速完成抽箭、上弦、開弦的一系列動作。
此時他們已經順着袁軍騎兵進入了反向饒馳,兩軍相距已不足200步,伴隨着領兵軍候地一聲大喝,七百餘鐵騎同時高舉騎弓,藉着衝鋒的勢頭,完成了攻擊地最後一步----鬆弦。
“咻……!”七百餘支狼牙箭成拋射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隨即猛的紮了下去。
這讓缺少防護手段的袁軍騎兵一陣忙亂,他們忙不迭的揮舞起手中地武器,長戈,長矛,甚至有人還抽出了腰間的繯首刀,長短兵器並用。希望能格開射來的箭矢。
“啪啪啪……!”不得不說這批袁軍的騎兵確實是袁軍中的精銳,絕大多數箭矢都被他們揮動的兵器擋住,但七百餘支狼牙箭還是在袁軍陣中造成了近百名騎兵和數十匹戰馬的傷亡。
這一次曹軍騎兵地奔射戰法可沒有剛纔的回射戰果高,這也讓袁軍騎兵的將士們心中稍安,認爲不過是因爲第一次措不及防才讓曹軍得逞,而一旦有了準備,雖然防禦手段不算很多,傷亡數量也立刻大幅度下降。
袁軍如此認識不能算錯,但真正瞭解奔射戰術的人卻不會如此簡單的想。就像此時正站在塔樓上觀戰的曹軍將領,又比如袁軍的騎兵主將。
“都提起精神!敵軍的奔射還沒完呢!”袁軍主將高聲吼道。他很清楚的看到曹軍不過是第一波騎兵地第一波射擊,隨後還有兩撥敵軍,而這些敵軍將會源源不斷的將手中的箭矢射向他的士兵。
這名袁將的判斷沒錯,就在曹軍第三部騎兵剛剛射出第一輪箭矢,隨後而來的第二部兩曲的騎兵也進入了攻擊位置。
這第二部騎兵現在是陳到親領,只聽到陳到大吼一聲:“第二部奔射戰術!”
“諾!”第二部八百餘騎兵齊聲狂吼,縱馬緊隨陳到。幾乎在同一時間,陳到與其麾下八百餘騎兵同時在一瞬間嫺熟異常地完成了上箭、開弦的動作。
“蓬……!”清脆的弓弦震動聲響起後。八百餘支狼牙箭脫弦而出。徑直朝袁軍騎兵覆蓋過去。與此同時,剛纔已經射擊了一輪地第三部騎兵七百騎也將第二撥箭發射了出去。兩撥箭雨在空中交相輝映。筆直地朝着袁軍騎兵紮了下去。
“啪啪啪……!”袁軍騎兵們在馬上閃轉騰挪,手中兵器左揮右擋,相互配合着將大部箭矢格、擋開飛。可是這一次曹軍足有一千五百餘支箭矢,密集程度遠不是剛纔可比,雖然袁軍騎兵十分努力的格擋着箭矢,自家地軍陣中也留下了近五百騎的傷亡。但是真正屬於曹軍箭矢造成的傷亡卻不過近三百騎,剩下的傷亡數字倒是因爲倒地的騎兵和戰馬將身後的騎兵絆倒又被隨後的騎兵踩踏而造成的。不過這些戰果也會被算在曹軍騎兵頭上,畢竟是他們的攻擊造成了袁軍騎兵的混亂嘛。
不過這次曹軍的攻擊給袁軍造成的傷亡中還有袁軍騎兵的主將,一支狼牙箭狠狠地扎入了他的大腿。這種狼牙箭都是特製的,箭頭的後部是有着平面棱角的倒鉤,一旦射入人體就不能隨便亂拔,否則原本的傷口就會被擴大,甚至會傷及原本無事的血管而造成死亡。要知道,這個時代的郎中對於血管撕裂這種傷可是沒有多少辦法的,除了使用大劑量的止血藥劑。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可是這名袁軍主將卻很是彪悍,他對於箭傷絲毫不含糊,抽出腰間短刀一揮,將長箭的尾端砍斷,然後扔掉短刀探手到箭頭鑽出的大腿內側,抓住箭頭一咬牙就將箭矢拔出。隨後他看也不看腿部翻飛的血肉,繼續呼喝着指揮自己的士兵戰鬥。
但是袁軍主將的彪悍對於目前的戰況卻絲毫沒有作用,曹軍騎兵又對着袁軍發起了下一輪的攻擊。他們純以雙腳按鐙控馬,一千餘騎兵動作異常迅速地用連珠箭手法接連射出三撥箭雨,根本不給對方任何的還手機會。手持手持兵器各黨飛來的箭矢的袁軍騎兵們簡直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徒勞地揮舞手中的兵器。
但是袁軍騎兵的陣型已經在主將的指揮下鬆散開來,數千件兵器揮舞着也組成了一道算是密集的防線,在近四千支箭矢的攻擊下,他們也不過是付出了四五百人的落馬,可是傷者卻多達千人。
“混蛋!這哪裡是奔射!分明是飛射!!!”袁軍主將拳頭攢緊,咬牙切齒地說道。他認出了曹軍騎兵適才的騎射動作,正是被鮮卑人稱爲騎射最高境界的“飛射”,即使在鮮卑族中,能夠將騎射練至“飛射”境界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如果敵軍騎兵都能練成飛射,這一仗就難打了!最少我軍的騎兵很危險!”袁軍主將此時對自家的前途首次出現了灰心的感覺。他面對這羣竟然能練成騎射神技的騎兵已經無可奈何。要想剋制這樣會飛射的輕騎,必須要有射程比之更遠的弓弩手,但眼下讓他從哪裡去找一支遠程弓弩隊過來。但他那裡知道,曹軍騎兵能夠純以雙腿控馬全是因爲雙邊馬鐙的效果,真論騎術,他們依舊不如草原上的胡人。
就在袁軍主將有些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們的軍營中傳來了撤併回營的號角聲。這讓這位主將精神一振,“打不過就走,只要實力尚存,你曹軍就是再強悍也不能無視我們吧!”
但是就在袁軍主將想下令撤退的時候,曹軍騎兵卻又是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原本的兩次右轉後方向朝北,這次卻全軍向南,而且也不再放箭了。
袁軍主將見狀心中又有了盤算:若是聽命回營,縱然主將高覽和衆將不會見怪,但自己損失如此之大也很沒有面子。而曹軍剛纔的舉動不是因爲力竭拉不開弓就是箭矢用盡。雖然自己在曹軍的騎射戰術的打擊下傷亡很重,可畢竟還有近四千能夠作戰的騎兵,曹軍卻只剩下一千五左右。只要能接近曹軍騎兵,搞不好就能夠全殲讓自己恨得牙疼的這些騎兵,最差也能消滅大半,那樣就算回營也不會太過於丟臉。
想到此處,袁軍騎兵主將刻意忽略了召喚他們回營的號角聲,大聲吼道:“弟兄們,曹軍箭矢已盡,追上去爲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啊!”
曹軍的舉動早已被所有的騎兵看在眼裡,他們也有着自己主將的疑惑,但是在主將的吼聲中,他們也認定了曹軍已經沒有能力再發起那麼恐怖的飛射了,而自己的兵力優勢卻可以再短兵相接時取得戰果。再加上他們也實在擔心回到軍營中會被步兵恥笑,於是這羣騎兵也將剛纔的號角聲拋諸腦後,大聲呼喝着催馬向曹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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