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在雒陽這幾天待得實在不爽。
首先是雒陽城中沒什麼人,熱鬧程度甚至不如原先駐軍的冀州鉅鹿郡斥章城,但這是先天不足,張遼也不好抱怨。
可軍營中也沒有讓張遼感到舒服。因爲于禁部的士兵雖然也是精壯漢子,但以黃巾軍舊部、從軍的農夫和少量曹軍老兵混編的軍隊訓練水準顯然沒有張遼那精心調教的青州兵強,無論是千人戰術還是小隊戰術,都亂糟糟的一片。在張遼眼裡,這些士兵的水準連青州兵的及格線都沒達到,難怪曹操在戰時沒給於禁什麼任務,也就是在偷襲淇園時帶上了于禁和他的衛隊。這樣的士兵素質頓時就讓張遼沒了興致,他可不會越俎代庖的插手于禁的工作。偏偏張遼這次身邊也沒帶多少人,只有張新和二十名衛士,如此一來,他也只能藉着于禁軍營中的場地熟練自己的騎射功夫了。
不過張遼這樣無聊的時間也沒有幾天,得到消息的張母立刻在甘寧派來的丁奉的護衛下帶着曹清以及所有的女眷和部分家丁從樂安上船,一天工夫就趕到了孟津。而家中的其他人則由張成帶着,先收拾了臨淄的物品,然後會合了東平的老管家,一同由陸路趕往雒陽。
親自帶人到孟津接人的張遼這會兒可高興了,不但因爲和家人的團聚,還因爲他的兩個妾室的肚子裡又有了他張遼的骨肉。這也是他堅持要她們坐船的道理,畢竟水路遠比陸路快捷和平穩。
但是家人的到來並沒有給張遼帶來太長時間的悠閒,隨着張成和老管家帶着臨淄、東平的張家家當趕到雒陽的時候,張母和曹清就興致勃勃的投入到了女性歷經上下五千年都不會改變的佈置家居地工作中去。
如今的張家有着非凡的財力和充裕的人手,而曹操給張家安排的豪宅就在和皇宮正門隔街相望的坊市,大門就開在銅駝街上。和曹操地家相對和夏侯的家比鄰而居,而這條街上還有曹仁、曹洪、夏侯淵、曹純等曹系核心人物的宅院。如今的銅駝街真正成爲了“曹家一條街”。而除了荀、荀攸這些曾經在雒陽有宅子的官員外,基本上曹營官員在雒陽的住所都圍繞着曹系核心居住,譬如張遼的背後就是徐晃,而曹純的身側還有糜竺和趙雲。
因爲雒陽基本上等於重建。那些原本的豪宅也是當初損毀最嚴重地,所以現在的豪宅也就不需要張遼親自動手佈置了,而起也沒有了他最喜歡的大火炕。屋子裡早就被埋設好了地龍,冬季時只需要將地龍燒熱,就不懼嚴寒了。這也是很多古人敢於在冬季開着門窗飲酒賞雪地原因。如今的雒陽城又一次成爲了一個忙碌的地方,除了已經完全佈置好的官員世家的宅院正在內部裝修之外。百姓的居住區也開始了住房的修建。只不過這些地方遠離主幹道,不會影響到達官貴人們的生活和天子回京的行程。
閒極無聊地張遼卻壓根就不顧自己如今的身份,反而一頭就扎進了這些百姓的居住區域,饒有興致的考察起公元三世紀初年中國中原百姓的生活。可是我們的張將軍前世也不過是個歷史愛好者,更不是洛陽本地人,除了知道洛陽城歷史悠久,古墓衆多之外,就一無所知了。可真要讓他到邙山去考察一下古墓,雖然他的老鄉呂布呂奉先爲他做出了榜樣。可估計張遼這時候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於是考察民間生活,發掘民間美食就成了張將軍此時的理想。而然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地。老百姓看到一個雖未穿官服。卻衣着精緻,氣度不凡,身後還跟着氣宇軒昂的數十個保鏢的男子向他們走來時,這些極度敏感的百姓頓時作鳥獸散,讓原本還想表現一下自己的親民態度的張遼鬱悶不已。如此幾回下來,張遼終於死了心,轉而跑到程昱家中去和那個喜歡教訓自己的老頭作伴聊天去了。
“哈哈哈!文遠啊,你這些日子倒也……算了,算了。想來這些年你也沒時間好好消化康成公的教誨,倒不如乘此機會,和老夫一同研究一番康成公的著作如何?”聽完張遼講述地程昱不由得笑道。
程昱在斥章就將張遼那裡新印刷出版地鄭玄的幾部著作據爲己有,反正張遼感興趣地除了詩歌類,像那些《三禮注》、《六藝論》、《乾象曆》等等他是絕對沒興趣的,程昱若要跟他討論這些個東西,張遼情願立刻回家睡覺。
“仲德先生。遼今日來也不是真地無事。只是想和先生探討一下主公何時會全殲袁紹。”張遼生怕程昱扯上那些禮制、曆法地東西。趕緊開口說道。
“哼!老夫就知道。你張文遠絕非無事而來。”程昱先板起臉斥道。隨後又瞪着張遼。沒好氣地說:“也就是你張文遠面子大。我家阿武也向着你。否則老夫老早將你轟出門去。”
程昱老來得子。取名程武。和郭嘉長子郭奕年齡相仿。而張遼家中不但有豐富地美食。更有張遼集合了後世經驗讓人制作地玩具。當然能吸引如今還是孩子地程武、郭奕地心思。其實也不單單是這兩個小子。就連曹操地老三曹植一下地曹家子弟和夏侯家子弟。以及和張遼交好地那些官員家地小孩子。沒人不願意到張遼家玩。當張遼出兵打仗地時候。曹清可是名符其實地“幼兒園”園長。
“主公何時會進攻袁紹難道你這個宿將還看不出來?別玩虛地了。說吧。有什麼事不明白地。趁老夫高興。趕緊問吧。”程昱放下手中地書說道。
“呵呵!”張遼原本就是不想和程昱討論經學纔信口開河。哪裡會有什麼問題。但是這傢伙確實是騙人騙多了。腦筋一轉就立刻有了話題。
“仲德先生。如今河北之事基本已經確定。然遼東尚有公孫度。幷州、河東則有袁紹殘部。再加上草原上地胡人。我軍尚不能放鬆警惕。遼只是想知道。主公會先選擇那一家作爲攻擊對象?”張遼問道。
張遼知道,他一定會被曹操派到北方,不論是幽州還是幷州,他都將面對十幾年前的老對手鮮卑人,雖然此時草原上勢力最大的是烏桓人,而深知鮮卑人、匈奴人潛力的張遼可是不願意將這兩條兇殘的野狼放進中原,若是曹操讓他坐鎮北方,他是一定要將這幾顆毒瘤給徹底解決掉了。
“攘夷必先安內!想來主公一定會先動幷州,而後則會在遼東和烏桓人中挑選一個對手。至於鮮卑人和匈奴人,如今他們的實力可不怎麼樣!”程昱笑道。
程昱的第一句話讓張遼感到很熟悉,不過他可不會認爲這是蔣委員長也“穿”了,這句話不過是出自漢景帝是的大臣晁錯之口。然而程昱的判斷讓張遼心服,因爲歷史上的曹操就是如此選擇的。雖然此時漢人的國力大幅衰退,可是經歷了武帝北伐而建立起來的對外的自信始終沒有消散,即便是藉着鮮卑人內亂而崛起的烏桓人也不過在中原王朝的不倒三分之一的力量的打擊下煙消雲散。只不過曹操在重創了烏桓人之後就急着揮兵南下,而讓鮮卑人和匈奴人做大,結果造成了數十年後胡人乘虛南下,華夏經歷了一場悲慘的劫難。
可是張遼現在根本就不能實話實說,因爲自信而導致的絕大多數人的自大是不會相信他的判斷的。張遼只能將他所知道的歷史深深的埋在心底,然後以自己的方式,自己的藉口來不斷地打擊和削弱胡人的實力。他此時已經在腦海中窮搜後世一千餘年的經驗,以期能找到一條解決北方戰亂的辦法。
張遼曾經在草原上的經歷並沒有隱瞞過任何人,程昱此時自然也能明白張遼所爲何意。雖然他並沒有經歷過胡人入侵的切膚之痛,可是程昱本人卻是一個性情剛戾的大漢族主義者,他對於張遼這種時刻警惕胡人的表現還是相當讚賞的。
“文遠,此時老夫也是支持的,不過對匈奴人你還需暫時忍耐。”程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趕緊關照張遼。
雖然張遼並沒有將此時還在恢復元氣,實力弱小的匈奴人放在眼裡,但也沒有要將匈奴人列爲首要打擊目標。可是聽程昱這麼一說,張遼的好奇心又來了。
“這是爲何?”張遼問道。
“還不是你惹出來的!”程昱沒好氣的嗔道:“你告知主公伯喈先生的女公子在南匈奴,主公立刻派人去巡察。當確認此事後,主公就命人攜帶珠寶財物前往南匈奴左賢王處欲換回昭姬小姐。不過匈奴人一開始還不願意,但當主公擊敗袁紹後,匈奴人終於同意了。”
“昭姬小姐要回來了。不行,我的趕緊告訴夫人去。”張遼說着就要向門外走。曹清和蔡琰是閨中密友,好友歸來,曹清如何能不喜。張遼可不想因爲沒有及時告知而被夫人責怪。
“仲德先生,張遼現行告辭。”張遼起身朝程昱拱拱手,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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