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的長子張震拜管寧爲師是張遼的主意。其實按照“易子而教”的原則。張遼應該讓張震拜舅舅曹操爲師。不過在曹清提起此事時,張遼卻以曹操公務繁忙,又不會像他一樣偷懶,沒有時間教授弟子,倒不如在長子年齡合適時直接送到曹操身邊,以身教代替言傳,至於能領悟多少便看張震自己的能力了。
張遼的這個想法得到了曹操的認可,但曹操作爲張震的母舅,自然也要對自己嫡親的外甥將來的學業做出一番規劃。於是在權衡了諸如荀彧、程昱、郭嘉、楊彪、孔融、陳琳等一批人之後,最終還是確定以張遼的老朋友,被青州、遼東及幽州百姓交口稱頌的賢人,當代大儒管寧爲張震正式的老師。
拜師的程序不復雜,按照老規矩,家長送上束脩,學生向老師行禮,老師收下束脩,接受了弟子的行禮,這師徒關係就正式成立了。也不用簽訂合同,更無須公證處公證,這種關係將在他們的一生中都永遠的維持下去。
“幼安兄,都說易子而教是古人的傳統。你何時將兒子送到我這裡來?”
拜師禮成之後,張遼便於管寧開始敘舊聊天,張震作爲弟子則侍立在一旁服侍二人。
“免了!”管寧直接開口拒絕,他早已經習慣了張遼說話的風格,知道此時決不能含糊其辭,否則天知道張遼會折騰出什麼結果,“犬子已經拜於根矩門下,就不勞文遠你操心了。”
“你看看你,這就不對了嘛!”張遼見到管寧心中很是高興,這完全是因爲在這個時代,唯一能完全設身處地爲他着想的人除了郭嘉之外就只有管寧一人而已。所以他免不了又要滿口“胡言亂語”一番,以示其高興的心情。
“子曾今曰過: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令郎雖拜於根矩兄門下,但亦可在遼這裡求學嘛!當初老師康成公不也是如此?”張遼笑眯眯的說道。
對張遼的搞怪管寧早就習以爲常,也沒精神與他糾纏。倒是張遼後面幾句話讓管寧頗爲意動,博採衆家之長,卻是有利個人的修業和將來的成就。不要說是鄭玄了,就是孔子不也一樣曾向郯子、萇弘、師襄、老聃求學,最終博採衆家所長而終成一代宗師。所以從古至今的各大學者無不如是,獨尊了儒術後的學者們更是對孔子的這段經歷大加讚賞並極力效仿。
“文遠此言倒是沒什麼問題,曹丞相命寧主持太學,這意味着寧將來便將定居雒陽。故而寧也已經將家眷一同搬遷至雒陽居住,只不過此時他們去了青州老家收拾些東西。況且寧也對太學有些想法,將來一旦開課,或許還會請文遠以及其他名士入學講課。到時文遠卻莫要推辭纔是!”管寧說道。
“只要是張遼力所能及,絕無推辭之理!”張遼肯定的回答。
堅持向太學的國子監派遣軍中將士入學就是張遼一力堅持,除了藉此影響學子而保住文士的血勇之性之外,還有借軍中將士在太學建立起人脈關係。與文士圈子做好交融,同時還能夠吸引部分文士從軍,並有可能讓軍方勢力滲透到文官集團中。所以即便是管寧不要求,張遼也會千方百計的到太學中去宣講自己的那些學術觀點。反正以他的脾氣和幕後實力,除了一小部分讀書讀得腦袋僵化的書呆子之外,也不會有那個不開眼的個人和家族爲此去找張遼的麻煩。
接下去兩人之間談論的可就不再是什麼閒話了。管寧此次被曹操任命爲太學祭酒,全面主持太學三部的日常教學以及教職工管理。這個職位若是放在後世,便等於全國唯一的一所大學的校長以及中央黨校和全國後備幹部培訓學校的校長。雖然級別並不算高,比兩千石而已,可是想一想將來全國大部分官員均出自太學,這位校長便實實在在的做到了桃李滿天下,他的威望以及將來的關係網卻是無人能夠相比的。若不是管寧的聲望如今北方還無人能比,而且曹操也足夠強勢,同時管寧雖然與張遼交好卻也並不完全贊同曹操的某些政治理念,這才使得那些士族世家沒有全力阻礙曹操對管寧的任命。所以管寧一到雒陽,便需要張遼爲其提供雒陽的真實情況,以免將來在不知情的時候惹出麻煩。
兩人的談話同時也沒有對張震做出迴避,作爲張遼的長子,也是未來張家的當家之人,張震涉足政治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此時讓他好好聽聽也對他有好處。張遼作爲父親。管寧作爲老師,他們同時默契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與管寧幾乎一同進入雒陽的那羣騎兵其實是夏侯淵率領的衛隊,五大將軍的幕府在徵東、徵北、鎮軍相繼完善後,徵西、徵南兩座將軍府也要儘快將人員充實進去並立刻運轉起來。夏侯淵與曹仁分別接到了曹操命他們回京組建幕府的命令,只不過曹仁因爲宛城前線的荊州軍有所異常而暫時脫不開身,只能讓曹純、曹操幫着先行組織起來,而夏侯淵在涼州不敢發難的情況下,親自回到了雒陽。
“我就知道,回來晚了準沒好事!”在曹家與夏侯家親族的四人宴會上,夏侯淵大大咧咧的說道。
“妙才,你又有何不滿?”夏侯惇問道。
“哼!回來晚了,最好的人才都讓你們三人挑走了,合着我與子孝就是一撿破爛的。”夏侯淵略帶不滿的說道。
“胡說八道!”曹操聲音不大,但卻語氣嚴厲的斥道。
“這些人都是各大家族的優秀子弟,以及各地招攬而來的才學之士,你豈能比之以破爛?”曹操可不願讓夏侯淵這種無心之語傳出去,同時也對夏侯淵有口無心的大嘴巴深爲無奈,只能提前先打打預防針。
“妙才不過是無心之言,主公無須苛責。若是妙才覺得有必要,我與元讓、子和手下亦可由你挑走幾人嘛。”張遼出來打圓場。
“別,別,別。”夏侯淵聽張遼這麼一說連連擺手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又不是真有意見。何況你文遠幕府中那幾位我要麼不能挑,要麼不敢挑,你這不是難爲我嗎?”
張遼一聽頓覺好奇,笑着問道:“怎麼?不能挑,不敢挑?難道還有你夏侯妙才不敢的?”
“笑話!”夏侯淵衝着張遼一瞪眼睛道:“那徐元直能得到程仲德、郭奉孝、荀公達、賈文和四人的認可,自然是大才。可惜他肩負着培訓兩家子弟的重任,我豈敢以一己之私而誤了良家子弟的將來?而那荀衍、司馬懿、楊修。都是世家子弟,背後家族勢力極強,我又沒有文遠你的本事,沒必要在自己身邊安排幾個大爺!”夏侯淵撇着嘴說道。
“哈哈哈!”曹操等人都笑了,但他們全都知道,這不過是夏侯淵的謙辭,就算是司馬懿這幾人的家族背景雄厚,可是遇到一個生性悍勇的武將,他們又能夠掀起什麼大浪?若說荀衍、楊修還要注意一點影響,司馬懿若是真敢惹事,夏侯淵絕對敢殺人。
但是有一點夏侯淵沒有說錯,這些人都是心眼極多的聰明人,讓夏侯淵去消耗精力跟他們玩心眼那絕對是爲難夏侯淵了。曹操新任命的這五大將軍中也只有張遼能不落下風的對付這些精明之人。看看張遼的職位安排就知道了,司馬懿明面上是府中統領一切的總管,但是軍方有徐庶,中軍護衛有張新,文案有楊修,官員考覈有荀衍,外交有蔣幹。只要張遼願意,隨時可以架空他。而楊修和荀衍都是聰明人,還有孔融和荀彧的關係,他們更加明白張遼睚眥必報的性子,不會給自己找不自在的。
“對了。妙才。我這裡最近閒着沒事又琢磨出一套作戰方式,你這次來的正好,咱們可以一起交流一下。元讓、子和,你們看呢?”張遼在衆人的笑聲停止後說道。
“哦?”曹操等人紛紛對張遼所說的東西表示出興趣。
在座的都是曹操一系的高級核心層,更是從酸棗便與張遼相識,對於張遼那種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力更是見識的多了,而張遼將後世的很多戰術打法結合了漢代的軍工現實進行了重新整合後製定的戰術打法更是讓曹軍將領有耳目一新之感。而且這些新的戰術還大都很有效,不但能夠讓曹軍獲得勝利,還能減少曹軍的傷亡。如今一聽到張遼又琢磨出來新的戰術,一個個耳朵立刻豎起,眼睛也瞪得老大個的。一動不動的盯着張遼。
張遼見他們這般模樣,不由得有點忍俊不止。在座的除了曹操、曹純,其他幾位哪裡有高級將領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飢渴之人見到了飲食時的表情。
還是曹操反應快,他雖然也對自己這幾位重將的表現無可奈何,單也只能無奈的先讓他們恢復正常。
“元讓、妙才,文遠就在雒陽,近期操也沒有派文遠出行的計劃,你們完全可以到文遠家中與其切磋嘛!”曹操沒好氣的說道。
“對!對對對!”夏侯惇回過神來說道:“既是如此,明日某便登門拜訪文遠,順便也看看咱們的小妹和某家那幾個外甥、外甥女。”
“嗯!同去,同去。某家亦是好久未見小妹一家了。”夏侯淵附和道。
“去就去吧!反正家裡夠大,也不在乎多你們兩雙筷子。”張遼說道。
張遼口中的新戰術其實根本就不是他獨創的,那根本就是根據後世二戰時期德軍的閃電戰做出的修改版。其實以快速騎兵長距離奔襲在中國歷史上也不乏其戰例,但騎兵於步兵要默契的配合,以騎兵攻擊爲先到,步兵鞏固爲後的戰術卻在漢代之前的戰史上並不多見。所以張遼若要說這是獨創倒也不能算錯。
而這套戰術中最關鍵的還不是騎兵的奔襲突擊,反而是在騎兵與步兵的有效配合上。要知道,這個時代並沒有現代化的通訊工具,如何能讓高速機動的騎兵與速度緩慢的步兵完美的配合作戰,做到打下一處便鞏固一處的完美戰果,那就是相當考驗張遼以及夏侯惇、夏侯淵等這個時代的將領們的智慧了。
第二天,夏侯惇、夏侯淵、曹純都直接跑到了張遼的府中,同時徐晃、樂進、張頜、高覽以及曹昂、曹丕、曹彰也紛紛趕來。新的戰術對於一個身處戰爭環境下的利益集團而言,永遠都是充滿着吸引力的。
“時間!我的戰術中首先強調的就是要重視時間。”張遼一上來就完全摒棄了戰爭一打就是數月甚至經年累月都結束不了的現實情況。雖然這與流行趨勢完全相反,可是卻符合張遼一貫的戰術思想。曹軍的戰鬥很少有連續作戰超過半年的,永遠都是在選定目標並制定好戰術以及應變計劃,同時也做好了一切的後勤準備後,大戰纔會開始。而戰爭結束通常都在三個月左右,基本上不會拖長時間。
這並不是曹軍不善於拖延時間,而是因爲張遼的存在,曹軍如今更加講求效率以及作戰成本。毫無節制的將一隻大軍屯紮在野外與低聚對峙,這無疑是會增加曹軍的額外支出。所以即便是宛城地區的對峙,曹軍也永遠是在軍營和城池中駐屯。
正因爲如此,張遼一上來就強調時間便無人感到奇怪。不要忘記,攻取漢中張遼只用了半個月。雖然那其中也有政治解決的因素,可是沒有張遼對時間、空間的把握使得張魯無法獲得援兵。張魯哪裡會投降的這般乾脆?
“爲了達到作戰目的,在強調時間的前提下,這個戰術的重要因素就是奇襲、集中和速度。奇襲毋庸解釋,說的就是發動攻擊的突然性,這其中也包括了戰前足以亂真的欺騙,對開戰時機以及戰鬥突破口的選擇。而集中則是將所有擁有快速機動能力的騎兵統一的集合起來,已形成局部的騎兵優勢。這一點在對韓遂時尤其重要……”
曹軍在進行軍改後就已經將大批的騎兵進行了獨立編制,如今完成軍改的軍事集團中已經沒有了五百人以上規模的騎兵與步兵進行混編了,步兵中的騎兵除了將領的衛隊就是斥候。這一點上也讓在場的將領充分感覺到了張遼的這個戰術與軍改似乎是息息相關的。
“……獲得兵力優勢的騎兵在合適的戰術指揮下能夠後發揮出多大的作用我就不再多言,在場的幾乎都是沙場宿將,對此應該很清楚。我要說的就是在集中優勢兵力,並發動了突然襲擊之後,我們的騎兵就一定要充分發揮自己的速度優勢,在敵軍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最大程度的獲取戰績,最少也要取得約半數的戰果。孫子曰:進而不可御者,速也。這就是孫武子在其兵法中對快速攻擊的說法。正所謂:激水之急,至於漂石者,勢也;鷙鳥之疾,至於毀折者,節也。這就是速度所造成的衝擊力和破壞力的絕佳比喻。”
張遼這一套完全是二戰中德軍裝甲集團戰術的翻版,只不過在不涉及到具體兵器應用的前提下,任何理論都是有其共同性的。張遼的這一番話讓在場的將領們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張遼提到的高速、機動的戰術原則,更能夠激起這羣好戰分子們潛藏在心底深處的那股衝動和屬於戰場男兒的那股狠戾。
“一張紙,若要讓它的長度和寬度變小,在不能夠裁剪的前提下,用摺疊的方式便可以達到效果。而在這套戰術中,騎兵的高速機動就是儘可能的以縮短時間的辦法在縮小空間的距離,換而言之,就是要達到摺疊空間,儘快結束戰爭的目的。”張遼這時候拿出一張紙比劃着。
以時間換取空間,這無論在進攻還是防守上都是一個重要的原則。進攻有德軍的閃電戰,防守也有中國的抗日戰爭。就算是在漢代,也有霍去病對匈奴的戰例可以套用。張遼的講述並不難以理解。
“此戰術並不負責,唯有一處需要重視,那便是步兵的配合。突破敵陣,殲滅敵軍都可以由騎兵完成,而然佔領城池卻唯有步兵最爲合適。我們此時要解決的就是步兵如何在騎兵告訴的突擊之後與騎兵配合作戰。”張遼說到最後終於點題。
在場的可是佔據了曹軍半數以上的大將,紛紛開動起自己的腦筋,爲步兵與騎兵的配合作戰出謀劃策。
但是在他們尚未有結論之前卻聽到曹彰開口說道:“北方大地騎兵爲尊,可是南方山川聳立,河道縱橫,騎兵雖不至於無用,卻因地勢限制了兵力而作用大減。倒是山地步兵和水軍所屬步兵的作用更大。就是不知是否也能適用這套戰術?”
衆將扭頭向曹彰看去,隨即相互交換着眼神。不過他們的眼神中明顯是一種興奮和欣慰,曹彰的想法表明他也已經能夠獨立隊戰術進行思考和判斷,這距離曹彰成熟也就不遠了。
“這套戰術的威力毋庸置疑,然而步兵與騎兵在速度上的巨大差異卻很難彌補啊!”夏侯惇嘆道。
“不然!”徐晃開口說道:“將軍善用車,無論是平原行軍還是山地行軍,都可以用車來運送軍械補給。那麼是否可以將已經過時的戰車重新拿出來呢?”
“可行!”張遼眼神一凝,徐晃這番話讓他想到了騎馬步兵和乘車步兵,這全權等同於後世德軍中的裝甲步兵,如此伴隨騎兵一同戰鬥,速度上絕不會吃虧。但是其中也有難處,張遼說道:“不過這需要大量的馱馬,卻會對我軍的軍費造成極大的壓力。而且用馬車運載步兵伴隨騎兵作戰,這種戰例從未有過,還需要咱們詳細研究一番。”
“那乾脆到城外的軍營中先試試看,如何?”夏侯淵有些迫不及待。
“好!那就同去!”
一羣人從張遼府中蜂擁而出,向城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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