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龍長老。”蕭白狼走到場中的時候,積累起來的勇氣已經消失殆盡,此刻正滿臉堆歡,輕輕的呼喚着龍傲天的尊號。
話音剛落,蕭軍師只覺得一陣紅綠色的影子撲面而至,那絢爛的顏色,那濃郁的酒氣,以及那充滿着另類藝術氣息的嗓音同時出現在周圍,讓他一陣陣眩暈噁心。
“嚯哈哈哈哈哈哈哈!”伴隨着一陣戲臺上淨角大花臉的唱腔,蕭軍師只覺得一股大力重重的擊中了自己的肩頭,差點沒將他按趴在地上,剛要開口說話,就聽一陣撕心裂肺的吆喝聲:“蕭軍師!兄弟我新學了一齣戲,你是讀書人,見識必然是廣的,來來來,我唱幾句你賞鑑賞鑑!巡營哨要小心!蕭小哥,你我擡頭觀看吶……”
“龍長老!龍長老!稍安勿躁!”蕭白狼已經快瘋了,顧不得那沁人心脾的酒氣,尋死覓活的拽着龍傲天的胳膊,哀求道:“龍長老稍待,千萬聽兄弟把話說完!此事關係重大,甚至能影響到您的藝術成就!”
“哦?還有這等大事?”龍傲天一聽事關自己藝術成就,頓時上了心,很是熱情的把蕭白狼拎到旁邊的井臺上,一把將其按坐在上面,拿腔作調的說道:“蕭軍師,某家書念得少,你莫要欺瞞於我,否則的話,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啊!”
“不敢,蕭某絕不敢欺瞞龍長老。”蕭白狼很清楚面前這位爺對於藝術的喜愛程度,平時開開玩笑無傷大雅,可若是在這件事上拿龍傲天開涮,事情肯定會比較嚴重的。蕭軍師毫不懷疑對方會將他推到井裡,並立刻向水中扔上一個大號雷球,將自己活活電死。
“既如此,還請蕭軍師明言!”
“是這麼回事。”蕭白狼現在只覺得頭皮發麻,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他這種唱腔似的說話方式,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苦巴巴的對龍傲天道:“不知龍長老對最近沖霄門的舉動有何看法?”
“沖霄門?那是什麼門派?”龍傲天撓着頭皮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自以爲得計道:“莫非他們門中有什麼小曲兒唱得好的?”
“不是這個意思。”蕭白狼眼前一黑,感情這位爺連自己爲什麼下山都沒弄清楚,只好耐着性子解釋道:“沖霄門是我們這次下山要對付的門派。”
“那你便去對付啊!和我說這些做什麼?你是軍師,我就是個殺人放火的,什麼時候開打和我說一聲便是,沒事不要來攪擾我鑽研藝術!”龍傲天說完,轉頭便要離開。
蕭白狼見他要走,剛要出聲喊住,就見龍大長老猛然回過身來,左手將他脖領子揪住,拎小雞子一般提了起來,連唱腔都免了,滿面憤慨的怒喝道:“蕭軍師,你剛剛不是說和某家的藝術生涯有關嗎?莫不是有心戲耍某家不成?真當某家是好欺負的嗎?”說罷右手微微擡起握拳,一陣電流在拳頭上逐漸瀰漫開來。
“龍長老且慢,聽我把話說完!”跟這路藝術人士是沒道理好講的,蕭白狼非常清楚這幫人的脾氣,也絲毫不懷疑龍傲天動手的可能性,若再依着自己的書生脾氣慢條斯理逐字逐句的講話,明年今日怕是真的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沖霄門掌門林卓十分無恥,在南華府內造謠生事,將我百鬼門的名聲弄得一塌糊塗,我想組織個雜耍宣講隊,跟林卓的沖霄門打對臺,一來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而來也爲咱百鬼門挽回點口碑!”蕭白狼的嘴裡跟蹦豆似的,用生平從未有過的速度往外吐着話,見龍傲天臉色逐漸好轉,忙跟上一句:“既然要組織個雜耍宣講隊,必然要有隊長和臺柱子,除了龍大長老之外,無人可擔此重任!”
“哈哈!此事正合我意!這種事情除了某家之外,百鬼門還有誰能做得了?蕭軍師果然是某家生平的第一知己!”龍傲天興奮地叫道,將蕭白狼一把抱了起來,連着轉了三四十個大圈,這纔將其放下,笑道:“軍師,這個什麼雜耍宣講隊,從什麼時候開始?”
“越快越好……”蕭白狼捂着天旋地轉的腦袋,強打精神道:“龍長老現在就可以去準備,挑選人手籌備節目什麼的,全憑長老做主,若有什麼應用之物,請長老儘管……”
話沒說完,蕭白狼驚異的發現那倒紅綠相間的巨大身影,已經徜徉在幾丈開外了,正拽着一個看起來正準備出去巡山的修士說着什麼,單從嗓門高度來判斷,威脅的可能性很大。
讓他去折騰吧,這位爺反正法力高超,身後又跟着幾名修士,估計吃不到什麼虧。就算不能將南華百姓對百鬼門的印象轉變過來,至少也能讓那沖霄門吃不了兜着走,他林卓不是精似鬼嗎?本軍師倒是要看看,他怎麼對付我們這位讓魏門主都頭疼欲裂的龍長老。
作爲一名藝術家,水平如何先不評論,但龍傲天長老擁有一顆對藝術無比熱愛的心,他誠摯、他火熱、他歡欣鼓舞,他豪情萬丈!
對於一個如此有愛的藝術家來說,這次的雜耍宣講隊是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讓他的藝術層次更上一層樓的機會。龍傲天此刻心潮澎湃此起彼伏,看着下面被自己用言語感化後,認識到自己對藝術的不重視,內心愧疚萬分甚至痛哭流涕的幾名修士,龍長老開始有了那麼一絲的成就感,卻又感到有些可惜。
感到可惜的理由是,平素與他交情還算不錯的李克明李先生沒有來,或者說這位爺自打下山之後露了幾面,就再也沒有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內,有人說他是被那什麼沖霄門殺害後挫骨揚灰了,也有人說他現在還被關押在沖霄門的地下黑牢之中,忍受着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痛苦,卻依然咬牙堅持,每日用聖人之言痛斥沖霄門的齷齪行徑。
龍長老熱愛藝術,卻苦於自己認識的字不多,很多戲文和哲理要靠李先生給他作輔導,才能理解其中的含義,在演出時更好的融入感情,從而達到昇華。
若是李先生還在的話,他定會爲我仔細講解這本戲文中的內容,而不會像面前這羣蠢貨一樣只知道哭鼻子,對這種高雅藝術望而卻步。
若是李先生還在的話,他定會爲此次的雜耍宣講任務出謀劃策,而不會像面前這羣蠢貨一樣只知道哭鼻子,什麼建設性意見也發表不了。
若是李先生還在的話,他定會與我高談闊論,把酒言歡,而不會像面前這羣蠢貨一樣只知道哭鼻子,在某家面前就像一羣遭了瘟疫的雞。
若是李先生還在的話,龍傲天心中默唸着這個排比句,表情不勝悲慼,開口唱道:“李大哥!嘿!我的哥呦!”
如果沒有李先生,某家的藝術進境怕是要大打折扣,某家對天發誓,一定要將李先生從苦海中拯救出來,這是爲了兄弟情義,也是爲了弘揚藝術!
對,爲了藝術!
只是他不知道,包括蕭白狼也不知道,身陷敵營的李克明李先生已經準備叛變了,或者按林卓的話說,李先生到達沖霄門之後,玩了幾天的行爲藝術,終於棄暗投明了。其原因非常簡單,他遇到了行爲藝術大師林卓,以及大腦不大正常的花刀雜耍藝人李立庭,他個半吊子藝術家抗不住了。
這同樣也是爲了藝術。
慶祝一下,本書擁有了第一名弟子逍遙上上籤~逍遙兄,多謝鳥,九兒這兒作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