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櫻回到永慶宮,沒有哭也沒有鬧,異常地平靜,陳弦月見到她被人強行送回來,以爲出了什麼事,可是陳櫻卻跟沒事兒人似的。
“櫻兒,你見到皇上了嗎?他說什麼?”陳弦月問。
“他說見到我就心煩不安,覺得胸悶,呵呵,姐姐,你知道嗎,他居然相信大臣們的話,覺得我是妖孽,讓我不要出現在他面前。”陳櫻哈哈大笑起來。
陳弦月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鳳輕揚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真愛嗎?
“櫻兒,你別太難過了,皇上也許是逼不得已,你不是說有人用先皇遺召脅迫他嗎?”陳弦月安慰道。
“有人用先皇遺召脅迫他寵幸後宮嬪妃嗎?他的確是變心了,天下的男人都一樣,見一個愛一個,他現在喜歡的人是皇后,還有後宮那些年輕妖豔的女子。”陳櫻冷笑道。
“那你怎麼辦?”陳弦月問。
“我要將他繁花似錦的後宮戳個稀巴爛,我爲什麼要看着他寵幸別的女人,爲什麼要讓害我的人逍遙快活,絕不,絕不…………”陳櫻低吼,發出陰冷地笑聲。
那寒冷的笑聲讓陳弦月一驚,陳櫻因爲得不到愛,因愛生恨,因恨生妒,這種濃烈地恨意讓陳櫻失去了理智。
幾天後,永慶宮傳出消息,櫻貴妃瘋了,三皇子云錚也由專人照顧了不讓陳櫻見了。王芷蓉得知這個消息後,甚喜,但還是不放心地到永慶宮一探究竟。
“皇后娘娘駕到。”隨着太監一聲尖細的喊聲,王芷蓉踏進了永慶宮。
“都起來吧,櫻貴妃在何處?”王芷蓉問道。
“我在這裡。”正在樹上摘梨的陳櫻聽到王芷蓉喊她,一下子從樹上跳了下來,整個人砸在王芷蓉的身上,把王芷蓉壓在了身下。王芷蓉臉朝地,陳櫻坐在她背上不肯起來,將摘的梨子在身上隨意地擦了擦,就塞進嘴裡吃了起來。
“來人,快來人,把這個瘋女人給本宮拉開,拉開。”王芷蓉氣急敗壞地喊道。
幾個宮人一擁而上,將陳櫻拉了起來,陳櫻起來的時候,還不忘朝着王芷蓉的屁股踢了兩腳。
“你,你竟敢以下犯上,欺負到本宮頭上來了,來人,把櫻貴妃拿下。”王芷蓉被宮人從地上扶起來後,生氣地吼道。
陳櫻見王芷蓉的鳳冠都歪了,掙脫抓她的宮人,靈巧地一閃而過,把王芷蓉的鳳冠搶走了,戴在了自己頭上,邊跑邊喊:“來抓我啊,來抓我啊。”
陳櫻從小在宮裡長大,她頑皮起來,好幾個宮人追着她,都抓不住她,每次只有肖楓才能讓她乖乖聽話。
永慶宮的宮人肯定是不會幫王芷蓉抓陳櫻的,鳳藻宮的幾個宮人笨手笨腳,追着陳櫻一路跑,可就是抓她不住。
王芷蓉看着氣地直跺腳,大聲喊:“沒用的東西,快追啊,把本宮的鳳冠搶回來。”
陳櫻一路跑,一跑跳,邊跑邊喊:“快來啊,來抓我呀。”
陳櫻跑啊,跳啊,直接撞進鳳輕揚的懷裡,她歪着腦袋看着鳳輕揚,道:“長得真好看,當太監太可惜了,本公主不玩了,你家主子的緊箍咒還給你。”
陳櫻說完將王芷蓉的鳳冠放到了鳳輕揚手中,鳳輕揚奇怪地看着陳櫻,剛纔看到她一蹦一跳向着這邊跑來,他的心突然劇烈地痛了起來,不知道爲何,每次見到她,都這麼難受。可是,一天不見她,心裡就難受。
那天,她在御花園彈奏琵琶,爲了吸引他的注意,而他卻無情地趕她走。一大清,突然聽人說她瘋了,他又忍不住想要來看看她,誰知道她竟變成這般瘋瘋顛顛的樣子。
烏黑的長髮隨意地用一根藍絲帶束着,緊俏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更顯得嬌麗,她兩隻袖子都挽了起來,腳上居然沒穿鞋子,小腳上沾滿了泥灰。住東夾技。
“你剛纔說這是什麼?”鳳輕揚問。
“孫悟空的緊箍咒啊,你聽過孫悟空的故事嗎?”陳櫻問。
“沒有。”鳳輕揚笑道,他的心又是一陣劇烈地疼痛,他強忍住了。
“他們在追我,你把他們打跑了,我就講給你聽。”陳櫻指了指那些追過來的人說道。
“我幫你打跑他們,你給我講故事,聽起來像是個不錯的交易。”鳳輕揚道。
陳櫻靈巧地轉身,躲到了鳳輕揚的身後,王芷蓉帶着人追了過來,邊哭邊指着陳櫻道:“皇上,您看看,您看看,她明明是裝瘋賣傻,她故意的,她欺負我,皇上,您可要爲我作主啊。”
“你才裝瘋賣傻呢,誰說我瘋了,我正常的很,你才瘋了呢,瞧你那瘋樣兒,不用裝都很像了。你是皇上啊,皇上,那個女人裝瘋賣傻,犯了欺君之罪,拖出去斬了,不對,應該滅她九族,再讓閻王爺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陳櫻躲在鳳輕揚的身後指着王芷蓉說道。
鳳輕揚看着頭髮凌亂,滿臉灰塵,衣服不整的王芷蓉,覺得陳櫻說的不無道理,王芷蓉的樣子更像裝瘋賣傻。
“皇上,櫻貴妃辱罵皇后,你不管管她嗎?”王芷蓉走上前,鳳輕揚伸出手推開了她,嫌她身上髒。
“皇后,胡太醫說櫻貴妃產後抑鬱,有些神經錯亂,你就別跟她計較了,快回宮換身衣服吧,身爲皇后,這副妝容哪兒能到處走啊,快回宮去。”鳳輕揚說完將鳳冠扣在了王芷蓉的頭上。
“陳櫻,你等着瞧。”王芷蓉生氣地一跺腳,離開了。
待鳳輕揚回過神來的時候,陳櫻早就跑了,鳳輕揚看着陳櫻一蹦一跳地往永慶宮跑去,微微一笑,可心更加地痛了,然後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了。
“皇上,皇上,您怎麼了?”近身太監見鳳輕揚突然臉色發白,詢問道。
“快走,離開這裡,快。”鳳輕揚喘息道。
離永慶宮越來越遠,鳳輕揚刻意不去想陳櫻,他的心跳和呼吸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每次想起她的時候,我就會心痛欲碎,爲什麼我不能去想她,難道真如大臣們說的,她是妖孽嗎?”鳳輕揚喃喃地說,胸口又是一陣刺痛傳來,痛得他額頭直冒冷汗。
“等你實際後宮無妃的承諾,再來見我。”陳櫻的話迴盪在鳳輕揚的耳旁,鳳輕揚低喚:“櫻兒…………”
“皇上,您怎麼了,皇上…………”鳳輕揚只覺得心痛得無法呼吸,昏死過去。
醒來的時候,王芷蓉守在他的身邊,鳳輕揚微微睜開眼,見到王芷蓉擔憂地眼神,笑道:“蓉兒…………”
“皇上,你沒事兒吧,嚇死我了。櫻貴妃真的是妖孽,沾惹不得,聽說她瘋了,我去永慶宮看看,她從樹上跳下來坐在我的身上,還搶走我的鳳冠,皇上還被她氣成這樣,真真是妖孽,妖孽。”王芷蓉緊張地說。
鳳輕揚笑從牀上坐了起來,道:“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查不出原因,不知道皇上爲何突然暈倒,肯定是被櫻貴妃那個妖孽克的。”王芷蓉說道。
“如果是這樣,以後朕還是離她遠一點兒,也別讓宮人靠近永慶宮。”鳳輕揚下令道。
“皇上,那個櫻貴妃已經瘋了,送去冷宮得了。”王芷蓉使壞道。
“朕問過太醫了,胡太醫說櫻貴妃產後抑鬱,朕又很少去看她,她一時想不開才這樣,念在她生了兩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的份上,就饒了她這一回吧。”鳳輕揚道。
王芷蓉依在鳳輕揚懷裡,說:“皇上,您不見她就不會有事的,我們都要離妖孽遠一點兒。”
“嗯,知道了,櫻貴妃的確是不祥之人,朕會下令讓宮人們看着她的。”鳳輕揚說道。
陳櫻光着腳跑回永慶宮以後,邊跑邊喊:“姐姐,凍死我了,凍死我了。”
“小聲一點兒,你怕沒人知道你裝瘋啊,裝的一點兒也不像,明顯人都能看出來你是裝的,皇后會不知道嗎?”陳弦月怪嗔道。
“知道又怎麼樣,本公主就是看她不順眼,早就想收拾她了,我也想當高貴淑雅的貴妃,可是當貴妃就要被欺負,我還不如當個瘋妃,去欺負他們。”陳櫻連忙將腳放進了陳弦月爲她準備的熱水裡,邊泡腳邊說。
“你呀你,不過,看着皇后被折騰,的確挺解氣。”陳弦月笑道。
“解氣吧,這纔剛剛開始,鳳輕揚,王芷蓉,你們這對姦夫淫婦,給我等着瞧,負心漢鳳輕揚,我一定好好收拾你。”陳櫻拿起桌上的一根雞腿用力咬了一口,惡狠狠地說。
“櫻兒,你可有什麼好對策?”陳弦月問道。
“隨機應變,見機行事。”陳櫻故弄玄虛道。
“鬼丫頭,知道你鬼點子多,是該好好收拾他們了。”陳弦月慫恿道,鳳輕揚的無情,王芷蓉的狠毒,不是陳櫻這樣等愛的公主所能招架的,陳櫻早就該反擊了,早就不該把希望寄託在鳳輕揚的身上。
陳弦月經營過醉紅樓之後,徹底看清了男人的嘴臉,陳飛羽的那些後宮嬪妃,之前在宮裡吃穿不愁,到了醉紅樓,都被逼着接客,不聽話,經常都是遭來一頓毒打。
其中不少人都想着找個位年輕公子,離開醉紅樓,過正常人的生活,但那些男人不是騙財就是騙色,陳弦月冷眼旁觀,男人們玩過就算了,在牀上的纏綿的時候,什麼都答應,下了牀就不認識你了。
陳櫻一直相信鳳輕揚後宮無妃的承諾,也一直等着他實現承諾來找她,這下好,鳳輕揚突然開始厭煩她,甚至見到她就煩燥至極。
曾幾何時,一眼見到不陳櫻都會想,現在看都不起看一眼,見到就煩。陳弦月把鳳輕揚對陳櫻許下的承諾當成牀上說的甜言蜜語,下牀後說話的人早就忘了,那個聽話的人卻一直當真,一直記着,一直苦苦地等着。
鳳輕揚那個後宮無妃的承諾,雲來軒那個夏天美好的回憶,是支撐陳櫻堅持等到今天的動力,可是當鳳輕揚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厭倦她了,那麼她還在等什麼,還堅持什麼?
陳櫻大快剁耳,將一根雞腿吃的精光,然後將吃淨的殘渣隨意往門外一丟,正好扔到鳳輕揚的身上。
“參見皇上。”宮人們都跪了下去。
陳櫻腳泡在水裡,屁股坐在椅子上,沒有站起來行禮的意思,看着剛纔拿過雞腿的手,意猶未盡地舔了起來。
“今日臣相找來一位天師,說櫻貴妃與朕相剋,念在貴妃生育過兩位皇子和一位公主,朕特意恩准櫻貴妃搬到墨山腳下的靜心山莊居住,如果櫻貴妃不願意出宮,可以搬到清寧宮住。”鳳輕揚客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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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出去,我哪兒也不去,我就住在這兒,你走,你快走。”陳櫻說完用頭去頂鳳輕揚的肚子,強行將他趕了出去。
鳳輕揚站在門前大聲說道:“永慶宮與朕的金龍殿太近,如果櫻貴妃不想出宮,今晚就搬去清寧宮吧。”
鳳輕揚話音剛落,陳櫻就將她剛剛洗完腳的水,倒了出去,一盆水從鳳輕揚的頭一直淋到腳。
內侍監見陳櫻如此大膽,喝斥道:“櫻貴妃,大膽,你竟敢…………”
“退下,朕命你退下。”鳳輕揚下令道。
“哈哈哈哈,皇上變成落湯雞了…………”陳櫻指着鳳輕揚哈哈大笑,笑出了淚,她這樣對他,心裡也不好過。
陳弦月在一旁,生怕鳳輕揚突然發怒,處置陳櫻,結果鳳輕揚突然昏過去了。
一行衆慌慌張張把陳櫻弄走了,陳櫻命人將永慶宮大門緊鎖,任何人來都不開門。
“櫻兒,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陳弦月擔心地說。
“姐姐是說用洗腳水潑他嗎?我還嫌沒有潑醒他呢。”陳櫻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你還吃,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吃,這就是你說的隨機應變,見機行事嗎?像你這樣,十個頭都不夠砍啊。”陳弦月發愁地說。
“姐姐,你怕什麼,我瘋了,我是瘋子,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的,再說了,我還有這個呢?”陳櫻說着從懷裡掏出三面金牌遞給陳弦月看。
“這是什麼?這金牌有什麼用?”陳弦月問。
陳櫻扯下頭上的藍絲帶,給陳弦月看,然後繼續啃蘋果,一言不發。
“朕御賜櫻貴妃三面金牌,每面金牌可恕免一次。”陳弦月唸完上面的字吃了一驚,她竟然不知道,鳳輕揚給陳櫻留了這個,難怪她大膽包天,什麼都敢幹。
“櫻兒,就算有金牌護身,你也不能這樣折騰啊,你是消氣了,皇后得知你這樣對待皇上,還不把你吃了啊。”陳弦月發愁地說。
“我怕她啊,來了我打不了跟她拼了,皇后之位,太子之位,連皇上都是她的了,我什麼都沒有,拼不過她嗎?”陳櫻賭氣地說。
“櫻兒,我不容許你胡來,你這樣破罐破摔的方式,只會毀了你自己,你不爲自己着想,你也要爲孩子們想一想啊。”陳弦月奉勸道。
陳櫻看了陳弦月一眼,長嘆一口氣,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她感覺出鳳輕揚見到她以後特別難受,他爲什麼見到她會昏死過去,自己如果真的是妖孽,爲什麼現在克到他?
鳳輕揚再度醒來,見到王芷蓉在牀前,握着她的手道:“蓉兒,爲什麼朕見到櫻貴妃就會心如刀絞,而見到你卻沒有事?”
“因爲她是妖孽啊。”王芷蓉理所當然地回答。
“罷了,罷了,朕想一個人靜一會兒。”鳳輕揚不高興地說道。
“皇上,你好好休息吧。”王芷蓉離開了金龍殿。
王芷蓉走後沒多久,鳳輕揚便將貼身侍衛林凱鴻叫了起來,問:“遺召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皇上,遺召藏在臣相府的書房,但是臣打探過很多次,就是找不到藏在哪裡,書房裡的每一個地方都找遍了。”林凱鴻稟報道。
“老狐狸,他竟然違造假遺詔來騙朕,還好朕沒有輕舉枉動。如果朕動他,他馬上就把真的遺詔拿出來了,天下人便會覺得朕奪了沙羅的皇位,還要殺他滅口。”鳳輕揚氣憤地怒吼道,這久以來,他一直假裝與王芷蓉恩愛,爲的就是讓王靖以爲他已經被假遺詔騙過去了。
鳳輕揚這半年來,不僅跟王芷蓉十分恩愛,還寵幸了後宮多位嬪妃,這些嬪妃大多有親屬在朝爲官,且身兼要職,寵她們意在拉攏朝中那些人。
“皇上,您準備怎麼辦?一天不找到遺召,一天都不能動臣相。”林凱鴻道。
“是啊,朕也發愁啊,如果朕連自保都成問題的時候,還怎麼對他動手。”鳳輕揚嘆氣道。
“皇上,不如將我們蒐集的那些證據拿出來,直接將王氏滿門抄斬,然後一把火燒了臣相府,找不到遺召,燒了就行。”林凱鴻建議道。
“不行,這樣鳳險太大,萬一他將遺詔交給別人帶出府了,到時候殺不了他,別人拿着遺詔出來反朕,又該怎麼辦?繼續查,他書房裡什麼東西最多?”鳳輕揚問。
“書最多,好幾排的書架,密密麻麻擺滿了書。”林凱鴻回答道。
“藏遺詔的暗室開關可能藏在那些書裡,從那些書着手,儘快查出來。”鳳輕揚下令道。
“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