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弦月跟了上去,秋菊喊道:“娘娘,您還沒有用膳呢。”
“這個秋菊,難怪各宮的娘娘都不要她,還真真是不會看眼色。”陳弦月無奈地說道。
“秋菊,我回來再吃。”陳櫻應道。
兩個人來到孟妃屋裡,香草恭敬地守在一旁,見到陳櫻來了,連忙上前行禮:“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免禮,孟妃怎麼樣了?”陳櫻往屋裡望了一眼。
“滾,都給我滾出去。”屋裡傳來孟妃的怒罵聲和摔東西的聲音,幾個宮人被她趕了出來。
“貴妃娘娘,這個時候,您還是別進去了。”香草奉勸道。
“她這樣,我更得進去看看她了。”陳櫻不聽香草的奉勸,進了屋。
剛進房門,一把梳子扔了過來,陳櫻靈巧的一閃而過,宮人們見到陳櫻連忙行禮道:“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你們都出去吧。”陳櫻道。
孟妃披散着頭髮,衣衫亂凌地站在房間中央,見陳櫻來了,連忙低下了頭,害怕陳櫻看到她的樣子,冷冷地道:“姐姐來幹什麼?”
“當然是來看你了,難道是來看熱鬧的嗎?”陳櫻撿起地上的梳子,走向孟妃。
“我知道姐姐不是來看熱鬧的,姐姐你還是走吧,我怕嚇到你。”孟妃小聲地說道。
“外表美並不重要,像皇后,那麼美,蛇蠍心腸有什麼用?要心靈美,纔是真的美,我什麼都不怕,德兒妹妹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最美的。你知道嗎?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很喜歡你,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從前的自己。”陳櫻微笑着走向孟妃,將她拉到桌邊坐下。。
“姐姐,我的臉好痛,好痛。”孟妃痛苦地說道。
“你很堅強的,我相信你一定會挺過去的。”陳櫻輕輕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姐姐,皇上會不會以後都不喜歡我了?”孟妃問道。
“不會的。”陳櫻安慰道,拿起手中的梳子,輕輕地梳理孟妃的長髮。
“肯定是皇后,那天我頂撞她了,肯定是她,那隻死貓肯定是她弄來的。”孟妃生氣地吼道。
“不管是誰,別人就是想讓你消極下去,你如果難過了,從此以後不見人了,壞人的陰謀就得逞了。”陳櫻激勵道。
“對,可是我的臉這樣子,以後看怎麼見人啊。”孟妃像個無助的孩子般看着陳櫻。
“啓稟貴妃娘娘,神醫華聖進宮了,正在皇上的御書房。”香草突然進來稟報道。
“華前輩來了,來的正是時候,德兒,你有救了,他是神醫,他肯定能醫好你的。”陳櫻欣喜地說道。
“真的嗎?可是他肯醫我嗎?”孟妃似是看到了希望,可是那希望又不知道能否抓得住。
“走,我們去求他。”陳櫻高興地拉着孟妃就出了永慶宮。
陳櫻走後,林淑妃屋裡的李嬤嬤探出頭來看了一眼,連忙去了鳳藻宮。
孟妃蒙着面紗與陳櫻一路小跑着來到御書房,華聖見陳櫻進來,連忙走上去,說道:“櫻兒,你楓哥哥出事了。”
“什麼?出什麼事了,我前幾天夢到他墜落山崖了,就知道那個夢不好,他現在怎麼樣了,怎麼樣了?”陳櫻焦急地問道。
“我沒有找到他,山崖上面和山崖下面我都找過了,沒有找到他。”華聖皺眉道。
“婉兒呢,婉兒和念兒在哪裡?他們有沒有事?”陳櫻連忙問。
“他們跟你婆婆在一起,只是楓兒他,可能凶多吉少了。他們被人追殺,楓兒斷後,命婉兒和念兒來找我們,可是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就不見了,山崖上有血跡。”華聖道。
“皇上,皇上,求求您,求求多派些人去找楓哥哥,楓哥哥不能出事,不能出事啊,他是爲了救念兒纔會這樣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皇上…………”
“皇后娘娘駕到。”就在陳櫻向鳳輕揚求請派官兵搜山尋找肖楓的時候,王芷蓉突然來了。
“皇上,聽說神醫華聖進宮了,嫺妃娘娘失聰多年,雙目也不清晰,既然皇上請神醫爲孟妃娘娘醫治,何不了替嫺妃醫治一下呢。”王芷蓉說道。
“草民華聖見過皇后娘娘。”華聖行禮道。
“參見皇后娘妨。”陳櫻與孟妃一起行禮道。
“蓉兒,你怎麼來了,你懷有身孕,應該多休息纔是,既然神醫進宮,不如也讓神醫爲你也診斷一下。”鳳輕揚故意說道,那天他在秘道里已經從胡太醫嘴裡偷聽到了王芷蓉懷假胎的事。
“我就不用了,我身體好的很,有胡太醫給我安胎,我不需要看了。主要是孟妃妹妹,臉傷成這樣,不治不行啊。”王芷蓉故意說道。
她不說還好,一說到孟妃的臉,孟妃氣不打一處來,就想上前找她理論,被陳櫻一把拉住了。
陳櫻看着孟妃衝動的性子,像極了從前沒有單純的自己,這樣衝上去理論,吃虧的終究會是自己啊。
“朕胸口很悶,甚是難受,來人,馬上送櫻貴妃回宮。”鳳輕揚故作痛苦狀。
“我不走,皇上不派兵我就不走。”陳櫻賴着不走,如果鳳輕揚不派兵去找肖楓,她就站在這裡,讓鳳輕揚痛苦。
“大膽,櫻貴妃,你敢抗旨,來人,把櫻貴妃強行拖走,這個妖孽克着皇上了,還不快動手。”王芷蓉囂張地吼道。
幾個侍衛和太監走上前來,將陳櫻強行帶出了御書房,陳櫻走後,孟妃還在,孟妃可憐巴巴地望着華聖,希望華聖能治她。
華聖沒想到,陳櫻進宮以後等待她的會是這樣的生活,鳳輕揚的冷淡,皇后的欺壓,他知道,鳳輕揚是不可能派兵去尋找肖楓了,道:“皇上,既然皇上不肯幫草民,草民就不在這裡擔誤時間了,告辭。”
“華神醫,你別走,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你想讓皇上幫你做的事,我可以幫你,只要你治好我的臉。”孟妃請求道。
“不知道華神醫有何事求皇上呢?”王芷蓉問道。
“啊,我好難受,蓉兒,蓉兒。”鳳輕揚故意喊道,然後趴在桌上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推到了地上,一面金牌落了下來,他給了孟妃一個眼色。
孟妃會意,連忙撿起金牌,趁機拉着華聖離開了御書房。王芷蓉聽到鳳輕揚叫她,看他痛苦的模樣,她心都碎了,連忙上前,用手輕撫鳳輕揚的胸口,緊張地問:“皇上,您怎麼樣了?好點沒有?”
孟妃將華聖帶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將金牌交到華聖手裡,道:“皇上是想幫你的,剛纔皇上故意將金牌推落於地,你拿着金牌去軍營找我爹,我爹是大將軍孟波。如果他不相信,你拿這塊玉佩給他看,他一定會幫你的。”
華聖欣喜地接過金牌和玉佩,道:“多謝孟妃娘娘,這瓶雪蓮紫貂油是世間珍品,就賜於孟妃娘娘了,有了它,娘娘的肌膚會比從前更加加的白嫩,還請孟妃娘娘關照一下櫻貴妃。”
“多謝神醫賜藥,多謝,我會照顧好櫻姐姐的。”孟妃高興地接過雪蓮紫貂油,躬身道謝。
“那就好,華某告辭了。”
華聖拿着鳳輕揚的金牌順利地出了宮,在軍營找到了大將軍孟波。孟波剛剛聽說孟妃受傷的事兒,還沒得來及進宮,現在得知神醫華聖出手相救,甚是欣慰。
“孟大將軍,華某有皇上御賜金牌,請將軍能夠發兵救人。肖楓爲了保護大皇子鳳念,被人打傷,墜落山崖,如果不及早找到他,山中夜寒,猛獸又多,兇多及少啊。”華聖請求道,他這輩子,極少求人。無奈,他就肖楓這麼一個愛徒了,爲了肖楓,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華神醫客氣了,有皇上金牌在此,就算不看金牌,神醫救治愛女,我也定當義不容辭出兵相助,更何況,肖少俠還是爲救大皇子受了傷,更得去救了。”孟波說完,說完立即下令,命三千精兵陪華聖去搜山,儘快找到肖楓的下落。
華聖帶着三千精兵,趕了三個多時辰的山路,到山崖邊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各位官爺,肖楓受了傷,夜裡經常有豺狼虎豹出沒,辛苦大家,現在就開始找人吧。”華聖道。住東莊巴。
“華神醫放心,將軍交待了,我們就一定會盡力去營救,弟兄們,火把燃起來。”統領喊道。
“多謝,多謝了。”華聖欣慰地笑道。
三千人,從天黑一直找到天亮,都沒有找到肖楓。他們把這一片山林裡所有的山洞也都找了,都沒有肖楓的蹤跡。
就在衆人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人找到一件被猛獸撕碎的衣服和一個玉石小吊墜,統領拿着衣服和吊墜交到了統領手上。
統領將東西拿給華聖看,道:“華神醫,您看看,這些東西你是否認得。”
華聖看了看衣服的碎布,那缺口像極了被猛獸撕咬的痕跡,但是他不知道肖楓穿的什麼衣服,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肖楓。他拿起那塊小吊墜看了看,竟意外地在上面看到一個小小的“楓”字。
“這是肖楓的東西,在哪裡找到的。”華聖緊張地問道。
“山崖底下一個洞口上找到的,那裡還有一堆骨頭。”士兵回答道。
“楓兒………………”華聖驚呼出聲,頓時老淚縱橫。
士兵領着華聖來到洞口,看到一堆白骨,他走上前,拿起一根吃的乾乾淨淨的人骨看了看,還是新鮮的,看骨頭的樣子,應該是位年輕男人。
“華神醫,請節哀,你要找的人可能已經被猛獸吃掉了。”那侍衛統領說道。
“不,不會的,楓兒不會死的,不會的,楓兒不會死的,不會。”華聖流着淚,將幾根殘骨拼在一起,身高和體型也與肖楓接近,他再也控制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那統領弄來一件衣服,將地上的碎布和碎骨頭都包了起來,交到華聖的手上,道:“華神醫,請節哀,我們回去覆命了。”
華聖緊緊抱着肖楓的殘骨,含淚道:“多謝,多謝了,告訴孟將軍和皇上,人已經死了。”
“華神醫,大皇子現在何處?”那統領離開前問了一句。
“跟鳳老夫人在一起,皇上知道的,大皇子現在很安全。”華聖道。
“那好,前輩多保重。”統領拱手道。
“多謝各位兄弟,請恕華某不能相送。”華聖強忍住心中的悲痛說道。
華聖抱着肖楓的殘骨,爬上山崖,看到太陽從東方升起,道:“楓兒,你看見了嗎?太陽升起來了,師傅要把你葬在太陽升起的地方,你永遠是師傅心中的太陽。臭小子,你一直說給師傅帶好酒,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
華聖說着說着眼淚下來了,抱着肖楓的殘骨下山打酒去了,他要跟肖楓喝個不醉不休,喝完最後的酒,纔會送肖楓上路。
肖楓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進了宮裡,鳳輕揚自覺愧對肖楓,更不知道如何面對陳櫻,但他還是命人將肖楓去世的消息告訴了陳櫻。
陳櫻得知肖楓去世,險些暈倒,興好被陳弦月扶住:“櫻兒,你一定要振作,去追殺他們的人一定是王芷蓉安排的,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能倒下,你要爲肖楓報仇啊。”
“王芷蓉,不把你碎屍萬段,我誓不爲人。”陳櫻含淚低吼道。
門外下着雪,雪花依稀可見,隱約難覓,陳櫻看着幾片鵝毛般的雪花夾在風中飛舞着,慢慢地溼潤着大地。眼淚也下來來了,這場雪就好像堆積在心中很久沒流的淚一樣,悲傷的雪,冰冷的淚………………
“櫻兒,你別難過了,節哀。”陳弦月安慰道。
陳櫻緊咬着嘴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門外的雪,雪一直下,越下越大,就好像知道陳櫻難過似的,一直下着。
“不知道沙羅安全出去沒有。”陳弦月道。
“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千萬不要有事。”陳櫻喃喃地說,她已經沒有楓哥哥,沙羅不能再出事。
陳弦月看了陳櫻一眼,道:“我昨天晚上真擔心你跟他走了。”
“姐姐還不瞭解我嗎?楓哥哥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會離開呢。現在得知她害死我的楓哥哥,我更不會走了。”陳櫻怒目圓瞪,如果現在王芷蓉出現在她面前,她定會將她撕成碎片的。
在宮裡的時候,沒有母親,一直是肖楓在照顧着她。是他陪她放鳳箏,是他陪她玩,在她無助的時候,每次都是他第一個出現,來救她。
楓哥哥,你叫我怎麼能夠相信,你真的離開了我?
楓哥哥,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多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楓哥哥,你的仇,我一定會報的,我會讓所有傷害我的人血債血償。
整整三天,陳櫻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滴水未盡,她呆呆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回想着從前和肖楓在寢宮門前堆雪人的情景。
“櫻兒,孟妃來了,說有要事找你。”陳弦月敲了敲門,說道。
“讓她進來吧。”陳櫻終於應了聲。
這三天,陳弦月在陳櫻耳邊不知道苦口婆心地勸了多少回,但是陳櫻聽不進任何言語。
沒有人比陳弦月更知道肖楓與陳櫻的感情,她是從小在宮裡看着肖楓如何照顧陳櫻,肖楓的去世,對於陳櫻來說,真的是個沉重的打擊。
孟妃被陳弦月請進了房間,陳櫻一臉呆滯地看着她,道:“德兒妹妹的傷好多了。”
“用了華神醫的藥,果然很有效。姐姐,沙羅被抓住了。”孟妃說道,說完她突然留意到了陳櫻的不對勁。
“沙羅他怎麼了?”陳櫻淡淡地問。
“王靖早就料到沙羅會去閔南國搬救命,所以他一早就派人在路上等着了,正好把沙羅抓住了。”孟妃着急地說道。
“沙羅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危險,只是沙羅到他們手上,皇上就會很被動。”陳櫻平靜地說道,說完又坐了下去,看着外面的雪景發呆。
“姐姐,你怎麼了?”孟妃問道。
“她派人追殺我的念兒,害死了我的楓哥哥。”陳櫻說着說着眼淚也下來了。
“她是誰?皇后嗎?”孟妃突然想起多天前,王芷蓉說過的話,話裡明顯帶着恐嚇,沒想到,她會派人去刺殺鳳念。
“皇上駕到。”門外突然傳來太監一聲尖細地喊聲。
鳳輕揚走進永慶宮,卻進了林淑妃的屋裡,孟妃站在門口眼巴巴望着鳳輕揚進了林淑妃的屋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孟妃見鳳輕揚進了屋,緩緩走到陳櫻身邊,道:“姐姐,你一定很難過吧。”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錚兒和卡爾的安危。”陳櫻道。
“錚兒和卡爾很安全,皇上一定會護他們周全的,皇上下令,除了你我而人,任何人不得見他們。”孟妃安慰道。
“他早就該這麼做了。”陳櫻冷冷地說。
“姐姐,希望你別怪皇上,皇上也是逼不得已,其實他心裡一直有你,他是記得你的,記得你們的從前。他親口說,他自始至終,都深愛着你。”孟妃本不想將鳳輕揚已經康復地事說出來,可是見陳櫻那麼難過,便說了,希望能給陳櫻一絲安慰。
陳櫻一怔,連忙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你頭受傷的時候,他說看到你流血,他很心痛,所以一下子就好了。他懷疑是皇后對他做了什麼,所以繼續假裝,看到你就會犯病。”孟妃解釋道。
“知道了。”陳櫻冷笑,原來他什麼都記得,他記得她,可他還是這樣無情地冷對她,他有那麼多逼不得已的理由,那她在他的心裡又算什麼,她終是比不上皇權重要。
“姐姐,我們去看看孩子們吧,你別悶在屋裡了。”孟妃說着強行拉起陳櫻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