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把解藥拿出來。”陳櫻平靜地說道,她不想跟仙兒說話,也不屑跟她討論應該鳳輕揚的改變。
“沒有解藥,解藥早被我扔了。他也不會死,他只是會痛苦和難過一陣子,三年之內,他都不能高興,他只要開心,就會毒發。”仙兒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意思?”陳櫻好奇地看着仙兒。
“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他是否還能原諒我一次,我也不知道了,我做了必死的準備。我死後,他得爲我難過三年,就當是他爲我守孝了。只要他高興,他開心,他就會毒發,全身如凌遲般。這是一種蠱毒,有效期三年,就像當初的心蠱一樣,他想起你的時候,就會心如刀絞。”仙兒解釋道。
“是嗎?你總算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我不逼你,你自行了斷吧。”陳櫻平靜地說道。
“能不能放過我的靜兒?”仙兒請求道,她是真的很恨鳳輕揚,很恨陳櫻和所有圍在鳳輕揚身邊的女人,可是她唯一心疼的就是鳳靜,她的女兒。
“鳳靜,你願意跟我走嗎?”陳櫻走到鳳靜身邊,拉着她問道。
鳳靜用力掙脫了,道:“如果不能跟母妃在一起,我寧願死。”
“靜兒,你櫻母妃是個好人,她從來沒有害過任何人,雖然母親討厭她,可她卻是你父皇最愛的女人。跟着她,她會好好照顧你的。”仙兒摟着鳳靜安慰道。
鳳靜瞪着陳櫻,道:“我恨你,是你把我母妃害成這樣的,你現在還要逼死我的母妃,我討厭你。”
“仙兒,鳳靜對我成見太深,我不可能把她留在我的身邊。但是我會拜託沙羅王子照顧她的,你安心去吧。”陳櫻淡淡地說道,到此時,她對仙兒依然有恨,仙兒曾經對她做過的事,她都歷歷在目。
雖然仙兒也很可憐,因爲可憐就要去害別人嗎?陳櫻並不覺得,仙兒幾次三番地害她,好幾次險些要了她的命,她很難大方地放過仙兒。
“來人,點火。”仙兒下令道。
“娘娘………………”仙兒身邊的宮人驚呼道。
“你們不想跟我一起死,就出去,貴妃娘娘會重新安排你們,把公主帶走。”仙兒下令道。
幾個宮人強行將鳳靜帶了出去,仙兒靜靜地坐在那裡,她的周圍堆滿了柴草,她大笑,道:“我在烈火中重生。”
“母妃,母妃,你們放開我,放開我。”鳳靜用力想要掙脫,可是宮人們死死抓着她。
陳櫻怔怔地站在那裡,看着仙兒在火中燃燒着自己,她不知道仙兒什麼時候開始聽見的,但是她知道,仙兒付出的已經太多太多,她太痛苦了,死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鳳輕揚全部的愛,死對她來說,其實是種解脫。
對於鳳靜,小小年紀,處事心狠手辣,冷宮着火,大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看見了鳳靜,無論她怎麼喊叫,鳳靜自始至終沒有應她一聲。試問,仙兒和鳳靜進宮以後,陳櫻對她們真的很好,鳳靜爲何會這樣?
陳櫻沒有看着仙兒在火中掙扎,瘋狂的歡叫,她離開了,她不想再看下去,鳳靜對着陳櫻離去的背影怒罵:“你逼死我母妃,你這個狠毒的女人如果當皇后,我就詛咒你的孩子不得好死。”
陳櫻笑着回過頭來,看着鳳靜道:“你母妃很想當皇后吧,我,從來就不想當皇后,也不稀罕皇后這個位置,我是你父皇心中的皇后,這樣就夠了。”
陳櫻說完心裡痛快了許多,鳳靜,她不喜歡,罷了,任她在宮裡自生自滅好了,反正她是不可能帶鳳靜一起走的,她不想看到後宮的一切,包括後宮的人。
陳櫻回到金龍殿的時候,鳳輕揚已經醒了,見陳櫻進來,道:“櫻兒,你怎麼哭了?”
陳櫻吃驚地望着鳳輕揚,她哭了嗎?爲何自己不知道呢?她伸出手,居然摸到了眼淚,仙兒死了,她應該很痛快纔是,仙兒曾經那麼害她,應該高興纔是啊。
陳櫻看了沙羅一眼,而後又看看鳳輕揚,道:“我沒有哭,鳳吹了眼淚。”
“仙兒她怎麼樣了?”鳳輕揚問道。
“她死了。”陳櫻簡短地答道。
鳳輕揚不可思議地望着陳櫻,驚恐地問:“你殺了她?”
“是,隨你怎麼想,在你心裡,我早就是心狠的女人了,不是嗎?仙兒說沒有解藥,你中了蠱毒,藥性三年,這三年裡,你只能痛苦和悲傷,你如果開心或者覺得幸福,你就會毒發,受凌遲之痛,但是你不會死。仙兒對你真的太寬厚了,她自始自終都不捨得你死。”陳櫻冷笑。
“你爲什麼要殺她,爲什麼?”鳳輕揚怒吼道,當仙兒舉刀刺向他的時候,他才明白道,這麼多年來,他的確是忽視了仙兒和鳳靜,他覺得愧對她們。
“皇上,如果你要治罪,現在就可以處死我,否則我就要走了,我的朵兒還虛弱地躺在牀上。”陳櫻冷冷地說道。
鳳輕揚聽到陳櫻這麼說,像只鬥敗的公雞般低下了頭,道:“你走吧。”
“臣妾告退。”陳櫻微微福身離開了金龍殿,臨走前,別有深意地看了沙羅一眼,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陳櫻故意碰了一下他的手,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指頭。
沙羅若無其事的拱手道:“臣妾恭送皇嫂。”
陳櫻沒有說話,大踏步離開了,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輕鬆和高興,是時候離開了,她真的想走了,已經沒有任何留念了。
回到永慶宮,陳櫻意外見到了肖楓,肖楓見到陳櫻的時候,微微一笑,道:“櫻兒,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楓哥哥,你是楓哥哥嗎?楓哥哥是來接我的對嗎?”陳櫻喜極而泣,不顧一切地撲進了肖楓的懷裡。
陳櫻與肖楓緊緊地抱在一起,陳櫻像個孩子一樣,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了。
陳弦月笑着說:“你們說會兒話吧,我守在門外。”說完關上了房門,退了出去。
肖楓笑着輕拍陳櫻的後背,緊張地說:“櫻兒,你還好嗎?真的好想你,我差點兒就把你們都忘了。”
“我很好,我真的很好,楓哥哥好嗎?華前輩讓人告訴我,楓哥哥死了,我都心痛了。”陳櫻傷心地說。
肖楓笑着拭去她眼角的淚,道:“櫻兒怎麼還跟孩子似的,這麼愛哭,你都是三個孩子的媽了。”
“嗯。”陳櫻破涕爲笑,拉着肖楓的手問:“楓哥哥,你去哪裡了,爲什麼華前輩沒有找到你。”
“當時有人追殺我們,我們一路跑,準備去找師傅,到山崖邊的時候,婉兒和念兒先跳下去了,我和一個追殺我的人一起滾落山崖。後來,我被一個獵戶救了,而那個人被狼吃了。師傅找過去的時候,看到那個人被狼吃剩的骨頭,剛好我的吊墜落在了那裡,師傅以爲我受傷被狼吃了。”肖楓笑道,當時,他被狼羣圍攻,他真的以爲自己會被吃掉,興好栓子及時出現,救了他。
“我都傷心死了,華前輩也一定很傷心,你後來去找他了嗎?”陳櫻問道。
“去了,華前輩和明浩現在在宮外等着你呢。你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走。”肖楓說道。
“現在?”陳櫻有些猶豫了,現在是不是太急了,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好呢。
“怎麼了?你不想走嗎?”肖楓問。
“不是,那就現在走吧,我要出去跟一個人道別。”陳櫻道。
肖楓看了陳櫻一眼,他不知道陳櫻要去跟誰道別,但還是應允了,道:“好,你快點兒去吧,華前輩和明浩還在等我們呢。”
陳櫻走出門去,陳弦月急忙問:“你去哪裡,你不能去見他。”
“我去見孟妃。”陳櫻說道。
“哦,你去吧。”陳弦月點點頭,沒再阻攔。
陳櫻來到孟妃門前,香草見到陳櫻吃了一驚,道:“貴妃娘娘,您有事嗎?”
“我想看看你家主子。”陳櫻道。
“我家主子說誰也不見,特地囑咐不見您和皇上。”香草如實稟報道。
“德兒妹妹,你真的不肯見我嗎?”陳櫻大聲地喊道。
只聽裡面傳來一聲“讓她進來吧”,孟妃終是狠不下心不見陳櫻,那些有毒的紅棗膏,她無意中喝下去的紅花,這一切的一切,只爲一件事,那就是冊封皇后。
孟妃認爲,是鳳輕揚命人在紅棗膏裡下毒,想毒死她,然後封陳櫻爲皇后。在下毒未果的情況下,又下藥,終是害死了她的孩子,她恨鳳輕揚,也恨陳櫻,如果沒有陳櫻,鳳輕揚不會這麼對她。
陳櫻緩緩走進內殿,孟妃臉色蒼白地躺在牀上,眼角還有淚珠。
“德兒妹妹,你好些了嗎?”陳櫻輕聲問道。
“你來幹什麼,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我再也不能跟你爭皇后之位了,他是你的了,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嗎?”孟妃冷冷地說道。
陳櫻走到牀前,緊緊握着孟妃的手說道:“嫺妃死了,我們這些個女人,全都圍着他打轉,綰妃,皇后,嫺妃,她們都死了。剩下我們,還要繼續鬥下去嗎?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從來不在乎什麼皇后之位,王芷蓉死了,我就會離開,我今天是來跟你道別的。我走後,皇后之位肯定是你的,德兒妹妹,你是我在宮裡唯一的朋友,我從來沒有害過你,也不想害你,更不想因爲一個皇后的位置而跟你反目,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就會永遠把你當妹妹。”
孟妃不可置信地看了陳櫻一眼,道:“姐姐,你要走嗎?你去哪裡?”
“去一個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地方,過自由自在的日子。”陳櫻笑道。
孟妃看着陳櫻臉上的笑容,那不像是裝出來,那是真的,那是一種期盼的幸福和期盼美好的眼神。
“姐姐,你還會回來嗎?”孟妃問道。
“我一走就不會再回頭,既然你愛他,你就跟他好好過。那些紅棗膏不是他下的毒,他親口跟我說,他喜歡你,他絕對不會去害你。他明知你懷孕這麼不容易,又怎會落你的胎呢?你要相信他,他是愛你的,姐姐衷心地祝你幸福。”陳櫻拍拍孟妃的手說道。
“櫻姐姐………………”孟妃聽完陳櫻這番話,有些哽咽。
“別哭了,你剛小產,不能哭,傷眼睛。你還年輕,身體好生的調養,孩子以後還會有的。”陳櫻安慰道。
“櫻姐姐,你真的要走了嗎?皇上知道嗎?”孟妃問道。
“他不知道,他受傷了,正在休息。”陳櫻笑道。
“櫻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嗎?其實他心裡最愛的人是你,他喜歡我,那也是因爲我像你。因爲知道他的心,我故意模仿你,我知道你和他所有的事。我學你的樣子,學你說話的語氣,甚至連脾氣都像你了,到最後我都迷人自我了。當我覺得自己像你了以後,我才發現,我只是像而已,我永遠也替代不了你在他心裡的位置。姐姐,你是他心裡的皇后,無論冊封誰爲皇后,你永遠都是他心裡的皇后,我雖然很希望你走,但是我還是想真心地說一句,你留下吧,他真正需要的人是你。”孟妃說這些話的時候,眼淚也下來了。
陳櫻怔怔地看着孟妃,她竟然爲了取得鳳輕揚的歡欣,處處模仿她,學她。
“德兒,你真的太傻了,太傻了。你好好保重身體,今此一別,可能再無機會相見,我想抱你一下。”陳櫻笑着將孟妃摟進了懷裡。孟妃緊緊地抱着陳櫻道:“你走了,他會難過的。”
“有你在,他很快就會忘記我,你要加油哦,早點讓他忘記我。姐姐跟胡太醫的事,就拜託你了,幫他們說說情。好了,我真的要走了,祝我一路順鳳吧。”陳櫻笑道。
“嗯,姐姐,祝你一路順鳳。”孟妃道。
陳櫻回到屋裡,陳弦月對奶孃說今晚讓雲錚陪陳櫻睡,奶孃也不敢有任何異議,便將雲錚交給了陳櫻。
陳櫻坐到桌前,想寫一封信給鳳輕揚,想了好半天,居然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櫻兒,都準備好了。”陳弦月抱着雲錚走進來說道。
“好,我們走吧。”陳櫻道。
她拿起筆在紙下寫下:我走了,我成全你跟德兒,也請你成全姐姐和胡太醫,陳櫻留字。
夜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肖楓抱着鳳朵走在前面,陳弦月抱着雲錚跟在後面,陳櫻跟在後面。
“娘娘………………”秋菊突然出現在陳櫻面前,聲音有些哽咽。
“秋菊,你別哭,一會兒弦月姐姐會把我屋裡的財物都發給你們的。”陳櫻笑道。
“娘娘保重。”秋菊跪在地上叩拜道。
“秋菊,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別聲張,你也多保重。”陳櫻連忙將秋菊拉了起來。
“娘娘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秋菊哭着說道,陳櫻流着淚,狠心地走了。
陳櫻走後,陳櫻屋裡的人宮人們全都哭起來了,陳櫻平易近人,是他們跟過的最好的主子,現在陳櫻走了,他們怎能不傷心呢。
香草聽到有人在哭,跑出來偷聽,才知道,原來陳櫻走了,她頓時明白過來,覺得事態嚴重。回到屋裡,她本想告訴孟妃陳櫻偷逃出宮的事,可是孟妃睡着了。
香草再三考慮,覺得應該告訴鳳輕揚,她急匆匆來到金龍殿。
“李公公,奴婢是永慶宮孟妃娘娘身邊的婢女香草,奴婢有要事稟報皇上。”香草說道。住協肝號。
“有事明天說,皇上已經睡下了。”李公公攔着不讓香草進去。
“明天可就晚了,一定要今天說,皇上,皇上,我要見皇上。”香草着急地大聲喊起來。
“什麼事?”沙羅聽到聲音,開門出來問道。
“殿下,永慶宮的香草,說有事要見皇上,奴才已經說了,皇上睡下了,她卻大喊大叫起來。”李公公連忙稟報道。
“殿下,貴妃娘娘跑了。”香草見沒辦法見鳳輕揚,就把陳櫻逃跑的事告訴了沙羅。
“香草,這話可不能亂說。”沙羅恐嚇道。
“奴婢親耳聽見的,貴妃娘娘屋裡的宮人們都在哭呢,孟妃娘娘睡下了,所以奴婢就來稟報皇上了。”香草如實稟報道。
鳳輕揚受了傷,身體有些虛弱,躺在龍榻上,與沙羅正在商議冊封皇后的事,聽到門外香草的話,他按動機關,從秘道去了永慶宮。
等他來到陳櫻屋裡的時候,哪裡還有陳櫻的影子,孩子們也都不見了,桌上有張字條,鳳輕揚看完生氣地將字條撕成了碎片。
“陳櫻,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來。”鳳輕揚生氣地怒吼道。
秋菊聽到屋裡有動靜,連忙推門進去,見到鳳輕揚在陳櫻房裡,嚇了一跳,“皇…………皇上,您怎麼在這裡,沒見到您進來呀?”
鳳輕揚沒有回答,冷冷地問:“櫻貴妃從哪裡走的?”
“不知道,娘娘不讓我們跟着。”秋菊老實的回答道。
“你們不知道向朕稟報嗎?你們不知道攔着她嗎?冰天雪地的,你們就讓貴妃娘娘抱着小皇子和病中的鳳朵公主走了?”鳳輕揚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