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樣?”閔子謙知道一時很難讓肖楓再相信他,也解釋不清楚。
“帶我們進宮,我要救櫻兒,在我救出櫻兒之前,我得把她帶走。如果你敢通鳳報信,我在宮裡出了事,我的同夥就會殺了她。”肖楓指着瑪沙說道。
“進宮容易,出宮難,皇宮內院戒備森嚴,你進去了,你自己都不能安然無恙地出來,你還怎麼帶美人櫻出來?更何況,她現在懷有身孕,不能跟着你翻牆。”閔子謙說道,如果那麼容易,他早就把陳櫻救出來了,連鳳輕揚都沒有辦法救出陳櫻,他不相信肖楓可以。
“我自有辦法,你只需帶我進去就行了。”肖楓鎮定自如地說。
“好,我帶你進宮,只要你答應我別傷害她。”閔子謙不放心地叮囑道。
“你以爲誰都像你言而無信嗎?只要我能平安出來,她一定安然無恙,毫髮無損,如果沒有猜錯,你就是爲了她出賣了櫻兒?”肖楓有些生氣地質問。
“肖兄,我……”
“好了,什麼都不用說了,我不會傷害她,救櫻兒要緊。”肖楓道。
紅廊柱,青石欄,靜靜幽幽地訴說着一份塵世滄桑。陳櫻伸出手撫摸着它們,將自己的臉輕觸其上,涼涼地,很舒服……
“王后娘娘,您怎麼一個人出來了,要是給大王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婢女緊張地說道。
“我不是什麼王后娘娘,我只是閔南王的人質,只是一顆他用來牽制鳳輕揚的棋子,他可真看得起我,我在鳳輕揚心裡其實一文不值。”陳櫻自嘲道。
“你可不是我的棋子,你是我心愛之人,至於鳳輕揚,可見你在他心裡真的是一點兒地位也沒有,他不會來救你的,他已經娶了你的姐姐弦月公主。”閔南王突然出現在陳櫻面前。
“你說什麼?我皇姐嫁給他了,這怎麼可能,皇姐已有婚約,而且婚期將至啊。”陳櫻大驚,她不敢相信她聽到的一切。
“我看,你肚子裡的孩子還是別要了。本王起初還擔心強佔了你會得罪他,如今看來,是本王多慮了,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他娶了陳國的弦月公主,想必也不會再去攻打陳國,這樣一來,他不能拿城池交換你,你就是本王的人了。”閔南王說到這裡,走上前,撫上陳櫻的腰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
陳櫻感覺心好像被什麼尖銳的利器刺穿一般,好痛,好痛,她的姐姐嫁給了她的夫君,她當初爲了成全姐姐與明浩哥哥纔去和親,姐姐最終還是來了,那她的犧牲又算什麼?
“美人櫻,我們三天後成婚。”閔南王笑道。
“什麼?你說什麼?”陳櫻終於聽清了閔南王的話,有些吃驚地問道。
閔南王扳過陳櫻的身子,雙手扶在她的肩上,額頭頂着她的頭,親暱地說:“我要與你成婚,我要娶你,以後你就是閔南國的王后。”
“哈哈哈……”陳櫻仰天大笑,她堂堂陳國公主,懷着身孕竟成了棄婦。倘若鳳輕揚不知道她還活着,而去娶陳弦月,她的心裡會好過很多。
“你笑了,那就是同意了,好,本王這就命人籌備去。”閔南王說完一溜煙跑了,沒給陳櫻說不的機會。
三天,轉眼就過了。初夏的夜裡,很是涼爽,可是陳櫻卻感覺到濃濃的寒意。月光幽幽從窗櫺裡泛進屋內,瀉出一地銀輝,婢女捧着紅色的喜服放在陳櫻的面前,那紅刺的陳櫻眼睛生疼。
幾個宮人忙着給陳櫻梳妝,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鏡中自己蒼白的臉,她就要嫁給閔南王了,一個她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男人。
梳妝完畢,陳櫻不肯換衣服,她對宮人們說:“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地呆一會兒。”
宮人們退下以後,陳櫻走到窗前,對月高呼:“鳳輕揚,如果你現在來救我,我就原諒你。”
“是嗎?請求被原諒的人應該是你吧,你趁我不在,竟敢帶着我的孩子逃跑。”鳳輕揚的一張俊臉出現在陳櫻眼前。
陳櫻揉揉眼睛,仔細一看,的確是鳳輕揚站在面前,她伸出手摸摸他的臉,還是熱的,高興的大叫:“夫君,真的是你啊,你來救我嗎?”
“聽說你要嫁人了,我來討杯喜酒喝。”鳳輕揚笑道。
“你是來喝喜酒的?”陳櫻狐疑地看着他,他憔悴了很多,也瘦了很多,看來這段時間他過的並不好。
“你以爲我來幹什麼?”鳳輕揚故意問道。
“是啊,你就算要救,也會救瑪沙公主,怎麼會救我,看來我真是太高估自己了。”陳櫻失望地說道。
“我們是想救瑪沙,但她是和親公主,救走她只會加深兩國的矛盾。你是我鳳輕揚的夫人,我來救你天經地義。如果明着跟閔南王要人,他肯定說你不在他手上,所以我們決定悄悄將你帶走。”鳳輕揚笑道,不知道爲什麼,再次見到陳櫻,心裡暖暖的。
陳櫻眼睛一亮,高興地問:“也就是說你是來救我的羅,除了你,還有誰來了?”
“沙羅王子也來了,閔南國有我們的人,但是沒有大王的手令,他們不會幫我的。大王也不可能讓他們幫我救你,這樣只會暴露他們的身份。有沙羅王子在就不怕他們不幫我,我們可以從他們的秘密通道離開閔南國回家。”鳳輕揚高興地說。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走吧。”陳櫻提起裙子,踩上桌子,準備跳窗逃跑。
“着急什麼,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喝喜酒的人都入了席,放鬆警戒的時候我就來接你。”鳳輕揚說完一閃而過,消失在夜色中。
肖楓戴着人皮面具,身穿瑪沙的衣服,唯恐被人認出來,還特意在臉上蒙上一層輕紗,跟着閔子謙進宮喝閔南王與陳櫻的喜酒。
進宮以後,閔子謙向肖楓指明去鳳鳴殿的路以後便去向閔南王道喜了。
肖楓悄悄潛入鳳鳴殿,見宮人們都被關在門外,猜想門裡邊那位應該就是陳櫻了。
“娘娘,您準備好嗎?”宮人在門外催促道。
“沒有,再等等,我在換衣服。”陳櫻大聲喊道。
肖楓聽到陳櫻的聲音,笑了起來,果真是她,來到窗邊,他學布穀鳥叫了一聲,陳櫻馬上聽見了,打開了窗戶,
“楓哥哥,是你嗎?”
“櫻兒。”肖楓輕聲喚道。
陳櫻一愣,眼前站着的人明明是瑪沙,那張臉化成灰兒她都認得,可是那聲音怎麼像她的楓哥哥呢?
肖楓見陳櫻盯着他不說話,連忙摘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陳櫻看清是肖楓的時候,頓時激動的一把摟住了肖楓的脖子,撒嬌道:“我想死楓哥哥了,楓哥哥有沒有想櫻兒啊,怎麼纔來啊。”
“櫻兒,出去以後再說,你快換上這件衣服。”肖楓迅速脫下身上的衣服,遞給陳櫻,然後換上一套與車伕一模一樣的衣服。
陳櫻換好衣服以後,戴上人皮面具,蒙上輕紗,朝着鏡子裡的人兒直作鬼臉,不免驚歎道:“楓哥哥,你簡直太神了,我的臉跟那個蠻橫無理的瑪沙公主一模一樣啊。”
“但願一切順利。”肖楓換好衣服,從懷裡掏出一張面具戴上,馬上變身成了平遙王府的車伕。
整座皇宮都沉靜在喜悅裡,根本沒人注意他們,肖楓帶着陳櫻順利來到宮門口。
就在他們以爲一切順利正要出宮的時候,突然被宮門守衛叫住了:“停車。”
肖楓一驚,明知是平遙王府的馬車,這些人難道還要檢查嗎?陳櫻嚇的低下了頭大氣也不敢出。
“請問官爺,何事?”肖楓連忙下車,走到守衛面前,順手將一錠銀子遞到了守衛手中。
“例行檢查,酒宴還沒開席,怎麼就出宮了?”守衛問道。
“王妃有些不舒服,王爺命小人送王妃回府。”肖楓低着頭恭敬地說道。
“車裡坐的是平遙王妃?”守衛似乎有些不相信。
陳櫻輕輕地掀開簾子,那守衛見的確是平遙王妃,連忙行禮:“見過王妃娘娘,既然王妃身體欠安,就不打擾了,快給王妃放行。”
肖楓與陳櫻暗自鬆了一口氣,總算平安出宮了,明浩在宮外等候多時,見肖楓與陳櫻平安歸來,非常高興。
閔南王正與大臣飲酒,內監提醒他吉時已到,閔南王連忙來到鳳鳴殿找陳櫻,見宮人們都守在門外。
閔南王大喊一聲:“你們都站在門外做什麼?”
“回大王,王后娘娘說她想一個人靜會兒,讓我們在門外候着。”宮人回話說。
閔南王心一驚,擔心陳櫻想不開,一腳將門踹開了,屋裡哪兒還有陳櫻的影子。閔南王見陳櫻失蹤大發雷霆,下令將鳳鳴殿所有宮人全部處死。
鳳輕揚準備好之後來接陳櫻,誰知卻見到閔南王處死宮人,得知陳櫻被救走,暗自鬆了一口氣。而後又開始着急起來,因爲還不知道陳櫻被何人所救。
初夏的天氣,早上還有一絲絲清涼,秦夢穎打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進入屋內,簡單洗漱過後便開始準備早飯。
“雨萱姐姐,你早上想吃點兒什麼?”秦夢穎見鳳雨萱坐在梳妝檯前,便上前詢問道。
“師兄最喜歡吃手擀麪,我想給師兄做手擀麪,你到菜園裡弄把青菜過來,看看雞下蛋沒,撿幾個雞蛋。”鳳雨萱吩咐道。
“嗯,還沒嘗過姐姐的手藝,沾師傅的光,我有口福了。”秦夢穎打趣道。
“大清早,什麼事這麼高興啊。”華聖從外面回來,身上還帶着露水,褲腿全溼了,手上拎着兩隻野兔。
“哎呀,褲腿全溼了,快換衣服去。”鳳雨萱連忙上前,接過華聖手中的野兔關切地說道。
“今天運氣好,抓到兩隻野兔。”華聖樂呵呵地說。
“是呢,今兒一早我就聽到喜鵲叫,你剛好抓到兩隻野兔,正好印了喜鵲的叫聲。”秦夢穎笑道。
就在這個時候,從院門進來三個人,華聖望着院門口微微一笑,說:“那喜鵲不是爲這兩隻野兔叫的,真有喜事臨門呢,看,他們回來了。”
秦夢穎一驚,往門口看去,一眼便認出了陳櫻,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櫻兒。”
“母親,母親……”陳櫻在心裡吶喊,可是她怎麼也喊不出口,無數次在夢裡哭着喊“母親”,可是醒來後卻只有自己。
奶孃告訴她,她的母后很愛她,只可惜病死了。可是其他人都在背後說她的母后沒有死,說她的母后跟人私奔了,不要她了。
陳櫻此時的心情很矛盾,她迫切的想見到母親,可是真正見到的時候,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當秦夢穎走到陳櫻面前,握住她的手時,她冷冷地說:“我不認識你。”
“櫻兒,我是母親啊,你看看我,我是你母親啊。”秦夢穎有些激動地握着陳櫻的雙肩說道。
“我母親早就死了,我的母親很愛我,絕對不會拋棄我跟別的男人私奔,所以,你不是我的母親。”陳櫻把埋藏在心裡整整六年的話說了出來。
秦夢穎一驚,鬆開了手,連連後退,泣不成聲,肖楓連忙扶住了秦夢穎。
最震驚的人就是鳳雨萱了,她沒有想到,大清早到來的三位客人中,有一位是她的兒媳婦。
陳櫻也認出了鳳雨萱,她也吃了一驚,這纔想起,她的婆婆說上山採藥,原來採藥採到這兒來了,她沒想到她的兩位母親大人竟混到一起去了。
“兒媳給母親大人請安。”陳櫻微微福了福身子,事到如今,總不能假裝不認識她。
“果真是你,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鳳雨萱擺出婆婆的架子詢問道。
“婆婆,夫君她欺負我,你可要爲我作主啊。”陳櫻乾脆一不作二不休,聲淚俱下在鳳雨萱面前告了鳳輕揚一狀。
“哎喲,別哭了,快別哭了,到底怎麼回事,跟我說,我給你作主。”鳳雨萱拉着陳櫻進了屋。
衆人聽陳櫻叫鳳雨萱婆婆,才知道她是鳳輕揚的老媽,華聖一直內疚,以爲鳳雨萱因爲他終生未嫁,原來她早已成婚,兒子媳婦都有了,甚感欣慰。
“婆婆,你走後沒多久,夫君便納了仙兒爲妾,明知我身懷有孕,還把我禁閉在清雅居。他們連飯都不給我吃,我餓得不行,只得翻牆逃跑,到集市上典當首飾買東西吃,我不吃,肚子裡的孩子總要吃東西吧。”陳櫻一把鼻涕一把淚,形容的甚是可憐。
“你懷孕了?揚揚怎麼可以這麼對你呢,你肚子裡的可是他的骨肉,等我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他。”鳳雨萱聽說鳳輕揚這麼虐待她的兒媳婦和寶貝孫子,氣不打一處來。
“櫻兒,我可憐的孩子。”秦夢穎聽陳櫻這麼說,淚如泉涌,心裡更加的內疚。
裡面一羣人在上演久別重逢,家人團圓,明浩便沒有進屋,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嘆氣。
華聖走上前,笑道:“年輕人,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鳳輕揚不知道她還活着,或者今天她沒有見到鳳輕揚的母親,興許,她就真有機會成爲一個自由人,可惜天不遂人所願。”
“是啊,我怎麼也沒想到,鳳輕揚的母親會在這裡,我們救走櫻兒,神不知,鬼不覺,量他鳳輕揚也想不出人是我們救的。不行,我不能讓櫻兒跟她回去受鳳輕揚的虐待,我要殺鳳老夫人滅口。”明浩說完提起刀就準備進屋,被華聖攔住了。
兩個人在院子裡打了起來,華聖手持一根樹枝,下手又快又準,用力抽打明浩的手腕。肖楓聽到屋外的打鬥聲,連忙出來看,正好見到明浩手中的刀落地,華聖用一根樹枝頂住了他的喉嚨。
“明將軍,這是何故,爲何與我恩師動起手來?”肖楓連忙上前勸解。
“肖兄,裡面那個女人是鳳輕揚的母親,你我辛辛苦苦救櫻兒脫離苦海,難道要任由那個女人把櫻兒帶走嗎?”明浩不服氣地說。
“我看鳳老夫人是通情達理之人,會爲櫻兒作主,之前只知道她是我師叔,我也是剛剛纔知道她是鳳輕揚的母親。”肖楓道,說完他們一同看向華聖。
“你們不要這樣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師妹有個那麼能耐的兒子,我還以爲她爲了我終生未嫁呢。”華聖連忙解釋道。
屋裡,鳳雨萱安慰着陳櫻,秦夢穎站在一旁抹眼淚,心疼女兒,門外三個男人,就是否讓鳳雨萱帶陳櫻回家僵馳不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裡飄出紅燒兔肉的香味,華聖鼻子靈,一拍大腿,說:“好香,我的兔肉。”
華聖這麼一說,明浩與肖楓頓時也覺得餓了,進屋以後,看見桌子中間有個平口大罈子,滿滿一罈紅燒兔肉,桌子上盛着幾碗麪條。
鳳雨萱從廚房又端了兩碗麪條出來,見他們進來,樂呵呵地說:“正準備喊你們吃飯呢,趁熱吃吧,不夠吃我再做。”
“華前輩吃飯,婆婆吃飯,楓哥哥吃飯,浩哥哥吃飯。”陳櫻說完低下頭吃了起來,她可是從頭天晚上到現在一直沒有吃東西。
秦夢穎鼻子一酸,眼淚下來了,陳櫻吃飯前,屋裡的人都喊遍了,唯獨沒有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