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人,與王子殿下無關。”陳櫻低沉着聲音說道。
“她殺了人,有皇上保她,吃完飯,趕緊送她進宮。”王若雲果斷地說道。
沙羅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着陳櫻的手,王若雲見他們那麼親熱,心裡生氣,但嘴上又不好說出來,好在這個時候,管家在門外喊道:“殿下,王妃,飯菜已經備好,是在廳裡吃,還是在房裡吃?”
“出吃吧。”“送到房間裡面來吧。”王若雲與沙羅幾乎同時出聲。
管家站在門口不知所措,王若雲率先說道:“殿下想在房間吃,送進來吧。”
陳櫻坐到桌邊,也不顧滿臉的血,手包着不方便拿筷子,她直接用沾血的手抓東西吃,邊吃邊哭,眼淚掉到碗裡,和着飯菜一起吃了下去。
陳櫻越吃越快,嘴裡的沒吃完,手裡的就塞進去了。
“櫻兒,你慢點吃,吃完再給你做。”沙羅見陳櫻這麼兒兒狼吞虎嚥,心疼地說道。
王若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地說:“她多久沒吃東西了,簡直就像餓死鬼投胎啊,千萬別把盤子吃了。”
沙羅瞪了她一眼,道:“你去看看,水好了沒有。”
“你看着點兒啊,別把盤子吃了,卡着了可不好,大夫已經走了。”王若雲沒好氣地說道。
陳櫻見她出去以後,說:“她不喜歡我,我吃完就走,不會打擾你們太久的。陳櫻沒那麼脆弱,不會嚇死的,只當是替天行道了。”
話雖如此,可是陳櫻全身都在發抖,她暴飲暴食,全是因爲她害怕的原故,她無法舒緩緊張地神經。
“櫻兒,如果你不想走,就在這裡住一晚,我命人進宮告訴皇上。”沙羅體貼地說道,雖然他知道王若雲不想留陳櫻在此,但是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將陳櫻送走。
“我吃飽了。”陳櫻看着桌上一片狼藉,將桌布一掀,蓋了上去,不願看到凌亂的空盤子。
“水放好了,我拿了一套乾淨的換洗衣服過去了,穿走後就不用還給我,也不用登門道謝了,快去洗吧,洗完趕緊走,馬車已經備好了。”王若雲說道。
“雲兒,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你就不能少說幾句嗎?”沙羅不耐煩地說道,抱起陳櫻就向浴房走去。
“殿下,你,你不能進去,要不,要不我幫她洗吧。”王若雲以爲沙羅要幫陳櫻洗澡,連忙追了上去。
來到浴室門前,沙羅將陳櫻放了下來,陳櫻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洗完自己會出來的。”
浴室裡,一個巨大的木桶盛滿了水,冒着白煙,水面上飄着紅色的玫瑰花瓣,陳櫻脫掉身上的衣服,進了水裡,她將整個頭都埋進了水底,直到快到窒息的時候,才浮出水面。
陳櫻不知道洗了多久,她覺得被陳飛羽碰過肩膀很髒,一直擦,擦到肩膀滲出血來。又覺得手很髒,剛剛包上的手浸到了水裡,用力的擦,一想到陳飛羽的面孔就覺得噁心,然後一直吐。
直到吃的東西全部都吐出來了,還在吐,沒有東西吐,她吐苦水,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沙羅聽到裡面的動靜,在門外焦急地喊:“櫻兒,櫻兒,你怎麼樣了?”
王若雲白了沙羅一眼,櫻兒?叫得可真親熱,你可知道她是你皇嫂。
“雲兒,你帶人進去,把她弄出來吧。”沙羅道。
“也好,趕緊把她送走,省得夜長夢多。”王若雲帶着兩個婢女進了浴室,沒多久便將陳櫻帶出來了。
只見陳櫻臉色蒼白,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樣,手上的紗布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櫻兒,你臉色很難看,要不,先住一晚,明天再進宮。”沙羅說道。
“馬車都準備了。”王若雲道。
“我走。”陳櫻說完走朝着王府的大門走去,沙羅和王若雲一直目送陳櫻上了馬車纔回來。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不平夜,陳飛羽的突然身亡,陳櫻的身心俱疲,鳳輕揚一夜連封兩家最紅火的青樓。
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陳櫻,鳳輕揚下令全城戒嚴,一定要將陳櫻和殺害陳飛羽的兇手找出來。
鳳雨萱與華聖隨鳳輕揚進宮,在宮門口,與陳櫻乘坐的馬車不期而遇。
“是沙羅嗎?”鳳輕揚騎在高頭大馬上,見到王府的馬車,大喊一聲。
車伕連忙停下馬車,跪地請安:“參見皇上,車上坐的不是王子殿下,小人奉殿下之命,將這位姑娘送進宮,說她是皇上要找的人。”
“櫻兒,肯定是櫻兒,快看看。”鳳雨萱驚叫道。
鳳輕揚下馬,走到馬車邊,掀開簾子,見到陳櫻虛弱地靠在座椅上,“櫻兒,櫻兒,你總算回來了。”鳳輕揚激動地流下了眼淚。
“夫君,我回來了,我是陳國公主美人櫻。”陳櫻說完便昏了過去。
“櫻兒,櫻兒………………”鳳輕揚驚呼。
陳櫻只覺頭暈目眩,全身都輕飄飄的,她聽到華聖在說的狀況,聽到鳳雨萱在哭,知道孩子們來看過她,鳳輕揚握着她手,一直守在她的身旁。
陳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了,寬大的龍牀,牀頭,屋裡的柱上都刻着金龍,入目的都是一大片的金黃,甚是刺眼。
“我還活着嗎?”陳櫻喃喃地說。
鳳輕揚正坐在桌前批閱奏摺,聽到陳櫻的聲音,連忙來到牀前,道:“櫻兒,你可算是醒了。”
“夫君,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這一次,我再也不離開,我們一家人要永遠都在一起。”陳櫻淡淡地笑。
“好,一家人永遠都要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了。”鳳輕揚握着陳櫻的手放到脣邊親吻道。
“夫君,我想見見孩子們。”陳櫻說。
“好,你等着,我讓人去叫。”鳳輕揚走到門外,吩咐宮人去叫鳳朵和鳳念。
陳櫻輕輕地坐了起來,也許是睡太久的緣故,覺得頭有些暈。
“櫻兒,你怎麼了?”鳳輕揚問。
“頭有些暈。”陳櫻道。
“睡太久了,待下午我忙完,帶你出去走走,多活動活動就好了。那晚是沙羅救你出來的,陳飛羽是誰殺的?”鳳輕揚問。
“是我,我抱起一個花瓶砸在了他的頭上,我的手也被花瓶的碎片劃破了。”陳櫻伸出手給鳳輕揚看。
“你爲什麼會在他的房間裡,他爲什麼會被你殺死?”鳳輕揚又問。
陳櫻只覺頭更暈了,而且伴有頭痛,拼命搖頭說:“我不想說,不要問我,不要問我。”
“皇后娘娘駕到。”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喊。
“皇后娘娘?”陳櫻意外的看着鳳輕揚,他不是沒有選妃立後嗎?
門口走進來一位鳳華絕代的美人兒,阿娜多姿,走起路來,似迎鳳擺柳,一雙美目閃閃發亮,粉面含春地牽着兩個孩子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她微微福了福身子,陳櫻看着她,舉手投足都透着優雅,應是出自名門。
“芷蓉,你來了,櫻兒已經醒了。”鳳輕揚微微一笑,說道。
“姐姐,你可算是醒了,這幾天,皇上衣不解帶地陪着你,安排誰來伺候你他都不放心呢。鳳朵,鳳念,快去吧,她是你們的母親。”芷蓉笑着說,親熱地拉過陳櫻的手噓寒問暖。
鳳朵和鳳念兩兄妹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直此着陳櫻看,鳳輕揚朝他們招招手,兩個孩子鑽進了他的懷裡,卻時不時偷偷看陳櫻。
陳櫻離開的時候,他們才一歲多,五年過去了,他們已經六歲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分辨力。
“她長得真漂亮,長得很像姨母呢。”鳳朵望着陳櫻笑道。
“我不喜歡她,她爲什麼不要我們。”鳳念小聲說道。
孩子無心的一句話,說中了陳櫻心裡的痛處,五年了,她沒有管過孩子,孩子不喜歡她也情有可願。
“念兒,不可以這樣,父皇怎麼跟你說的。”鳳輕揚斥責道。
“我就是不喜歡她,是她不要我們的。”鳳念委屈地說道,眼淚在眼眶打轉。
“誰說的?”鳳輕揚生氣地問。
“他們都這麼說?”鳳念道。
“皇上,別生氣了,宮人們背後亂嚼舌根被念兒聽見罷了,跟念兒好好說就是了。念兒,到母后身邊來,母后疼你。”芷蓉朝鳳念張開懷抱,鳳念高興地投進了她的懷裡。
陳櫻看着自己的孩子說不喜歡她,投進了別人的懷抱,一陣心酸,在心裡不斷地安慰自己,慢慢來。
彩兒得知陳櫻醒了,也匆匆忙忙趕了過來,遠遠便聽到彩兒的聲音,“姐姐,姐姐…………”
陳櫻微微一笑,看着彩兒像只美麗的花蝴蝶般飛進了她的懷裡,“姐姐,我想死你了,你可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了。”彩兒甜甜地笑。
“姨母,你的頭髮又歪了,你是不是又跑摔跤了?”鳳念笑問道。
“我纔沒有,小東西,你有自己的生母不抱,抱外人做什麼,過來,讓姨母抱抱。”彩兒口無遮攔的說道,完全不把王芷蓉這個皇后放在眼裡。
王芷蓉是臣相王靖的小女兒,與王若雲是親姐妹,她進宮的時候,彩兒就不喜歡她,但是兩個失去母親的孩子很快就被她迷住了。大臣們多次讓鳳輕揚選妃立後他都以根基不穩而拒絕,實在逼急的時候,就立了王芷蓉爲後,只是沒有給她舉行封后大典,她也不介意。
鳳念轉身投進了彩兒的懷抱,彩兒像個孩子般,平時就跟鳳朵,鳳念兩兄妹感情很好。
“皇上,現在櫻兒姐姐回來了,這皇后之位本就是她的,臣妾也該讓賢了。”王芷蓉謙恭地說道。
“還算你有自知之名,孩子是誰生的,就是誰的,姐姐與姐夫感情深厚,這皇后之位本就應該是姐姐。”彩兒冷冷地說道。
“彩兒,不得無理。”陳櫻見彩兒說話這麼沒大沒小的,責備道。
“皇后娘娘,彩兒她年幼不懂事,無意衝撞於你,希望你別見怪。”陳櫻客氣地說,皇后之位她無意去爭,她只想跟孩子們在一起,只要可以跟孩子們在一起就夠了。
“彩珠公主向來心直口快,很是可愛,我怎會見怪呢。”王芷蓉笑道。
“姐夫,你說句話,這皇后到底誰來當?姐姐可是鳳朵和鳳唸的生母,這皇后之位理所應當是姐姐的。”彩兒見鳳輕揚不說話,逼問道。
“夫君,是不是皇后我都不在乎,只要可以跟夫君和孩子們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陳櫻笑着看鳳朵。
鳳朵見陳櫻望着她笑,離開了鳳輕揚的懷抱,走到牀邊望着陳櫻,道:“你可不可以抱我?”
“好啊。”陳櫻高興地點點頭,將鳳朵摟進了懷裡。
“皇上,臣妾就不在這裡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臣妾告退。”王芷蓉笑道。
“皇后娘娘慢走,改天我再去看望皇后娘娘。”陳櫻客氣地說道。
“要走就快走吧,不送。”彩兒仍然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陳櫻拍了彩兒的手一下,她不知道彩兒爲何這麼反感這個皇后,也許彩兒覺得她搶了自己的皇后之位,可是彩兒不知道,陳櫻其實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皇后。
王芷蓉走後,鳳輕揚沉思了片刻問:“櫻兒,如果不是皇后,你會介意嗎?”
“爲什麼不讓姐姐當皇后,那個女人她憑什麼當皇后,就因爲她父親是臣相嗎?臣相也真夠過分的,一個女兒嫁給姐夫,一個嫁給沙羅王子,位子坐的那麼穩,就好像怕誰會搶他的臣相之位似的。”彩兒不高興地說道。
陳櫻這才知道這個皇后的來歷,鳳輕揚這麼問她,估計想廢了她的皇后之位不太容易,而她本就不對皇后之位不感興趣。她回來不是爲了皇后之位,是爲了她的夫君和她的孩子。
“夫君,只要可以跟夫君和孩子們在一起,皇后之位我根本就不稀罕,只要別搶我的孩子就好了。”陳櫻抱着鳳朵,伸出手輕輕撫摸鳳唸的頭說道。
“姐姐可真看得開,那天我無意中聽到她對念兒說姐姐不要他,她會對念兒好,姐姐明明就不是不要孩子,可她卻在小孩子們面前亂說。”彩兒生氣地說。
“我怎麼不知道,念兒,朵兒,父皇不是告訴過你們,你們的母親很愛你們,母親爲了我們去了很遠的地方,一定會回來的。”鳳輕揚道。
“我們知道了,母親是爲了我們才離開的,母親現在回來了,我們一家人要永遠在一起。”鳳朵甜甜地說道。
“還是我們朵兒會說話,真是個乖孩子。”彩兒誇獎道。
鳳雨萱與華聖見陳櫻已經醒了,身體並無大礙便出宮了。鳳輕揚得知陳飛羽是陳櫻所殺,隨便找了個人以刺殺鳳輕揚的罪名處決了,厚葬了陳飛羽,以安撫當初投降的陳國朝臣。
陳櫻時常在夢中驚醒,夢到陳飛羽令人作嘔的嘴臉,白天,陳櫻見到紅色的東西,便會想起陳飛羽臨死時血流一地時的情景,然後她便開始嘔吐。
彩兒陪着陳櫻在花園散步,看到火紅的芍藥花開得無比的鮮豔,陳櫻回去之後便嘔吐不止,不停的嘔吐,吃什麼吐什麼,最後什麼也不肯吃了,整個人面黃肌肉。
“櫻兒,你這是怎麼了,要不要找個太醫看看?”鳳輕揚關心地問道。
“我時常夢到他臨死時的模樣,我看到紅色的東西,就會想到血,觸目驚心的紅。”陳櫻有氣無力地說道。
“櫻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別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你這樣會憋出病來的。”鳳輕揚關切地問,他不知道那晚,陳飛羽對陳櫻說了什麼,也不知道陳櫻是怎樣將陳飛羽打死的。
“夫君,我不想說,你別問了好嗎?”陳櫻痛苦地請求道。
永慶宮是離鳳輕揚的金龍殿最近一座寢宮,鳳輕揚幾乎夜夜歇在永慶宮,陳櫻的病情時好時壞,王芷蓉繼續當她的皇后,鳳輕揚給了陳櫻一個櫻貴妃的封號。
這天退朝以後,鳳輕揚帶着太醫來到永慶宮,陳櫻剛把喝下去的燕窩粥吐了出來。
“貴妃娘娘這樣有多久了?”太醫尋問道。
“有一個月了。”鳳輕揚答。
“老臣爲貴妃娘娘把個脈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看樣子,像是懷孕了。”太醫說道。
陳櫻心一驚,她知道自己不是懷孕,她是因爲忘不了陳飛羽噁心的嘴臉才一直嘔吐。
太醫探完脈以後臉上一喜,拱手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貴妃娘娘是有喜了,已經兩個月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陳櫻連連搖頭,怎麼可能,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她進宮才一個月,哪兒來的兩個月身孕?
陳櫻心一驚,她知道自己不是懷孕,她是因爲忘不了陳飛羽噁心的嘴臉才一直嘔吐。
太醫探完脈以後臉上一喜,拱手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貴妃娘娘是有喜了,已經兩個月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陳櫻連連搖頭,怎麼可能,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她進宮才一個月,哪兒來的兩個月身孕?
“太醫,你確定她是懷孕嗎?”鳳輕揚問道,聲音中透着冰冷。
“的確是喜脈。”太醫肯定地說道。
“不可能,你撒謊,你撒謊。”陳櫻拼命地搖頭,朝着太醫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