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青給明幼音做完檢查，掛了一瓶液體。
安置好之後，戰雲霆把祁慕青叫到了與病房相連的隔間，低聲問：“怎樣？”
祁慕青遲疑了下，搖頭，“不太好……毒針上的毒液，我們以前從沒見過，只能分析出，是某種植物的液汁，唯一慶幸的是，那枚毒針曾反覆使用過，毒性減弱，嫂子還能撐一段時間，但是……”
戰雲霆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彷彿自虐一樣：“最壞打算，她還有多長時間？”
祁慕青心有不忍，微微低頭避開他的目光，“不好說……畢竟是我們從沒接觸過的毒……如果非要估算一個時間的話，少則一個月，多則三五月，要看我們研究解藥的進展如何……我手中現有的解毒劑，雖然不能完全爲嫂子解毒，但是可以遏制毒性蔓延腐蝕，爲嫂子爭取時間……大哥……”
他擡頭看向戰雲霆：“大哥，我一定會盡力，你也要保重身體，不然嫂子還沒事，你身子垮了，還怎麼照顧嫂子？只要嫂子還活着，就還有希望，我們就不會放棄。”
“我知道，”戰雲霆問：“她……她會痛苦嗎？”
祁慕青又是遲疑了下，點頭，“現在不會，現在還只是初期過敏的症狀，瘙癢、起紅疹、乏力嗜睡，時間久了，毒性漸漸腐蝕五臟六腑，就會痛……”
戰雲霆閉了閉眼，“我明白了，如果有可以延緩她痛苦的藥，只要不傷害她的身體，一定要給她用，缺什麼，只管和我說，只要她需要，我一定拿到。”
祁慕青點頭，“我明白……那大哥，我回實驗室了。”
戰雲霆點了點頭。
祁慕青看了他一眼，還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又閉上，終究什麼都沒說。
現在這社會，節奏快，人心浮躁，身邊的男男女女分分合合，結婚離婚，過家家一樣。
曾經，他還想過，也許有朝一日，戰雲霆會和明幼音分手，和田新桐重歸於好。
畢竟，老爺子屬意的孫媳是田新桐。
戰雲霆和明幼音，也許只是一時激情，中間出現什麼波折，兩人就會分開了。
可是看到此時此刻的戰雲霆，他再也不會那麼想了。
站在他面前的戰雲霆，明明活着，整個人卻像是被凍結在冰雕中的寒劍，鋒芒猶在，卻感受不到他還活着的氣息。
他有種感覺，明幼音如果死了，戰雲霆的心也會跟着死了。
愛到這樣，必定已經分不開了。
他不知道什麼叫愛情，這世上能讓他另眼相待的女人，只有田新桐。
因爲她曾經是他未來的大嫂，是他的家人。
他在外面冷淡，但他對自己家人向來包容。
直到今天，他終於清楚的認識到，田新桐再也不可能做他的大嫂了。
即便明幼音死了，也不可能了。
如果……如果他大哥和田新桐之間再無可能了，那麼……
他心神一蕩，又猛的定下來。
他差點擡手給自己一個耳光。
大哥的妻子生死未卜，他在亂想些什麼？
他不敢停留，轉過身，匆匆忙忙離去。
祁慕青離開，戰雲霆回到明幼音身邊守着。
他握着明幼音的手，凝眸看着她，彷彿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許久之後，他的手機響了。
怕吵到明幼音，他將手機調成了震動模式。
他取出手機看了眼，起身去了隔間。
接通手機，趙大山恭敬的聲音自手機那邊傳來，“少爺，查到孫文祥的實證了！一年之前，他看上他手下一個女員工，想佔那女員工的便宜，那女員工三番五次拒絕了他，他懷恨在心，把那名女員工騙到他辦公室，想要用強，結果被那名女員工砸破了腦袋，兩個月之後，女員工忽然被家人以出了精神問題爲由，送進了精神病院，我覺得此事不尋常，去精神病院見了那女孩子，發現那女孩兒神志如常，並沒有任何精神問題，是孫文祥買通了她的家人，聯合她的家人，故意陷害女孩兒，將女孩兒送進了精神病院。”
戰雲霆皺眉：“孫文祥收買的是誰？”
儘管他有那樣一個母親，可在他心目中，家和家人，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字眼。
他實在不願聽到這樣的消息。
能把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送進精神病院，這算什麼家人？
“女孩兒的嫂子，”趙大山說：“那女孩兒父母是本本分分的鄉下人，女孩兒哥哥是當兵的，女孩兒嫂子是個精明的，騙女孩兒父母和哥哥，女孩兒因爲感情問題，精神出了問題，被送到醫院治療，女孩兒的父母特地去看過女孩兒，但女孩兒的主治醫師被孫文祥收買了，女孩兒的哥哥一直沒回來，父母相信了醫生的話，女孩兒父母在京城待了幾天就回去了，說家裡莊稼耽誤不得，要多攢點錢，給女孩兒治病。”
趙大山越說越氣，說到後來，語氣之中已經是掩飾不住的激憤。
他爸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他自己又是退伍軍人，那女孩兒的爸爸媽媽和哥哥，讓他想到了他的親人和他自己。
女孩兒爸媽在老家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年賺不了多少錢，大半的錢，老夫妻倆都給兒媳寄了來，讓女孩兒治病。
女孩兒哥哥在部隊上流血又流汗，自己嫡親的妹妹，卻被自己的老婆送進了精神病院，等那女孩兒知道了真相，讓那女孩兒的哥哥情何以堪？
還有女孩兒自己。
那女孩兒很優秀，名牌大學畢業，又長得年輕漂亮，不然也不會讓孫文祥看上。
可不過是因爲那女孩兒潔身自好，不願和孫文祥亂來，就被孫文祥給送進了精神病院。
如果不是他親手調查出來，趙大山實在不願意相信，如今這社會，居然還有這種令人髮指的事情。
當他把這一切調查清楚，他恨不得活活掐死孫文祥，再揭開女孩兒嫂子的醜惡面目，將女孩兒那個狼心狗肺的搜子送進監獄。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的衝動，向戰雲霆報道這一切。
聽完趙大山的講述，戰雲霆臉上的神情更冷。
“你和徐飛分頭行動，你去把那女孩兒救出來，好好照顧，”戰雲霆說：“讓阿飛報案，把你調查到的證據交給警察，送孫文祥和那女孩兒的嫂子進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