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番交談之下,彼此也算了解一些各自情報,但有無隱瞞卻也是隻有自己清楚了。
但無論如何,敖升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登門算是讓林玄之將心中懷疑坐實。
而且,他不過剛剛適應了降臨後的東西,對方便能找上門來。
便是憑藉境界,窺見了幾分所謂的“天人臨塵”之異像,來得也屬實太過及時。
“來人間界是其目的,找上我也是有意而爲……”
“靈霄那邊是真如其所說,還是有意避開?”
“畢竟,比起我這樣一個無根無萍的野鳳,靈霄身上牽扯的目光着實不小,很容易引發意外。”
念頭轉動間,林玄之隱隱把握住了敖升的幾分心思。
隨即,他便取出了傳訊玉符試圖“跨界”溝通身處天人古界的靈霄。
玉符光華流轉間,遙遙呼應着另一半,但可惜半晌之後仍是沒有太大反應。
敖升狀似無奈輕嘆道:“果真仍是如此。”
“天人、修羅兩界彼此敵對,壁壘厚重,溝通艱難。原本想着人間界情況稍好,可竟也如此。”
林玄之若有所思:“此方六界壁壘厚重,真正的通路只怕還是那輪迴古路,亦或是走飛昇一途。”
敖升贊同一笑:“當是如此了。所以我纔想着從人間界溝通兩位兄弟。”
“但只怕飛昇天人古界後,想在下界就不容易了。”
說着說着,其不免讚歎搖頭:“此方天地絕非尋常小千可比,便是陽神修爲,只憑自身實力,也難以破界而下。”
“我手中那件寰宇戈雖有破開虛空之能,但思來想去,只覺再行這觸及禁忌之舉便容易被盯上。”
林玄之挑眉詫異:“盯上?”
敖升正色點頭道:“是的!便如在人間界施展超越法則限制的修爲一般,太過放肆便能察覺一股被盯上的感覺,具體會發生什麼,卻也還不知曉。”
“泫冥兄弟若是有意,不放試一下,淺嘗輒止的話倒也無甚大礙。”
林玄之不置可否的一笑,隨即淡然問道:“那麼,敖兄的意思是?”
根本他的推斷,此人所言當沒什麼虛假,但未盡之語怕也不少。
而且怎麼看話裡話外都有暫時管不了靈霄的意思。
只是,任憑林玄之藉助玉輪如何窺探,一時半刻間竟也沒曾發現這位龍太子暗藏什麼蹊蹺。
甚至整體來說,此人言行舉止都頗有幾分坦蕩之意。
畢竟萍水相逢,便是看重彼此背景合作時,爲自身留有些餘地都是合理的。
思緒萬千中,林玄之不由輕輕一嘆,而後忍不住道:“此界修士可有溝通上界之法?”
按理說這種層級分明的世界,飛昇之後不可能完全不理會曾經根基所在纔是。
敖升聞言微微點頭:“當然有。”
“據我粗略探查,正邪兩道的幾處聖地皆可偶爾得到上界法旨。但仙人下界之事卻也許久未聞。”
林玄之瞭然點頭:“如此看來,只能暫時讓靈霄兄弟一人在天人古界逍遙一段時間了。”
敖升聞言,神色倒是淡定頷首:“以我個人之間,暫時如此最爲合適。”
“坦誠來說,寰宇戈雖尚可動用,但進出一次天人古界後,我也不敢保證還有多少餘力留存。”
“而我總要爲最危機的時刻準備些東西……”
“畢竟你我都說不準這看似平和的六界內是否還藏有無相血魔那樣的東西。”
林玄之含笑點頭:“敖兄孫所言極是。此界隱秘諸多,一些底牌很是必要。”
“而靈霄兄弟的安危實則最無需外人擔憂。”
林玄之並不介意順着對方的意思說着。
“天人古界祥和安寧,自在無憂,靈霄兄弟有底牌諸多,確實並無什麼可擔心的。”敖升想着那小鳳凰的能耐和後臺,不免喟嘆。
林玄之起身,眼中似有星象流轉,天地倒懸之景,元神默默演化中,捕捉着這人間界的天地韻律。
“上兩界內人數似乎不算太多?”
敖升點頭笑道:“天人古界尚且不清楚,但修羅界那邊元神級數的人物不過三十餘位,其中如我一般的陽神共有六位。”
“但想來天人古界的人數與此當大差不差,或許會多幾位,但也有限。”
“除了這些真正的天人之屬外,一些仙民、修羅部署不過是有些神異的生靈罷了。”
林玄之隱約把握了上兩界構造,不由得微微一笑繼而狀似無意道:“說起來,倒也想不到敖兄坐擁南海第二把交椅,怎得突發奇想,尾隨進了這裡。”
敖升聞言也是難免黑臉憋悶,畢竟此前黃泉路上被那無相血魔一路追擊屬實險死還生。
他本就是去往鄰居家赴宴享樂一番的,來回也花不了多少時間,自然也沒帶什麼強力法寶、底牌,不過留有一些以防萬一的手段罷了。
如此沒被無相血魔吸死都算是保住了陽神真龍的牌面。
林玄之隨意一問,無意讓敖升被血魔創傷的痛苦似復甦了一般,直叫其臉色變幻,忍不住搖頭苦笑:“豬油蒙了心啊!”
“原以爲憑藉我的修爲,不說橫着走,也可閒庭信步一般謀取些東西,也算不虛此行。”
“竟不曾想到,此地牽扯太深,恐有隕落之患!”
林玄之附和點頭,嘆息着道:“誰不說是?原以爲寄身炎海,得了兩件純陽法寶在身,大千之廣卻也可逍遙無憂。”
“如何也想不到會在家門口陷入此等漩渦之內。”二人互相吐露了一番苦水,彼此更顯親近些許。
林玄之不免趁機與鍾靈交流着道:“你可曾看出些什麼。”
鍾靈憑藉境界隱晦探查自有別於林玄之自身,只是唯恐驚動隱藏存在,也不敢太過就是,只能林玄之一番言語引導的同時,時刻盯着敖升的異常。
“有些發現。”
林玄之不動聲色地與敖升扯皮,心頭不免一喜。
只聽鍾靈語氣也略有雀躍道:“你問他會趟這渾水時,他元神深處略有波動,疑似被幹擾。”
“很可能是他做此決定是就被外力影響,甚至那股外力此時還在其元神深處!”
果然!
林玄之聞言不驚反喜,總算有些許石頭落地之感。
在基本確定敖升存在問題的前提下,深入發掘果真容易一些。
玉輪雖然一貫無往不利,但不容忽視一點是其仍需以林玄之本身的視角爲切入點去探尋解析。
這便使得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這,很難輕易深入他人內部。
而天極太淵鍾則不同。
作爲虛弱的一衰靈寶,其本質從未改變。
靈寶元靈親自出手只爲觀察的情況下便是純陽真君也難以輕易察覺,況且目標還“僅是”一位陽神。
當然,有問題的陽神值得重視。
可從此前敖升在往生殿中未被照破所有隱秘來看,其身上的問題隱藏必然極深,連可洞照真靈、三生的兩件道種之寶都被瞞過。
如此也說明背後之人對外界必然不是時時關注的。
當然,這或許存有意外,但一點風險還是值得一冒得。
林玄之半垂眼眸,手腕上的虛幻繩索微微閃動銀光。
若有意外,“捆仙鎖”便會直接發動!
不過,情況顯然沒有這麼遭……
沒有十全十美的秘術、法門對方想要藏得深,便要有些限制。
若非要在關鍵時刻影響敖升的念頭,只怕也不會露出痕跡。
而對方找上自己……
林玄之念頭轉動間,心裡不免暗罵。
這是瞧不起人,想拉自己當冤大頭不成?
想到這裡,他看着敖升的目光難免一暗。
這位南海大太子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真若有變,只怕更是死的稀裡糊塗,南海龍王都沒處說理去。
“所以纔想着把靈霄兄弟拋出在外吧?”
“酆都、酆都……這是惹不起那位天凰,就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林玄之洞徹了些許對方心思後,便也不急不惱。
對方如此行徑,只怕對此界略有掌握,甚至給四方鬼國下的命令也可能是一步疑陣,爲的便是牽制住蒿里那兩位的注意。
如此才能方三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先進來。
而有了背景身後的靈霄的打馬虎眼,和一個弱小無助的野鳳兜底,看起來中規中矩的龍太子反而不顯眼了。
“這位顯然是想利用我和敖升做什麼,如此倒剛好將計就計……”
“只是純陽算計下,我便有些底牌也仍不穩妥,看來得想辦法做些準備。”
林玄之可不敢仗着底牌便小瞧了一位酆都大能,冒然的將計就計很可能便是送菜了。
“你不想靈霄兄弟牽扯進來,我偏不!”
“只是倒也不好讓這便宜兄弟身犯險境。”
很快林玄之心中便有了計較,不免對敖升道:“此界隱秘諸多,憑你我之力只怕難探其究竟,敖兄道行高深,見多識廣,不知有何高見?”
敖升不由謙遜搖頭:“泫冥兄弟謬讚太盛,小龍如何敢當?只是高見談不上,些許提議不妨一聽。”
林玄之擡手示意其但說無妨,便聽其輕笑着道:“此界隱秘唯有幾處聖地掌握最對,憑你我道行了解一二想是不難。”
“以此入手,或可在這人間界發現什麼。”
“說實話,如今我已是不求機緣,但求一絲脫離之機。”
林玄之附和一笑:“如此的話,我便負責與一些人族聖地友好交流。敖兄身上尚有幾分修羅界氣息,異類那邊溝通想來容易。”
敖升贊同點頭:“如此最好,咱們三日後在此匯合?”
“善!”
目送對方遠遁,林玄之不由沉吟着道:“你說那位會不會已經知道要去哪裡,這三天不過是給自己的情報找個藉口。”
鍾靈微微思慮後方緩緩道:“十有八九。”
林玄之語氣難免唏噓:“這位龍太子真可憐啊……”
不過三天功夫,剛好他也可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