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皇宮大殿。
一名身材枯瘦,身披金黃色龍袍的帝王,此刻端坐在仙金鑄成的龍椅之上,卻是顯現的較爲矮小,猶如沐浴而冠的小丑一般。
咳咳咳!!!!!
連續的咳嗽聲音響起。
陳帝拿着手帕按住嘴巴,但哪怕如此,鮮紅色的血液,依然溢出了手帕,緩緩流淌在陳帝的手指上。
丞相南宮名延不由擡眼朝着陳帝望去,這一看,不由的老淚縱橫。
淚水順着眼角,劃過了面頰,最後滴落於地面上。
這才短短几日的光景,昔日體魄健碩,能馴服烈馬,拉開強弓的陛下,竟然枯瘦如柴,宛如骷髏一般,眼眶凹陷下去,面頰乾癟,渾身上下的血肉,像是被邪魔吞噬乾淨,只剩下了一層皮包裹着骨頭。
南宮名延不由開口講道:“還請聖上保重龍體。”
陳帝要開口,可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咳嗽,如今再一次的爆發了,這一次要比上一次還要兇猛,陳帝徹底的癱瘓下來,依靠在龍椅之上,口中吐出了一塊臟器碎片。
一旁侍候的太監,連忙上前一步,從衣袖中拿出了玉瓶,倒出了一粒指甲蓋大小的丹藥。
這一顆丹藥靈力十足,通體呈現火紅色,伴隨着藥力不斷瀰漫,南宮名延光是聞上一口,就已經精神煥發,神清氣爽。
這是一粒品級達到二階,乃是築基大丹。
這樣的丹藥極爲珍貴,天下少有,也只有以天下供養的皇室,才能夠當做補藥服用。
陳帝吞服了一粒丹藥後,萎靡不振的精神,不由的精神一振。
彷彿重新復活了一樣,千瘡百孔的身體,源源不斷涌現出力量,拿着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後把手帕一扔,一旁的太監連忙蹲下身子,把手帕撿了起來。
南宮名延神色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更加悲痛起來,這完全是拿猛藥填補虧空,這是治標不治本,反噬會一次比一次猛,早晚要超出築基大丹的極限,到時候只能夠多吃幾粒,直至到無法填補虧空。
死亡!
南宮名延猶豫一下,最後一咬牙,直接建言講道:“聖上龍體虧空,乃是因爲氣運之龍受損。”
“如今只要聖上退位,傳位於太子,那麼自可避免氣運之龍不斷所求。”
“太子正值壯年,皇孫也已經成年,完全可以抗住一段時日,而聖上以太上皇身份監國攝政。”
“老臣說一句放肆的話,如今天下不可無陛下。”
“要是陛下倒下去,以太子的本事,根本無法擋住接下來的血雨腥風。”
陳帝嘆息講道:“朕吞服丹藥,還可以堅持一段時日,如今傳位太子,這是要讓太子去死。”
“皇孫也活不下去,他們實力太弱了,不足以抗住氣運之龍反噬。”
“而如今朝廷也經受不起帝位更替帶來的震盪了,朕退了,那就是亡國絕種了。”
陳帝一雙眸子,浮現出血絲,臉龐也扭曲起來,憤恨開口講道:“白龍來襲,朕還有一戰之力,可不曾想突然間竄出一條赤蛟起來。”
“此赤蛟卑鄙無恥,朕有心與其聯手,爲此還壓制了氣運之龍,可不曾想這赤蛟悍然偷襲,這才導致氣運之龍崩潰。”
“一定要把這一條赤蛟尋找出來,朕要殺了他。”
“不,殺了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朕要活剝了他。”
南宮名延打斷講道:“陛下當務之急,不是赤蛟的事情,而是上界開啓一事。”
“如今天下紛擾,各地告急,皆是因爲典籍記載中的天門開啓。”
“上界名爲幽洲,有仙朝名燕。”
“我皇陳立國百年,偶爾也有上界人誤入,前朝也有例子,世人大多愚昧,所以並不相信,可我們曉得,這都是真的。”
“大燕之強,不可力敵。”
“如今天門開啓,上界大舉入侵,朝野內外人心浮動。”
“世家和將門,都已經與上界來者接觸,他們有着投降之心,可世人皆可降,唯獨陛下不能降。”
“陛下稱帝,已經犯了忌諱。”
“如今只有一條路,關閉天門。”
陳帝搖頭苦笑道:“就算關閉天門,可上界太強了,想要真的入侵,豈是區區天門能夠抵擋的。”
南宮名延正色道:“陛下錯了。”
“上界是強,可正因爲太強了,所以如我界這種世界,如過江之鯽,上界大神通者根本不會在意。”
“這就如同農夫與陛下一樣,陛下會故意去爲難農夫嗎?”
“不會的。”
“上界也如此。”
“真正對我界有企圖的,實力都不會太強,只要天門關閉,等到他們再打開天門,或者是尋找到其他辦法,成功進入我界。”
“那至少一百年後了,再不濟有這一次經驗,我皇陳也可以正軍備戰,凝聚一界之力,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一盤散沙,各自爲戰。”
陳帝稱讚講道:“老丞相不愧是國之柱石,這一番點醒了朕。”
“只要再有百年時間,自可從容佈置,最後失敗了,失國後也可以延續家族。”
實則陳帝想的是,大陳立國百年,再有百年也已經到了一個王朝的極限,哪怕沒有上界入侵,大陳也要失去天下了。
到時候出現新朝,這也不是壞事,到時候皇室就是他們了,而他們作爲前朝宗室,就不那麼起眼了,到時候可以反戈一擊,成爲上界入侵的先鋒,獲得前往上界的資格。
陳帝心中嘆息,要不是很多人,都要把皇室當做功勳,藉此邀功,自己也沒必要死戰到底,玉石俱焚。
“老丞相。”
三個字才說出。
急促的腳步聲傳出,一名嘴脣上下留有濃郁黑色鬍鬚的太子,手持着一份文書,快步的衝入了大殿,大聲呼喊講道;“父皇。”
“冠洲出事了。”
“檯安郡太守起兵,勢如破竹,先破南嶺關,再下長水郡,如今已經攻克州城。”
陳帝聽聞這一個消息,枯瘦如柴的身子,瞬間癱瘓在龍椅之上,本來已經壓制下來的反噬,如今再一次佔據上風,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
但此刻陳帝無心管傷勢了,嘴中吐着血,聲音模糊的問道:“劉州牧呢?”
“還有大仙師?”
太子急忙回答講道:“劉州牧死的老慘了,被碾壓成爲肉泥後,又被一把火給燒成灰燼了。”
“而大仙師不甘失敗,聯絡城中大族,想要暴起發難,可惜遭遇敵人埋伏,一場廝殺之下,大族族滅,忠良死盡,只有大仙師一人逃脫。”
南宮名延拿起文書,已經一目十行的觀看起來,不由慶幸講道:“還好。”
“至少大仙師活下來了,大仙師乃是築基修士,是朝廷不可缺的重要力量,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太子驚怒道:“老丞相說的什麼話?”
“冠洲丟了啊。”
“我皇陳只有五洲之地,如今沒了五分之一。”
“怎麼算是萬幸。”
“孤看老丞相是糊塗了。”
一直沉默的大將軍沉聲講道:“如今事情已經發生,這是不可挽回的事情,大仙師活下來,難道不是好事?”
“如那劉州牧,朝廷記載只是練氣後期,可他竟然是築基修士,隱藏實力這麼多年,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名延打斷講道:“夠了。”
“如今不是爭吵的時候。”
“當務之急,是要平叛。”
“賊人佔據冠洲後,下一步就是攻佔利州。”
“利州一馬平川,無險可守,要是賊人大舉興兵,根本無法抵擋,所以朝廷要速發大軍,趁着敵人剛剛攻佔冠洲,立足不穩的時候擊潰賊人。”
“要是無法速勝,就屯兵利州,擋住賊人北上之路。”
大將軍搖頭講道:“老丞相思維還沒轉變過來,還當這是以前呢?”
“這可不是普通的敵人,能夠有此能力,一定是上界來人。”
“如今朝中不穩,兵無戰心,哪裡有能力平叛,再說敵人如此迅猛,直接攻佔一州,餘下其他人呢?”
“要知道這一次的敵人,一共有兩位大敵,白龍和赤蛟。”
“如今這纔是其一,另外一位還隱藏着呢?”
“要是我們傾盡全力迎戰,另外一位再突然出現,那麼腹背受敵,必敗無疑。”
陳帝臉色陰沉起來,大將軍這一番話,直接讓陳帝想到了那一條赤蛟,這是那赤蛟能夠幹出來的事情。
大將軍停頓一下,才繼續講道:“老丞相打算關閉天門,這在我看來此事還要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