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
此時離無生教叛亂已經過去了八年,城裡百姓好像已經忘記了那次慘烈的暴亂。
縣衙鎮壓暴亂之後百姓們得到了縣衙的補償,曾經衝關的百姓,縣衙也大度表示既往不咎。
甚至縣尊大人還對百姓深表歉意,一一發放補償,由此百姓口呼青天大老爺者絡繹不絕。
好像這一切都是無生邪教從中作梗,他們纔是讓金州城生靈塗炭的罪魁禍首。
不過好在縣衙父母官明辨秋毫,鎮殺無生邪教,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鎮壓叛亂當晚,無生教頭目楊來法和一衆邪教骨幹的頭顱,就高高掛在菜市口。
“邪教叛亂者,殺無赦!”
就此近幾十年來金州城最大一次暴亂危機徹底落幕,而底層老百姓也沒有人知道,金州城的格局自此以後也已經發生了根本性變化。
“鄭捕頭,真羨慕你們武道有成,壽元綿長,哪像我如同朽木,也不知道能不能跨過六十門檻。”
樑武兩家也知曉這其實也是飲鴆止渴,可是屠刀握在夏知秋手上,又徒之奈何?
畢竟苟延殘喘,總比誅滅九族來的要好,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貪慾不止,被夏知秋誘惑。
畢竟後天九重壽元可達120,樑武兩家可是有真實記載,鄭萬春看到他如此疑惑,哪裡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這都與樑勝無關,他的日子比之從前越發悠閒,畢竟鄭萬春可是把他當做忘年交。
也正因爲如此,樑武兩家老祖面對無生邪教叛亂,纔會選擇與縣衙合作,可謂充滿信心。
如若高家還在,又何至於此,畢竟那可是一門雙九重,恐怕夏知秋也不敢亂來。
至於爲何後天九重上品武者壽元可達120之數,那是因爲他們突破無望,後續修煉了養生功法而已。
鄭萬春口中樑家主說的是樑英,樑英就以四十之齡突破後天八重境界,若不是夏知秋說破,可能無人注意。
武道一途,何其艱難,只不過勝哥兒你的武道天賦,實在是……”
這幾年,樑勝越發對夏知秋忌憚不已,以對方的智謀修爲,區區金州城縣尊哪裡容得下他這尊大佛?
可是這麼多年對方卻一直穩穩待在金州城,恐怕其中原因非比尋常,樑勝也不敢仔細探查。
馬三前年就已經過世,他念着這麼多年馬三對自己忠心耿耿,就把他的兒子馬小六帶到身邊。
以夏知秋的性格,恐怕樑英嘗試突破後天九重之時,就是他隕落之際,不過這一切和他樑勝又有什麼關係?
再過幾年,自己就找個機會“壽終正寢”,從此天高海闊,金州城與他何關?
有時候樑勝自己都忍不住自嘲,自己這樣算不算是狐假虎威,畢竟因爲有鄭萬春在,自己的“晚年”生活,比此前想象要順利的多。
聽到樑勝如此有趣的話,鄭萬春先是大笑幾聲,而後卻搖搖頭,“我已經先天無望,六十歲不到後天九重,先天無望啊!
樑勝聽到這眼睛一眯,這是除話本雜記以外,他第一次在別人口中聽到武道先天的具體消息。
畢竟幾十年交情,又怎麼可能沒有感情?不過他也沒有扭扭捏捏,“勝哥兒,誰說武道有成就可以壽元綿長?”
樑勝剛起身出盛德樓的門,一個機靈的小夥子就出現在他面前,長相和馬三有些相似。
這時候鄭萬春像是被勾起了談性,一是因爲樑勝乃是他的忘年交,二是樑勝看來“命不久矣”,他說話也沒有太多顧忌。
“喏。”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武道後天境突破,其實並不能增加壽元,只是能在壽終正寢前,樣貌保持體面一些。
“小六,回家。”
剛纔聽鄭萬春的話好像是盛讚樑英,但縣衙恐怕早已經把對方當作心腹大患。
樑家已經沒落,因爲鄭萬春的關係,他們面對樑勝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好在樑勝依舊待人如沐春風,沒有任何變化。
而後鄭萬春和樑勝笑談一番,便告辭離開,不過樑勝眼神之間卻有些明滅不定。
當初剿滅高家之時,其實不止是樑武兩家老祖出手,夏知秋也同樣出手,這才誅殺高家兩位後天九重。
他這時候哈哈一笑,“那我就祝鄭捕頭先天有望,若真的如此,您可得來我墳頭告訴我一聲,好讓我在地府也可以吹個牛。”
鄭萬春這幾年時常光顧盛德樓,可能正是因爲樑勝“廢物”,他們的交往越發少了一些功利。
鄭萬春對樑勝依舊是老稱呼,樑勝聽到這不由一愣,因爲剛纔他說的話其實並不是奉承鄭萬春。
自此以後,樑家本來跟隨老祖閉關衝擊後天九重的前家主樑平,也開始坐衙公務,不得一絲空閒。
樑武兩家好像依舊高高在上,但其實他們也是身不由己,沒有了老祖震懾,他們甚至已經變成官府家奴。
反倒是樑家主有希望突破先天,沒想到如此繁忙公務下,他還能突破後天八重,不愧是武道天驕。”
不過不到壽元將盡,前途無望之時,誰又願意修煉無用的養生功法呢?
而樑勝就是在他親眼看着一步步變老,聽到樑勝這番話,他也不禁有些莫名傷感。
畢竟高家一門雙九重都被鎮殺,區區無生邪教一個分舵,又怎麼可能翻起大波浪?
事實也的確如此,只可惜樑武兩家也就此沒落,兩家老祖齊齊隕落,成爲縣衙家奴。
鄭萬春沒有說完後面的話,但他的潛意思樑勝自然明白,早年間自己收集養生功法,如今卻依舊這副模樣,只能說資質平庸至極,連養生功法都練不到家,不然何至於此?
而鄭萬春的話也算是解開了樑勝的疑惑,因爲他突破後天八重時並沒有增加壽元,原來如此。
此刻樑勝望着精龍活虎的鄭萬春,誰能想到他已經跨過六十高齡,而年僅55的樑勝,卻已經是風燭殘年之狀。
“但若是能夠突破先天境界,成就武道宗師,自身壽元就可突破120之數,甚至更多,再加上養生功法,最少也可活150歲。
所以樑英如此資質,在六十歲之前,突破後天九重也不是沒有希望。
大炎朝能夠綿延至今,國運昌盛,就是因爲有先天鎮國,那無生邪教若不是太過油滑,恐怕早已經覆滅。”
縣衙大方承諾給百姓的賠償,其實也是由他們兩家負責,夏知秋不過只是動動嘴,但他們卻是咬牙掏空家族底蘊。
先天!
“老爺。”
馬車慢悠悠往樑勝宅院而去,這幾年樑勝漸漸減少了去宜春樓的次數,畢竟如此“蒼老”,還時常去宜春樓,恐怕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當然也有可能沒有任何人會注意他,畢竟自己區區一廢物,何須關注,但是小心一點總歸沒有壞處。
不過自己應該想想該什麼時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