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蘿輕咳一聲:“師姐,我們便要出發去遊學啦,我去準備一下。”
法空看她一眼。
徐青蘿嘻嘻笑道:“明天就出發。”
她站起身:“那我便去準備啦。”
冷飛瓊露出一抹笑容:“師妹,你知道也無妨的。”
“這種秘事還是不知道的好。”徐青蘿笑道:“我還是回去準備吧。”
“你從師父那裡知道,還不如聽我說吶。”冷飛瓊道。
徐青蘿看向法空。
法空不置可否。
徐青蘿只好重新坐下來。
她好奇心重,卻不想聽冷飛瓊的秘密。
因爲她直覺到這必是一個大秘密。 шшш ●Tтká n ●¢O
能讓冷飛瓊如此煩惱,一定不是小事。
這種事, 最好要裝作不知道的,免得相處起來尷尬。
一定要給對方足夠的私密空間,不能什麼都知道,人與人之間沒有足夠的距離很容易出問題。
這是她的處事經驗。
冷飛瓊道:“看來師父是知道他的底細。”
她看一眼徐青蘿。
徐青蘿道:“師姐,我只知道他跟師姐你不對付,觀念偏激,想要天海劍派一家獨尊,其餘的就不知道啦。”
她知道冷飛瓊所說的底細, 絕不是這個。
這是仔細調查就能調查出來的, 不能稱之爲底細,而且能讓冷飛瓊煩惱的底細,更不可能是這個。
“你說得沒錯。”冷飛瓊輕輕點頭。
法空道:“他是朝廷的人?”
“師父你果然知道。”冷飛瓊嘆道,輕輕點頭:“他是皇上的人。”
法空道:“你是何時知道的?”
“剛剛不久。”冷飛瓊道。
法空若有所思:“皇上說的?”
冷飛瓊慢慢點頭。
她露出苦笑:“我先前覺得謝道純有點兒討厭,想收拾他卻滑不溜手,卻沒想到,他竟然是皇上的人。”
徐青蘿蹙眉道:“師姐,皇上要幹什麼?徹底控制天海劍派?有這個必要嗎?”
天海劍派控制不控制,對朝廷來說沒什麼要緊的,反正一道聖旨,天海劍派一定要遵從的。
三大宗再強也不可能違背朝廷的諭令,又何必非要控制天海劍派呢?
冷飛瓊嘆一口氣沒說話。
法空道:“伱煩惱是因爲處於兩難,一面是天海劍派, 一面是皇上, 這並不是關鍵, 更讓你寒心的是皇上早就偷偷佈下棋子, 覺得皇上是在監視你, 不相信你。”
冷飛瓊輕聲道:“男女之情真那般不可靠嗎?”
“情之一物, 或薄如紗紙,或堅如鐵石,是常常在這兩者之間切換的,誰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態。”法空搖頭:“還是要看各人。”
徐青蘿道:“皇帝的男女之情嘛,那就不好說啦。”
法空瞥她一眼。
徐青蘿道:“師父,我跟師姐總不能說違心的假話吧?”
冷飛瓊露出一個勉強笑容:“青蘿所說極是,如果你們都不對我說實話,我恐怕再也聽不到真話了。”
徐青蘿道:“別對皇帝抱有太高的期望,不過師姐,你也沒必要對天海劍派太過關切,不值得。”
冷飛瓊盯着她看。
徐青蘿哼一聲道:“你覺得自己是前掌門,爲天海劍派嘔心瀝血,天海劍派便是你的家,天海劍派弟子便是你的家人,是不是?”
冷飛瓊輕輕點頭。
天海劍派便是自己的孃家。
徐青蘿冷笑一聲,搖搖頭道:“看來師姐你還不知道現在天海劍派弟子對你的看法。”
冷飛瓊蹙眉。
她一聽這話,便知道天海劍派弟子現在恐怕沒說自己的好話,難道……
她的心一沉。
徐青蘿道:“歸根到底就是因爲師姐你拜入師父門下,天海劍派弟子覺得丟臉, 硬生生拉低了兩個輩份,從此之後見到大雪山弟子都要矮一頭。” Wшw⊙TTKΛN⊙¢ ○
冷飛瓊輕輕點頭。
徐青蘿搖頭道:“他們覺得你如此舉動,根本不把他們放眼裡。”
冷飛瓊露出嘲諷笑容。
徐青蘿道:“就因爲這件事,他們便把你從前的心血拋到腦後,說實話,確實讓人心寒。”
冷飛瓊已經恢復平靜,淡淡微笑:“可能是我沒真正得到過他們的擁戴吧。”
“就是薄情寡義!”徐青蘿不屑道:“對於這些人,師姐你實在沒有必要再付出感情,更沒必要內疚。”
冷飛瓊沉默下來。
徐青蘿也不再多說,看看法空。
法空搖搖頭。
徐青蘿便閉上嘴,擔憂的看着冷飛瓊。
冷飛瓊的明眸閃動,玉臉陰晴不定。
法空悠悠開口,聲音溫和平靜:“世間一切煩惱皆逃不出一個貪字,人總是想要更多,武功低的時候想要絕世武功,有了絕世武功就想要名望,有了名望則想要幸福,有了幸福想要不俗,有了不俗又想要平淡,總是在不停的渴求,不停的索求。”
他的聲音悠悠傳入冷飛瓊的心底。
法空繼續說道:“不感激自己如今擁有的,總是因爲沒能得到的而煩惱,總是害怕失去而擔憂,一顆心總不能安寧下來。”
冷飛瓊輕輕點頭。
法空道:“不念過去,不思未來,安住當下一刻,將萬念放下,享受當下。”
“可是師父……”
“皇上當初將他安排進天海劍派,可能是信不過你,也可能是要保護你,到底如何,到了如今還那般重要嗎?”
“師父,我覺得重要。”
“你對感情太過執着,要求太高便是煩惱之源,你是覺得活到如今,剩下的唯有這份感情了吧。”
“……是。”
法空搖頭:“你擁有絕世劍法,擁有皇妃身份,擁有皇上的深情,你擁有的已經足夠多,何必還要奢求更多,……而且你要知道,世間一切都是變化的,感情也是一樣,當成親之後,男女之情便要轉變爲親情,如果還執着於男女之情不肯轉變,便是刻舟求劍,註定是一場空。”
冷飛瓊在別的事情上很聰明,可在男女之情上,反而不如一般的男女。
她經歷的感情太少,對感情也沒那般關注,所有心思都專注於宗門事務與修煉。
冷飛瓊明眸熠熠,若有所思。
法空道:“你跟皇上現在已經是親情,男女之情要後退,孩子出生之後,也不要把所有感情寄託於她身上,更不要完全寄託於皇上身上,把精神落到自己身上,多觀照自身,過好自己的日子,享受美好生活,這纔是真正的活法。”
冷飛瓊明眸大亮,深受觸動。
片刻後,她起身合什,深深一禮:“多謝師父。”
她這一禮心悅誠服,感激之至。
她陰晴不定的玉臉變得平靜,眼神也平靜如水,身心都歸入寧靜之中。
徐青蘿明眸一亮:“師姐你想通啦?”
冷飛瓊輕輕點頭。
自己悟得寧靜之法。
從此之後,自己便能解脫大部分煩惱,獲得心靈的寧靜,活得更自如更靈動。
法空道:“知道了謝道純是皇上的人,你準備怎麼做?”
冷飛瓊輕輕搖頭:“我不再理會了,隨他們去吧。”
法空露出笑容。
這纔是真正的聰明之法。
她現在已經不是天海劍派的掌門,而是皇妃,很快便會有公主了,最親近的並不是天海劍派,而是皇上。
在這個時候還要因爲天海劍派而跟皇上做對,實在不智,不如裝聾作啞,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不理會這些事。
“師父,你決定怎麼辦?”冷飛瓊問:“知會大雪山,還有光明聖教?”
法空點點頭。
冷飛瓊笑道:“皇上恐怕會惱怒。”
法空笑笑。
冷飛瓊抿嘴輕笑:“師父你現在根本不擔心皇上的看法。”
法空道:“皇上的佈局當真讓人讚歎,青蘿你要好好學一學的,別隻盯着眼前。”
徐青蘿嬌笑道:“是,師父,我確實要好好學這一招,多落幾顆棋子,不知什麼時候就能發揮妙用。”
她又道:“不過師父,謝道純成爲天海劍派的掌門,是僥倖成功呢,還是一定會成功?”
她又看向冷飛瓊:“師姐,你覺得呢?”
冷飛瓊道:“如果我不謝位,他很難成功,而且他修煉進境放緩之後,竟然能再爆發,也是僥倖。”
法空點點頭。
徐青蘿道:“那就沒其他人能爭得過他?”
冷飛瓊搖搖頭:“我當掌門的時候,把有威脅的都投到了碧潭島。”
一旦扔進碧潭島,那就只能精研武功,破解秘府,不成功是不可能出來的。
徐青蘿笑道:“這一招厲害。”
女子做掌門的話,不夠狠是壓制不住那些傢伙的。
“那謝道純就能死死控制住天海劍派,徹底歸附朝廷,聽朝廷的話。”徐青蘿笑道:“不會對付大雪山與光明聖教吧?”
冷飛瓊蹙眉搖搖頭:“應該會。”
不管是爲了天下第一宗還是奉朝廷之命,都會削弱壓制大雪山與光明聖教。
徐青蘿看向法空。
法空的目光投向遠處,又慢慢收回來,嘆一口氣。
“師父,難道武林要亂起來啦?”
“從謝道純身上,不能不讓人感慨人心易變。”法空嘆道:“這位謝道純現在有了獨立之意,不想再聽皇上招呼了。”
徐青蘿與冷飛瓊皆驚奇的看向他。
徐青蘿疑惑道:“他真這麼大的膽子?就不怕皇上收拾他?”
“他覺得自己擋得住皇上。”法空看向冷飛瓊:“他練成了一門劍訣。”
“什麼劍訣?”冷飛瓊問。
法空道:“指月劍訣。”
冷飛瓊與徐青蘿皆搖頭,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