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太過恐怖，詭異，此也使得鍾蒼對這東西的來歷，很是在意。
若是出自鴻玄世界還好，這雖然會令鍾蒼覺得，此方修真界的水很深。
但考慮到數千年來，修真界都沒有滅世危機，且看似與灰霧有着聯繫的魔門，一直被道門按着暴打，這就說明，若灰霧出自鴻玄世界並不可怕，道門，是有着對付灰霧的方法的。
但此東西若是出自下界，是百靈真人無意間尋找到的，那事情，就大發了。
“界域碰撞，異界探索，這不止是機遇，更是危機啊！”
“畢竟，在漆黑沒有規則的宇宙中，獵人與獵物的關係，是隨時可以互換的。”
“而且，當時兩界相撞時，整個北淵天域，都能聽到那一聲浩瀚巨響，這就說明，對面的界域，不止有大量小界，更有一個大型世界……”
思慮越多，鍾蒼心中的煩心也就越多。
他總感覺，陰暗的宇宙中，有大量貪婪恐怖，不可名狀的怪物，正一點點的看着雲霄宗的人侵蝕下界，看着他們，一步步的……落入陷阱之中。
作爲雲霄宗的一員，鍾蒼很清楚，這個宗門，是自己成長起來之前最大的依仗，所以，他是絕計不想雲霄宗出事的。
只是，不提自己實力孱弱，就是雙方的距離，也有億萬裡之遙。
是以，他哪怕擔憂，也只是憑空憂慮，連提醒都做不到。
而憑空憂慮算是一種精神內耗，這種情緒很不好，所以，思慮一番後，鍾蒼讓灰霧影響起了自己。
“呼……”
隨着樂子人的心態浮上心頭，鍾蒼心中的想法與態度，也是瞬間變了。
“兩界碰撞，這是危機？”
“呵呵，這確實算，但也是我的機遇……搶先獲得灰霧的我，算是兼兩界之長，若能把道法與灰霧，同時開發到極限，我的成就，將超越鴻玄界古往今來的所有人！”
“至於不可名狀的古神算，呵呵，它們能成，我也能成，甚至有可能比它們更強！”
“弱者才懼挑戰，強者，只想攀登至高！”
心態轉變，對於雲霄宗將要遭遇的危機，鍾蒼也不甚在意了。
此刻，他只想提升自己的實力。
而對現在的鐘蒼來說，最好的提升實力的方法，是完整接受腦海中的陣法烙印傳承，以及感悟空間法則。
再然後，便是開發變異天心的能力。
這三種東西，都在鍾蒼身上，所以，他只要躺着慢慢的領悟就好。
“不過，只是躺着，有些乏味……湘靈是吧，你的威脅，我已收到，真切的希望你接下來見我的時候，仍能保持這幅高傲的樣子。”
……
鍾蒼並沒有主動出手，如天神下凡一般，直接降落在湘靈面前的想法。
這種方式確實快捷，但也失了許多趣味。
而現在的鐘蒼，需要躺在院子裡，接收陣法傳承，感悟空間規則，是以，他最近一二十天，不能出去亂跑，只能乾坐着。
這就需要鍾蒼找些東西，打發一下時間，湘靈的存在，就成爲了鍾蒼的樂子。
……
天香樓，這是天雲仙城最大的幾個青樓之一，裡面姑娘無數。
而大的青樓，從來不會只做皮肉生意。
畢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這句話，無論在那個世界，都是真理。
單純的賣肉，遠不如弄幾個花魁出來，讓人捧着，獲得的收益多。
而爲了提高逼格，青樓的頭牌，有不少都是清清白白的處女之身，與人交談，也是隻談風月，詩詞。
當然，身處青樓，這裡的清白，自然不可能永遠清白，而是能用錢買到的。
買不到，只是給的錢，或者壓力不夠。
湘靈的存在，就有好些人窺探過，有人想花靈石，與其共渡春宵，還有人想爲她贖身做妾，但這一切，都被天香樓以及湘靈否決掉了。
只是，今日，又有風波掀起。
有大型店鋪的主事者上門，希望獲得湘靈姑娘的賣身契，送給一位符籙大師做妾。
這件事，在天香樓裡，掀起了很大的風波。
“符籙大師，這是隻有築基期才能成就的吧？”
“這倒不是，丹符陣器四種修道輔助，唯有符籙最爲簡單，也因此，是有修士，能在煉氣期，就能成爲符籙大師的……不過，能在這個修爲，就有如此成就。這天賦，是絕佳中的絕佳，他的地位，與築基也相差無幾了。”
“若是考慮未來，這種大師，甚至比普通築基，還強一些。”
天雲仙城算是一個不小的修士聚集地，有數位金丹分掌着此地。但縱使如此，築基修士，也是其中的核心與中堅，更別說，那個修士，還隱藏着一技之長，而這，也令衆人好奇了起來，那個隱藏的大師，能否抱得美人歸。
對此，有人看好，也有人持反對意見。
“很難吧，湘靈仙子剛剛成爲花魁沒多久，還未爲天香樓賺多少錢，當時的林家公子相求，都沒把她討回去，現在的這位築基大師，也難。”
“不一樣，那位林公子雖然是金丹家族的子嗣，但一來，他修爲才練氣，二嘛，金丹家族子嗣衆多，他又不是嫡系，有着後臺的天香樓自然不會賣他面子，但現在不一樣了，那可是符籙大師親自納妾。”
紛紛擾擾的議論，也傳遞到了湘靈的耳中。
若是正常的花魁，聽聞有符籙大師納妾，絕對會考慮一下。
畢竟，花魁看着風光，但誰都知道，她們的風光，只是一時的。
雖然，修真界的女修，沒有容顏衰退的風險。
但隨着接待人增多，她們的身價與地位，還是會一步步的降低。
到得最後，以前被追捧的花魁仙子，很可能會落得向散修賣肉討食的地步。
不想落得這一下場，成爲一個築基修士的妾室，絕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奈何，湘靈並不普通。
作爲光復會的一員，她進青樓，是暗中打點，根本沒有賣身契的存在。
至於她過來的原因，也不是賣色賺錢，而是爲了獲取情報。
所以，那個管事的請求，直接被打發了回去。
再次於山洞聚會討論時，還有得知她身份的人，用此取笑起了她。
“嘻嘻，恭喜湘靈姐姐，馬上就要成爲築基夫人了。”
說話之人，令湘靈繡眉微蹙，那人也是光復會的一位情報人員，名新柔，與她是對手，爭奪着未來光復會情報領頭人這一職位。
而新柔話語裡的意思，自然滿是揶揄嘲諷。
畢竟，湘靈的修爲已是練氣八層，在這個年齡，把修爲提升到如此層次，她自主晉級築基，不一定能成，但用築基丹，絕對是十拿九穩。
這種情況下，她是有資格成爲真正的築基夫人的，而不是一個妾室。
加之從光復二字，就能看出，這羣人是所在家族破落後，逃難出來的修真家族子嗣。
這樣的他們，從來都是覺得，自身站在修真界的高層，讓她們成爲地位卑下的妾室，自然會令她們不悅。
不過，被揶揄，湘靈卻沒有把生氣顯現在臉上，而是淡淡的道：“沒辦法，誰讓奴家天生麗質，招人喜歡呢。妾身倒是羨慕妹妹，從來不會遇到這樣的麻煩。”
“你……”
看着生氣的新柔，湘靈的語氣更加柔和了：
“怎麼了，妹妹，伱難道是想要這個機會嗎？妾身倒是沒意見，也願助你一把，但就怕對面要求高，對你看不上眼。”
“湘靈！”
最後一句話，徹底讓新柔炸了。
當然，在山洞裡，兩女最終沒打起來。
只是，這件事，也令兩者的樑子，結的更大了。
與此同時，這件事結束之後，湘靈也動用了組織裡的情報能力，探尋是誰對自己感興趣。
嗯……她也只是隨意一查。
在她看來，自己拒絕之後，這件事就算結束了。
只是，令她意外的事情，很快發生。
第二天，她於天香樓中，剛剛梳洗好，便有喧鬧聲自外面傳來。
命令侍女去查探，湘靈獲知了一個令其愕然的消息。
“昨天那符籙大師不死心，又派符籙掌櫃，過來贖身了。”
“哼，死纏爛打的男人，可沒幾人會喜歡！”
以爲跟昨天一樣，湘靈連下都不願下去。
但很快，這裡的老鴇，一個築基期，修煉陰陽合歡宗功法的女修，走了上來。
上下打量了湘靈好幾眼，她才笑殷殷的開口道：“果然是俊俏的，難怪那位大師對你念念不忘。”
聞聽此言，湘靈的眉頭瞬間蹙了起來。
“媽媽，不是說好了，我暫時不想嫁人嗎？”
“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今天過來的，不止老筆齋的掌櫃，雲露堂，九號店鋪的掌櫃也過來了。能一口氣請動這三人，那背後的符籙大師，不簡單。”
“？！！”
三人的到來，確實令湘靈瞳孔一縮，她也覺得背後之人，不會簡單。
只是，還是那句話，湘靈也不普通。
她不是被青樓調教出來的，可以隨意賞玩的花魁，而是一個有着志向與野心的女修士。
是以，她還是拒絕了。
“哪怕是死，從這裡跳下來，我也不會給他人當妾室的。”
聽聞這句話後，天香樓的老鴇，在思索一番後，同意了湘靈的意見。
她也知道，湘靈背後有人。
只是，就在兩人以爲這件事將就此結束的時候，第三天，六個掌櫃，齊齊的來到了天香樓。
他們的到來，讓老鴇華香，也無法淡定了。
看着連覺而來的六個掌櫃，她有些驚愕的道：“那位到底是誰？縱使他是一位符籙大師，也不能把你們全部請來吧？”
聽到如此詢問，六個掌櫃相互對視一眼後，把老鴇拉到了旁邊的房屋裡，小心謹慎的道：“單純的符籙大師，確實不會讓我們全部過來，但那位大人，他並不普通。據我們猜測，他背後有一位金丹師傅，且他還是那位金丹的嫡系傳人！”
“甚至，我們懷疑，他是大派真傳，特意外出歷練的。”
“……”
聽聞如此話語，華香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好了。
要明確一件事情，鴻玄世界，大的宗門，就宛如超級大國一般，掌控着區域內的一切。
天香樓能開在天雲仙城，算是小有背景，但別說天香樓了，就是他們背後的人，也無法跟大派真傳相提並論。
雲霄宗裡，內門弟子，便有資格繼承山主、島主的位置，與金丹嫡系進行聯姻。
就如焰靈蝶，焰靈薇後期接近鍾蒼，已經不會被家族阻攔，甚至還得到了家族授意。
而真傳，地位更上一步。
這樣的修士，焰靈蝶，焰靈薇她們這種金丹嫡女，想要嫁過去，都算是高攀。
宗門外的修士總是不如宗門內的，天香樓的背後之人，他們的嫡女，都不夠格嫁給大派嫡傳，只能成爲妾室。
而湘靈，她的地位又低了一籌。
雖然她也是家族修士，但那是以前，現在破落了不說，還在青樓裡走了一趟。
哪怕她未失身，但仍是一種污點。
是以，正常情況下，她連妾室的地位，都很難獲得。
更多的可能，是被一些豪富之人買去，爲了討好那些嫡傳，給他們做個玩物。
“不對，現在不就是這樣嗎……這些掌櫃的，爲了討好那個大師，把湘靈當作玩物，想要送給他……”
想到這裡，華香愈加無奈，若是正常的花魁，聽到這裡，她絕不會有絲毫阻攔。
不阻攔就不說了，她還會賣一送二，再給那位真傳送兩個女孩過去。
可現在，湘靈並不是她手下的花魁啊。
與此同時，華香也有些疑惑。
“爲何你們篤定他是大派真傳，難道他的身份被你們查出來了？”
“這倒沒有，但如此年紀，便有這麼強的修爲跟實力，這絕不是小門小戶能夠培養出來的，更關鍵的是，他還從師門那裡，學到了一張強大的符籙。”
說話之時，幾位掌櫃，都有着震撼仰望的情緒。
而這，也令華香好奇了起來。
“什麼時候符籙也能得到你們如此誇讚了，這又不是丹藥？”
丹陣器符，四種最常見的百藝中，丹藥不是最難煉的，但丹藥大師的地位，某方面來說，還在陣法大師之上。
至於原因，很好理解，符陣器，此三者，雖對修士有着種種作用，但他們終究是外物。
而丹藥大師煉製出的丹藥，卻是能夠提升修士的修爲的。
在修真界，修爲又是一切，丹藥大師的地位，也因此很是超然。
以普遍理性而言，華香覺得，無論鍾蒼的符籙再怎麼好，也無法與丹藥比擬。
只是，很快，她就發現，隨着自己如此訴說之後，另外幾位掌櫃，都露出了蔑視嘲諷的表情。
“丹藥，呵呵，跟那位大師的符籙比，丹藥算個屁。”
“就是，大師的符籙，給我築基丹，我也不換！”
“能設計出如此符籙，那位真傳的師門，甚至有可能是元嬰上人。”
衆人的稱讚，令華香愈加好奇了，她想不出來，有什麼符籙，比能提升修爲的丹藥還強。
她的好奇，很快得到了滿足。
一張中間銘刻着心之字樣的符籙，被老筆齋的掌櫃，戀戀不捨的交給了老鴇。
“貼在眉心，感應一下，你就知道這張符籙，爲何會比丹藥還好了。”
聽到這話，華香原本是有些猶豫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只是，其他人那堪稱貪婪的目光，令華香明白了，這張符籙，絕對無恙，且好處無窮。
畢竟，另外六人露出如此姿態，說明他們都已使用並無事，這證明了此張符籙的強大與功效。
至於這六位掌櫃聯合起來欺騙她，從不再華香的考慮之中。
同行纔是冤家，她是做青樓生意的，各種針鋒相對的對手，也是天雲仙城裡的老鴇。
一羣賣符的，八竿子也打不着她這裡，不至於相互聯合起來對付她。
一邊胡思亂想着，老鴇一邊把‘心’之符紙貼在了額間。
“嗡……”
在貼上的瞬間，老鴇先是一暈，隨後，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意識在飛速拔高、飛昇，並在‘飛昇’的過程中，與天地萬物，合而爲一。
“這種感覺……頓悟！”
“不，比頓悟弱一些，但也僅僅只是弱一些！”
發現自己陷入了悟性大漲的狀態，瞬間，老鴇便顧不得其他了，全副身心，都沉浸在了對於萬事萬物的感悟之中。
這一感悟，就是半盞茶的時間，而當一切結束，老鴇還有着意猶未盡之感。
與此同時，無盡的貪婪，也自她心中升起。
她也沒辦法不貪婪。
“只比頓悟若一點的符籙，若有足夠的符紙，我甚至有機會把功法提升到宗師，進而進階金丹！”
“我的金丹道途，有望了！”
想到這裡，老鴇的眼睛，亮的嚇人。
金丹威力無窮，無論去往哪裡，都堪稱座上賓，更重要的是，金丹，壽八百！
漫長的壽命，強大的實力，崇高的地位，而現在，這一切，都好似垂手可得，此也令華香心中，有一股火在燃燒。
那是貪婪之火。
心生貪婪之後，第一時間，老鴇想的是把鍾蒼控制住，讓他天天畫符——能成爲一個青樓的領頭人，她就不可能善良。
只是，如此想法，於她腦海中，僅是一閃而逝。
很快，她就想到了，能拿出如此符籙的人，絕不會普通。
“大派嫡傳，這絕對是大派嫡傳。”
……
在華香老鴇看來，自己會把鍾蒼認爲大派嫡傳，從而不敢動手，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符合常規理性的推理——在他們的觀念裡，大門大派裡，好東西無數，大派嫡系拿出這樣的符籙，極其合理。
另一個原因，則是六個掌櫃此前的說法，讓鍾蒼是大派嫡傳，在她心中紮了根。
而在弱肉強食的修真界中，普通修士獲得好東西，是小兒持金過鬧市，是懷璧其罪。
哪怕正派修士搶奪，也會認爲普通修士福緣淺薄，拿不住寶貝，而不會認爲是自己錯誤。
但大派嫡傳，他們擁有好東西，那是天命之子，是福緣深厚，沒有幾人，敢於窺探。
也因此，老鴇認爲，自己心中貪婪消失，是正常的。
只是，她沒有發現，或者說，被動的忽略了一點——自己那遍佈粉色的神魂意識海中，有無數活靈活現的眼珠子，正在四處亂轉。
如另外六位掌櫃一樣，在使用天心符籙之時，她，被污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