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區可以孕育五張特殊頁。
此前李墨倚仗着吸收極品靈石,已經獲得一張金屬靈根頁,以及大半張殘破的土屬靈根頁。
剩餘三張特殊頁,則是他從未接觸過的類別。
其中兩張特殊頁呈現出斑駁的人皮狀,表面佈滿類似指紋的古怪紋路,源頭是同一個地點。
剩餘一張最爲特殊,書頁散發着宛如磷光的扭曲氣息。
李墨修行之餘,一直在琢磨特殊頁源頭所在的位置。
他注意到,人皮指紋特殊頁比較好獲取,源頭在內門負責煉器的建築“兜率宮”,只要小心謹慎,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但磷光特殊頁卻有點棘手。
李墨在不斷移動時,根據書頁孕育的速度推測,磷光特殊頁很可能在十區的最深處。
應該位於十區與十一區的夾角,很難想象,天外天隕坑下隱藏着什麼?
“難弄,先把明面上的兩張特殊頁拿到再說。”
李墨微微搖頭,兜率宮據說比較適合煉器,搞不好屍山的蛻變也能在兜率宮裡進行。
他示意太一法天朝兜率宮靠攏,自己閉目養神等待。
與以往不同,李墨沒有在臨近目的地時收回太一法天,法器徑直來到建築的範圍內。
兜率宮位於十區的西南方,規模比典藏殿還要大數倍,到處都能看見古怪的雕刻紋路。
尋常殿宇的屋檐都會伴隨一些“脊獸”的塑像,普遍以走獸爲主,行龍、飛鳳、天馬等等。
但在兜率宮,脊獸卻是一團不可名狀的木製人塑聚合物。
宛如遭受磷光照射後,數百人的血肉骨骼相互粘連的場面,透露的怨念令人毛骨悚然。
太一法天引起的動靜不小,主殿卻沒有絲毫反應,裡面的器修對李墨的到來熟視無睹。
他收起太一法天,腦海中多出些關於兜率宮的信息。
兜率宮的規矩非常古怪。
器修必須得以自身血肉作爲主材料,煉製出至少中品法器的傀儡,獻祭給兜率宮,才能得到一間爲期十年的煉器室。
“傀儡塑像?”
李墨覺得實在有點古怪,遲疑幾息後走進兜率宮。
刺鼻的煙塵撲面而來,伴隨着靈力淬鍊血肉的焦糊味,耳邊還能聽到煉器產生的細碎聲響。
兜率宮的主殿非常空曠,被十幾位器修所佔據。
他們相互間隔五米,用簡陋的護身法陣庇佑自己,就這樣席地而坐,不斷重複着煉器傀儡法器。
衆器修神態瘋魔,沉浸在煉器中無法自拔。
絲毫沒有注意到李墨的身影。
甚至有器修過於專注,結果腦袋已經腐爛大半,自己卻壓根沒有意識到來自死病的侵蝕。
“都瘋掉了吧?難道兜率宮裡存在着什麼機緣?”
李墨掃過衆器修,注意力放在主殿中央的巨型塑像上,塑像正是特殊頁的源頭。
塑像足足十餘米高,整體與屋檐的脊獸略顯相似,就是由密密麻麻的人像拼湊而成。
那些人像面目猙獰,保持着掙扎向外爬的姿勢,彷彿極力想要逃離來自巨型塑像的束縛。
李墨眉頭微皺。
按照巨型塑像外泄的氣息來看,應該是件上品法器,並且很可能已經達到百鍊的程度。
李墨來到巨型塑像的十米內後,能明顯感受到造化書吸收着其蘊含的某種氣息。
特殊頁補全的速度猛然提升數倍,不過依舊要比靈根頁緩慢些。
不出意外的話,半年時間就能成型。
“成了,成了,道爺我成了!!!”
有蓬頭垢面的器修狂笑着高聲呼喊,身軀因爲煉製傀儡法器的關係,已經變得骨瘦如柴。
他面前是尊等身的傀儡,其樣貌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
只不過。
器修是癲狂的喜悅,傀儡的表情是扭曲的絕望。
他不理會李墨,恭恭敬敬的把傀儡送至巨型塑像,結果只是剛臨近,巨型塑像便蠕動起來。
巨型塑像如同活物般沸騰,原本像是石膏的材質,突然變成血肉狀的膠質物,無比詭異。
“啊啊啊啊啊……”
塑像表面的無數張面孔,撕心裂肺的哀嚎着,隨即一點點吞噬掉器修的傀儡,又多出一人。
片刻後,塑像吐出一顆黯淡的肉珠,那器修恭敬的接過。
他迫不及待的奔向獨立於主殿外的煉器房。
李墨目睹全程。
僅僅是煉器的話,怎麼可能引得衆器修飛蛾撲火,可見兜率宮到處都透露着非同尋常。
“兜率宮有數千年的歷史,塑像很可能也來自古代。”
李墨圍繞着巨型塑像,觀察構成其身軀的每張面孔。
造化書具有獲取古代修仙界記憶的能力,不過要接觸相關事物來觸發。
李墨就是想通過疑似古代子器派弟子長相的人面,看看能否獲取至關重要的線索。
“嘶。”
只是剛掃過部分人面,就有零碎的記憶涌入腦海。
因爲記憶的碎片化,導致消化起來極爲繁瑣,畢竟要從中獲取有用的信息。
李墨看到的畫面,有足足千餘器修在兜率宮門前,在宗主陳天罡帶領下煉製法器。
當時子器派宗門位於地表,不遠處還能看到深不見底的天外天隕坑。
畫面顯得無比尋常。
古代修仙界的名門大派都坐落在多靈脈形成福地洞天,只要建立合適的賞罰機制,不用擔心資源不足。
李墨接連查看巨型塑像幾百段的記憶,結果都是類似的情況。
巨型塑像大概有成千上萬張人面,光靠造化書一個個獲取記憶太過耗時,況且大部分人面都深埋在其內部。
就當他打算放棄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發現位於巨型塑像頂端的一人面。
人面比較蒼老,遍佈溝壑,渾濁的雙眼滿是迷惘,並沒有其餘人面的恐懼。
作爲一個煉器師,李墨一眼就認出,此人面乃是塑像法器的核心。
造化書反饋的記憶果然有所區別,顯得更加完整。
【姜天車】
姜天車道號雲海,是陳天罡門下的大弟子,不過其修爲並不高,三靈根外加無漏之體,勉強結成下品金丹。
因爲陳天罡平日裡忙於宗門的事務,教導弟子都是由姜天車負責。
姜天車盡心盡力的教導師弟師妹,使得他在宗門內的地位不低,即便大師兄的位置能通過大比更替,也沒有弟子染指。
李墨看到姜天車記憶的最後畫面,是在昏暗的屋內。
姜天車瑟瑟發抖的跪地,陳天罡站在陰影裡,看不清楚表情。
屋內的牆壁上,竟然掛滿一位位瀕死的弟子,他們腹部被剖開,似乎有器官被取出。
姜天車不斷的磕頭求饒。
陳天罡無動於衷,從陰影走出後,李墨發現陳天罡的雙眼已經不見蹤跡,凹陷的深邃眼眶裡散發出淡淡的磷光。
緊接着,陳天罡伸手撫摸姜天車的腦袋,然後一把撕開後者的頭皮。
李墨呼吸變得粗重。
陳天罡活生生剝掉姜天車的人皮,再由自己穿上人皮。
在磷光的映襯下,人皮緩緩融入陳天罡的身軀,不過還未徹底合二爲一,人皮便開始溶解腐爛。
記憶戛然而止。
李墨意識到,子器派如今的困局絕對與陳天罡有洗不清的關聯。
當時的子器派還未經歷天地劇變,但陳天罡已經通過挖掘天外天隕坑,接觸到磷光。
不只是李墨,陳天罡也發現磷光的妙用,剝掉姜天車的人皮就是爲無漏之體。
想要藉助磷光奪取無漏之體。
很顯然陳天罡失敗了。
李墨卻覺得陳天罡不會就此收手,人類的貪婪使然,一旦發現修行的捷徑,野心必定愈演愈烈。
“母爐不會是由無數古代子器派的弟子,血肉相融構成的怪物吧?”
李墨倒吸口涼氣。
那陳天罡是死是活,又在如今的子器派裡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青天道人?”
在李墨思索間,有個枯槁的老人從側門外探出腦袋。
老人的脖頸足足半米長短,遍佈釋放煙塵的透氣孔,上下身軀則畸形的擠在一起。
“你是?”
“嘿嘿,百鍊老人。”
老人自顧自的述說着,“我在十區都聽聞你青天道人自創肉肢法器,煉器天賦異稟,若是願意拜入我門下,必然能更進一步。”
“百鍊老人?沒聽說過。”
百鍊老人愣神許久,接着惱羞成怒的臉龐漲得通紅。
他喃喃自語些莫名的話語,腦袋重新縮回側門外,用餘光怨毒的打量着李墨。
李墨似乎已經得罪百鍊老人,主殿的門窗外多出幾十位身形佝僂的煉器師。
他們的眼神不寒而慄。
“兜率宮是什麼鬼,一個個都腦子有病。”
李墨冷笑幾聲,若不是生怕特殊頁汲取巨型塑像會生出異變,要留一些煉器師轉移外界的視線,他不介意給屍山多添些住客。
“青天道人,沒有我的傳授,你永遠也抓不住煉製傀儡的訣竅。”
百鍊老人神經兮兮的笑道:“你無法取得兜率宮的認可,無法接觸到煉器的真諦.”
李墨懶得理會他們,自顧自的準備起煉製傀儡的材料。
用自己的血肉肯定不現實,畢竟巨型塑像的作用未嘗可知,反正屍山多的是骸骨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