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天劍門,恐怕每顆星辰都有山嶽大小。”
李墨手持幻魚劍,站在鯤鯨腦袋的頂端,造化書正反饋着古代天劍門的大量信息。
萬載前的天劍門,山門還是坐落在羣山峻嶺之間。
對於長生不死的後世來說,萬年其實不長不短,卻讓天劍門的規模翻天覆地。
李墨目光灼灼的掃過漫天星辰。
根據造化書的反饋,星辰乃是天劍門的【劍冢】。
在古代天劍門,劍冢形似墳冢,就在內門的核心區域,裡面遍佈着歷代劍修死後的飛劍。
凡是劍修入門,都要從劍冢裡取一柄飛劍煉化。
如今,劍冢更像是用來養劍的道場。
並且李墨沒有看錯的話,連劍冢本身都是一種特殊飛劍,蘊含的劍意遠遠超過自己的普照。
一道道星光照耀在劍冢表面,使得劍意變得更加浩瀚如海。
“離譜,天劍門的底蘊會隨着時間流逝不斷累積,中小型宗門真有追趕天劍門的希望嗎?”
李墨發現劍冢的位置並非懸空不動,似乎會因爲自身的強弱,偶爾出現擡升和降低。
靠近地面的劍冢,理應容納着較爲低劣的飛劍。
李墨眉頭微皺。
以他的神識強度,竟然連最底層的劍冢都無法看透,同時幻魚劍也生出些許蠢蠢欲動。
幻魚劍似乎對一顆劍意偏向【幻象】的劍冢很感興趣。
“幻魚劍放置劍冢千百年,恐怕都足以蛻變爲相應飛劍了,天劍門確實是萬物皆可成劍。”
李墨眼裡滿是熱切。
天劍門的術法體系,包括各類技藝都有別於修仙界,道種必然能汲取到難以言喻的養分。
“原來這纔是劍修啊。”
明林等人走出閉關室,望向天劍門陷入呆滯。
他們此前不清楚爲何劍舌宗作爲天劍門的耗材,依舊對上宗無比推崇,如今終於明白過來。
天劍門,代表着一條成仙得道的路徑。
各附屬劍宗從不同的方向駕馭法器而來,他們難掩心底的悸動,述說着對天劍門的崇敬。
至於繭中劍會的九死一生,早已經拋之腦後。
嗡……
鯤鯨悄然靠近百里。
李墨瞳孔放大,自身外散的靈力竟然無端消失掉六成,體內的四元嬰也變得萎靡不振。
“法陣?不對,是某柄飛劍的忌諱。”
李墨環顧四周,所有百里內的修士都有類似症狀,不過能看出他們的飛劍不受影響。
“把飛劍和護山法陣結合到一起嗎?可怕。”
鯤鯨藏於雲層,展翅踏足天劍門外的八十里。
李墨的氣血開始瘋狂流失,直至皮肉收斂才止住趨勢,應該是第二柄飛劍的忌諱出現。
四十里。
第三柄飛劍的忌諱顯露,外放的神識如同泥牛入海。
李墨意識到,爲何天劍門不在乎外人蔘與繭中劍會,光是護山法陣足以封鎖大半的精氣神。
不管是何等修爲,身處天劍門都得老老實實。
嗖嗖嗖……
劍冢下方的地面,時刻遭受無數劍光的肆虐,唯獨中央十里的區域似乎是劍氣死角。
李墨清楚,首先需要附屬劍宗的元嬰期出手,把門下弟子護佑至刻意留出的安全地帶。
“不急不急,桀桀桀,琢磨一下天劍門的護山法陣,說不定能找到規避精氣神削弱的辦法。”
李墨拍拍鯤鯨的腦袋,刺青獸頓時速度放緩。
他暗自施展大癌彌天,周身冒出大量眼瞳,同時額頭的洞神法眼也在不間斷掃過各劍冢。
法陣、劍術神通受益匪淺,佈陣不再侷限於紋路銘刻。
“有趣,實在是有趣。”
李墨再次揮杆盤腿一坐,自身的劍術也在突飛猛進。
明林等人略顯着急,但他們無法左右李墨的行事,一離開院落的範圍就會被罡風撕碎。
鯤鯨對自身精氣神的削弱略顯不適應,乾脆小寐片刻。
各附屬劍宗的御空法器經過雲層,絲毫沒有察覺鯤鯨。
他們停留在劍雨的邊緣,衆弟子立刻搭建起臨時營地,由元嬰修士負責琢磨劍雨的規律。
繭中劍會還有八年,根本無需魯莽行事。
小型附屬劍宗的名額共有六十一人,中型附屬劍宗則超過兩百數,元嬰期也在三人以上。
可以說,附屬劍宗千年的積累,都會化作繭中劍會的養分。
但無人敢有異議,天劍門的威懾力宛如實質,只需召回鎮派飛劍,就足以摧毀宗門的根基。
附屬劍宗間,也會通過繭中劍會相互較量。
同是附屬劍宗,底蘊天差地別,小型劍宗連陪襯的資格都沒有,前來天劍門大概率是送死。
歷屆能脫穎而出的劍修,普遍都來自中型附屬劍宗。他們佔據着劍雨外圍最開闊的位置,門下弟子明顯準備的更爲充分,閒暇都在練劍養劍。
各勢力都明白,首個進入劍雨的劍宗,將會吸引到大量飛劍的關注,無疑會非常危險。
耐心是第一準則。
總有小型附屬劍宗不清楚裡面的門道,生怕時間不夠,冒險想要穿過九死一生的劍雨。
不過大半年。
就有接近兩百個附屬劍宗來到劍雨外,浩浩蕩蕩幾萬人。
最受關注的劍宗無一例外,都是飛劍憑證的持有方,已經板上釘釘能佔據一個入門名額。
天劍門前後共組織秘境煉劍九次,誕生九柄憑證飛劍。
有三柄在附屬劍宗手中,分別是【骨劍道】的【黑髓】,術法傳承以脊骨成就本命飛劍。
【大甲劍】的【塗珊】,本命飛劍集中在雙臂。
【劍柚肝】的【三月】,弟子的肩頭都長有肝臟劍器。
作爲入門憑證的飛劍,每一柄都具備着鎮派的威能,怎能不讓其餘勢力心生忌憚。
令人詫異的是,三月和塗珊都是所屬劍宗掌門持有,唯獨黑髓竟然是骨劍意的內門弟子。
內門弟子道號木槿。
他用法袍遮住樣貌,半躬的身子顯得異常畸形,能看出整根脊椎都已經抽離出軀體。
畢竟想要駕馭黑髓,必須得捨棄原本的本命飛劍。
尋常本命飛劍遠遠達不到生靈的程度,所以不具忌諱,黑髓則已是鎮派的層次,忌諱頗深。
木槿俯身神經質的壞笑,一點點脫去法袍。
只見渾身皮膚佈滿密密麻麻的黑斑,正不斷侵蝕着血肉,黑斑便是黑髓,真菌狀飛劍。
忌諱乃是噬肉,時時刻刻都在吞食。
木槿面露痛苦,哪怕不斷服用丹藥,也抵不住黑髓的忌諱。
他睜開眼睛,目光陰冷的環顧四周,包括元嬰修士在內,所有骨劍意弟子都不禁低頭回避。
“你…過來。”
木槿指向一名元嬰長老,後者臉色陰晴不定。
元嬰長老略顯遲疑,還沒等走出幾步,點點菌粉隨風飄蕩,直接鑽進他的五臟六腑。
“啊啊啊。”
元嬰長老跪倒在地,身軀竟然變得坑坑窪窪。
木槿露出病態的笑容,短半截的舌頭舔舐着嘴脣,直至元嬰長老陷入瀕死才停手。
其餘弟子滿臉恐懼,只聽木槿又開始呢喃自語。
“飛劍憑證有三柄在劍宗,兩人資質低劣,不足爲懼。”
“剩餘五柄由散修取得,更不可能威脅到我,唯有真言宗秘境的飛劍不知去向,但無妨。”
“此番入門的劍奴,我必定是首席。”
木槿興奮之餘,使得黑髓也在沸騰,片刻後,傷口長出黑褐色菌菇,釋放的劍氣如同粉末。
菌粉飄散而過,又有同門修士慘叫連連。
他們清楚木槿的所作所爲,骨劍意掌門爲爭奪黑髓,已經化作半生不死的一具血肉傀儡。
誰能想到。
內門弟子中毫無存在感的木槿,竟然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經晉升元嬰期,一直在謀劃黑髓。
“誰!是誰?!!!”
突然,他們聽到木槿的喉嚨裡發出怪聲,瞳孔縮小成針眼。
衆弟子順着木槿望去,只看到連綿的雲層,但同時,他們的本命飛劍無端顫抖起來。
緊接着。
一聲震耳欲聾的鯨鳴響起。
千米有餘的鯤鯨從中鑽出,隱約能感應到淡薄的劍氣。
鯤鯨雖然受到護山法陣的壓制,卻沒有半點止步的意思,反而展翅衝向連綿不斷的劍雨。
木槿死死盯着鯤鯨,讓黑髓感到威脅的並非這頭巨獸。
他很快就注意到,鯤鯨腦袋頂端有一老者,其身穿蓑衣,雙手拿着竹條製成的魚竿。
木槿雙眼流出黑菌淚水。
“難道是散修?不可能,根本沒有憑證的氣息。”
木槿恐懼的不僅僅是未知,自己還未完全煉化的黑髓,竟然對老者產生難以抑制的興趣。
若非靈力強行鎮壓,黑髓甚至會去追逐對方。
李墨睜開眼睛,不過依舊維持着釣魚的姿勢,意識則在溝通假佛,打算繭中劍會一開始,就直接收回自己的奠基靈物。
明林等人如芒在背,拼命呼喊李墨注意劍雨。
他們只以爲太已長老沉浸在修行中,否則應該儘量躲避劍氣,哪有用千米巨獸硬闖劍雨。
巨獸再強悍也是元嬰期,恐怕一瞬間都會粉身碎骨吧?
李墨打了個哈欠,腦海中在考慮着劍氣煉體的可行性。
他面露笑意,雄厚的聲音在方圓十里內迴盪着:“各位同道,劍舌宗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