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濁氣之謎！
長樂宮，封魔殿中。
張耀從蒲團上起身，來到了殿內左側。
這裡整整一面牆上，都是精美絕倫的佛門壁畫，描繪着普度衆生、光明佛界、菩薩羅漢的諸般景象。
“嗡！”
張耀取下腰間的善功信符，微微一晃，壁畫上立刻浮現出一道金色文字：
二十三萬五千。
“區區二十三萬善功，纔剛剛起步啊……”
張耀長嘆一聲。
他先前坐鎮長樂山七年多，也才積攢了七萬善功，主要就是沒有出手鎮滅陰魔的機會。
摩尼國內的衆多外來金丹修士，雖然彼此的關係很融洽，但內部還是分成了幾個小圈子，因爲利益紛爭、拉幫結派也在所難免。
而張耀，註定是無法加入任何一個小圈子的，原因就是他太強了。
幾位金丹修士抱團，結成一個固定的組合，就是爲了分享彼此坐鎮的魔穴中、誕生金丹級陰魔帶來的利益，秉承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張耀這種擁有獨立鎮滅金丹陰魔能力的強橫修士，先天上就沒有融入一個小團體的條件，也沒有必要去融入。
“不着急，慢慢來吧。”
張耀放平了心態，收回了善功信符，重新回到蒲團上落座。
一連兩個時辰，他動用法力煉化了先前外泄積蓄的衆多濁氣之後，才重新起身、向着鎮魔井行去。
是時候該探一探這魔穴之秘了。
“轟！”
張耀周身騰起法力光焰，化作一顆璀璨流星，落入深不可測的鎮魔井中。
越過短暫的金屬井道，只是眼前一花的剎那，就已經來到了地底世界，茫茫無盡的濁氣奔流不息、周而復始。
和先前一樣，這些濁氣在靠近張耀周身三尺之地後，就立刻變得如同深潭死水般一動不動，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震懾。
“這究竟是何原因？”
張耀的心中，開始認真的思索。
這樣的現象，不光別的金丹修士沒有遇到過，連摩尼寺的衆多金身羅漢們，也沒有絲毫提及。
明面上沒有公開，就意味着要麼這種濁氣的特殊反應，連摩尼寺都不清楚，要麼就是事關重大、所有知曉者都守口如瓶。
具體是哪一種，他現在還無法判斷，但張耀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的，至少和別的正統煉氣的金丹老祖們，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別說是他，就連利用濁氣修行的魔修，到了這等魔穴地界，照樣會被濁氣浸染、喪失神智。
歸根到底——魔修首先得是個修士，魔道修士的修行根基照樣是靈氣，只是能一定程度上利用濁氣而已。
“如果不是我的原因，肯定就是我身上攜帶的某種物品的原因……”
推斷出了這一層，張耀開始梳理身上的法寶、靈物、奇珍等等，儘量挑選特殊的物品一一取出，來驗證濁氣的異常反應。
風息山銅、紫耀真金、太陰滴露等天地奇珍，十幾種不同的三階靈物，還有各種功效、屬相的法寶……
等張耀試了小半刻鐘，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淡黃色的不規則結晶的剎那：
“轟隆！”
周遭的地濁之氣轟的一聲，直接被排斥出去，呈現了一丈方圓的空白地帶。
這空白地帶的最外圍，地濁之氣變得格外沉寂，和外圍的地濁之氣形成了鮮明對比，被動充當了一層屏障。
“地魂結晶？”
張耀心中一驚。
他完全沒料到，竟是他儲物袋中珍藏的地魂結晶，導致了地濁之氣的異常。
“地魂結晶、地濁之氣……這二者莫非有什麼聯繫？”
張耀打量着手中的地魂結晶，又看向周遭的地濁之氣，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地魂結晶，來自於神秘莫測的地脈節點。
遙想昔年，他還是一個眼界不高、見識有限的煉氣期小修士，進入地脈節點中匆匆逛了一圈，就帶着地魂結晶出來了，根本沒看出多少東西來。
一晃眼，一百多年過去了，他成爲了赫赫有名的金丹老祖，眼界見識也不知翻了多少倍。
按照他如今的學識來判斷，這地脈節點和地魂結晶，很可能和分隔中原地陸、劃分靈氣等級的荒蕪帶有關。
如果這個推論爲真，那地脈節點八成就是從上古大破滅中殘存下來的那一批古代先賢們所建立的，而且這個建立過程和妖族有着密切關係。
而關於地濁之氣，張耀的瞭解就遠不夠深入。
天地萬物、氣之始也，而氣分清濁，清者上浮成形於天、濁者沉降匯聚於地，清氣爲仙、濁氣爲魔，這便是公認的清濁之氣的劃分結果。
除了一些衆所周知的常識之外，濁氣是如何運轉的、具體屬相和奧秘，張耀基本一無所知。
而瞭解的不夠多，想要得出行之有效的推論，那就非常困難了。
“莫非，地魂結晶就是由地濁之氣構成的？”
張耀的腦海中，下意識的閃過了這樣的想法。
但他轉念一想，又有點懷疑這個推斷，畢竟地魂結晶的材質能封鎖和壓制元氣，濁氣似乎並不具備這樣的特質。
“轟！”
張耀試圖攝拿一縷地濁之氣來做驗證，奈何法力和濁氣剛一碰撞，二者便發生劇烈的反應、最終雙雙湮滅。
他又試過用一杆長棍，伸入濁氣之中，間接的通過長棍來渡入元氣，但一直到元氣消散、濁氣都沒有呈現任何的特殊反應。
最終他嘗試用地魂結晶去接觸濁氣，可地魂結晶的位置變動之後、周遭的濁氣立刻就隨之退開，二者完全沒有接觸的可能性。
“這就有點難搞了……”
張耀頗有些無奈，但也無計可施。
地魂結晶太過珍貴，一些破壞性的手段他也捨不得施展出來，而介於這種特殊的情況、基本是驗證不出什麼東西。
目前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地魂結晶對於地濁之氣、具備相當穩固的排斥作用，能避免濁氣的侵染，相當於一塊護身符。
“算了，弄不明白就暫且放下。”
“至少有了地魂結晶的保護，就可以放心大膽的探索這處魔穴了！”
張耀想到此處，也就將探尋念頭暫時壓下，一手託舉破妄心燈、一手捏着地魂結晶，開始探索鎮魔井連通的這處地底世界。
地底世界廣闊無邊，還好並不會迷失方向，只需要往頭上看一眼、見到那金色的圓環，就能知曉鎮魔井口的位置、進而判斷出自身的方位。
從下往上看去：
鎮魔井口明明只有半丈左右，卻如同地底世界的太陽一樣，保持着近乎固定的大小、像是金色的圓盤。
“轟！”
張耀嫌棄走得太慢，索性直接駕馭遁光開始凌空飛遁，如同穿梭在泥石之海中。
無論他的速度有多快，地魂結晶都能第一時間直接排開濁氣，給他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除了建造魔穴、對濁氣特性瞭如指掌的摩尼寺之外，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探索魔穴的，恐怕也唯有張耀一人了。
“這裡竟連一頭陰魔都沒有……”
“是摩尼寺陣法的效果，還是金丹級陰魔誕生前後，將別的陰魔清理光了？”
張耀飛遁途中，還在觀察魔穴的各處，心中生出一絲疑惑。
濁氣化生陰魔，有強有弱，最弱的只能禍害一些凡俗，也有相當於煉氣期、築基期的強大陰魔。
外來的少部分築基修士，還有各地的佛門修士們平日裡的除魔行動，剿殺的就是魔修和這些陰魔，以及部分入魔癲狂的修士。
可問題來了：
在二十四座魔穴的鎮壓、約束之下，少數外泄的魔氣，都能催生各種級別的陰魔來禍害世間。
可在濁氣滾滾、無窮無盡的魔穴之中，竟然連一頭陰魔都沒有，只是偶爾會誕生一頭金丹級的陰魔。
“這似乎也有點不正常，違背常理。”
“摩尼寺祖師建造的陣法，難道能壓制這無盡魔氣的轉化？化神真君也未必辦得到吧……”
張耀沉思半響，也沒有思索出什麼頭緒，只能繼續往前飛遁、探索。
“啊……”
一連飛遁了上千裡之後，張耀的耳中，隱隱捕捉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叫聲。
“嗯？”
張耀頓時精神一振，調轉遁光、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飛馳而去。
隨着距離的急速靠近，張耀耳中聽到的叫聲也明顯加大，直接讓他聽清楚了——這叫聲原來是哀嚎聲！
而且這不是一道哀嚎聲，而是千千萬萬的哀嚎聲匯聚在一起，其中蘊含的淒厲、狂怒、憤懣、怨氣……只是遠遠聽見，都足以讓任何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這什麼情況？”
張耀神色一變，下意識的加大了對破妄心燈的法力渡入，同時隨時準備好抽身而退。
探索這長樂山魔穴，本身就有一定的得罪摩尼寺的風險，因爲張耀也不知道摩尼寺的監察手段，能否能時刻監察魔穴的動靜。
但不搞清自身有關濁氣的特殊反應和背後的秘密，他實在是寢食難安，纔有了此次行動。
如今問題已經弄清楚了，若是這魔穴之中還潛藏什麼危險，那他寧肯打道回府、放棄探索，也絕不會置身危局之中。
“先看看，若事機有變、就立刻退走！”
“真要後果嚴重的話，大不了一口氣跑出摩尼國、放棄善功榜上的寶相琉金漿。”
張耀心中有了決定之後，便不再猶豫，小心翼翼的向着聲音來源飛遁。
越是靠近，那淒厲哀嚎就越是刺耳，若非張耀心志堅定如鐵，只怕早就被折磨的難以忍受了。
“唔……”
張耀皺着眉頭，強忍着哀嚎聲的刺激，繼續向着中心處飛遁。
隨着繼續向前飛遁，那股哀嚎聲已然化作無孔不入的洪流，換成一個修爲稍差的修士過來、甚至可能當場神智崩潰。
等到又飛過一段距離之後：
陡然之間，浩浩蕩蕩的濁氣竟消失的乾乾淨淨，面前豁然開朗的同時，出現了一副震撼無比的畫面。
“啊啊啊……”
無數的陰魂半身陷在黑色的地陸之上，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他們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如同扭曲的枯枝樹幹一般，渾身漆黑、神色痛苦癲狂，發瘋一般的哀嚎着。
放眼望去，無窮無盡的哀嚎陰魂綿延到天邊、一眼望不到盡頭，甚至無法判斷陰魂的數目。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副活生生的惡鬼地獄之景。
“這……”
張耀露出震驚之色。
“這些難道是濁氣化生的陰魔？不……這是魂魄！活人的魂魄！”
張耀判斷出了這些陰魂的真面目之後，心中頓時劇烈震動起來。
一切智慧生靈都有魂魄，但是妖獸和修士的魂魄格外強大，尤其是在開闢了識海之後、能近乎獨立存在。
他神念一掃就判斷出來，這些陰魂十分弱小、遠遠稱不上是‘神魂’，但也絕不是濁氣化生的陰魔，而是實打實的活人魂魄！
“這魔穴之中，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凡俗魂魄？”
“光是以肉眼來判斷，這裡的陰魂就至少有數百上千萬，甚至可能更多……”
張耀心中的念頭閃爍，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他不敢耽擱時間，神念四下掃射觀察，很快就有了新的發現：
在這片黑色的地陸上，遍佈着微小無比的黑色咒文，按照靈紋陣脈的方式排布，很明顯是一種強橫無匹的陣法，而且和塑造整個魔穴的陣法關係緊密。
不僅如此：
這些黑色咒文如同鎖鏈一般，深深的紮根在每一道陰魂的身軀之內，不停的刺激、折磨這些陰魂。
每時每刻，都有陰魂受不住折磨、痛苦哀嚎之中死去，但與此同時，黑色地陸上又有源源不斷的黑色陰魂冒出來。
張耀估算了一下，每一剎那，都有數十上百的陰魂，成爲這片黑色地陸上新的祭品。
“這些凡人魂魄，恐怕是來自長樂山附近的區域！”
張耀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
若是以二十四個魔穴爲中心，剛好能將摩尼國分成二十四塊，每一塊的大小都差不多。
這些凡人魂魄，最大的可能就是來自長樂山所代表的區域，而其餘的魔穴之中，八成也有類似的東西。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張耀的心中念頭翻涌：
“莫非，是摩尼寺的祖師仿造佛門典故的描述、後天煉造的‘地獄’？將其藏在了魔穴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