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午時,就在左玉枝等人告辭離去後,虞文旭當即毫不停歇,立刻整隊要回鎮妖關。
宋辭晚接受了招募,自然也要跟隨同去。
至於宋辭晚的身份令牌,這個好說,經過先前對伍延鈞等中蠱修士的治療,宋辭晚已經證明了她的實力,以鎮妖城柳葉堂的規格,完全可以直接給她頒發五星級醫修的身份令牌。
孫堂主便走了個過場,他拿出留影石記錄了一遍宋辭晚在柳葉堂中施法測試的過程,隨後,一塊銘刻着“星瀾”二字的五星級醫修令牌便新鮮出爐了。
這枚令牌具有法寶材質,能夠認主,能夠銘刻主人信息,記錄戰功值,此外甚至還有一些特殊的權限功能,十分有趣,等待宋辭晚得空時再研究。
令牌的一面刻着柳葉堂三字,另一面刻着星瀾的名字,在星瀾的名字上方,則弧形排列着五顆亮起的銀色小星星。
銀色小星星後方,還綴着兩顆灰色的暗星。
這代表着柳葉堂認證的醫修等級總體爲七星,宋辭晚往後若再升級,便可以拿着自己的令牌到四大妖關任何一家柳葉堂,經過認證以後,再去點亮餘下的星星。
不過六星級的醫修可以治療天仙,七星級的醫修甚至可以治療真仙。宋辭晚真要能夠達到七星級,不需她去認證,只怕柳葉堂這邊就會立刻主動派出人手,畢恭畢敬來到宋辭晚面前,請求她同意點亮剩餘星星了。
宋辭晚原先倒是覺得自己修爲不淺,醫法強大,可經過這一次對中蠱修士們的治療後,她先前那些積極高揚的自我認知卻全被打破了。
如今,宋辭晚拿到了五星級醫修令牌,又在極限中挽救了數名中蠱修士的性命,可她反而開始覺得,自己的醫法還是缺陷太多。
神話世界不比尋常凡間,修士的身體也不比尋常凡人。
不是有了祛邪符、復原咒、甘霖化傷術等法術就真的可以治百病的!
神話世界裡,各種稀奇古怪的傷病太多了,連斷肢重生都做不到,算什麼神醫?
宋辭晚開始反思自己。
虞文旭說:“情勢緊急,九轉蓮池與地宮之事我已傳訊回主營。如今諸位可以與我軍將士同乘赤血馬,快速穿過鳴丘沙漠,回到鎮妖城!”
鳴丘沙漠,位於鎮妖關和鎮妖城之間。
宋辭晚先前與周木等人一起從鳴丘沙漠回到了鎮妖城,如今又要與虞文旭等人一起穿過鳴丘沙漠,去向鎮妖關。
過程不必贅述,總之就是相似的路程,但卻有不同的體驗。
概括就是,西風軍的速度比起周木等人快出不知多少倍。
一行八十人,其中包括醫修十人,西風軍精騎七十人,在赤血馬四蹄生風的奔行中,宛若一柄赤血長刀,帶起洶涌尾焰,獵獵穿過了烈陽的風沙、落日的長天……
從日中到日落,一個下午便走過了數萬裡鳴丘沙漠的三分之一路程。
按照虞文旭的計劃:“今夜紮營一晚,明日下午即可回關。”
之所以不連夜趕路,還是老規矩,老原因——太危險了!
即便是有虞文旭這位合竅境武將帶路,又有西風軍精騎組成隊伍,但要在夜間穿梭鳴丘沙漠,這依然是禁忌行爲。
不到萬不得已,虞文旭都不會做下這等決定。
日暮紮營,只見黃沙落日,火霞漫天。綿長的沙線在天空的盡頭遠去,黑色的風捲橫行無忌、肆虐在沙丘的遠方,遠處偶爾又傳來飛禽妖獸的鳴啼。
唳!
唳——
羽翅飛過了,帶起更多風暴。風聲於是呼嘯穿梭,彷彿是要由遠及近。 這一幕幕景象,恐怖中透着一種喧囂的靜謐,又彷彿帶着無限曠遠的浪漫。
這是自由的長天,是生命極致的碰撞,是屋舍林立的城池所無法給人帶來的危險刺激與長遠開闊。
因而即便這沙漠是危機四伏的,當人們縱馬奔馳過沙漠,依舊會不由自主沉浸在這一場蒼涼的絢爛中,心胸亦隨那長天而一併飛向曠遠。
此時紮營了,馬踏黃沙的激越情懷依舊久久縈繞。
衆人既不趕路,索性無事便也圍坐閒聊。
防護陣盤被佈置好,熊熊篝火燃燒起來了,八十人,一共點了六個火堆。
偏將蔡安坐到宋辭晚身邊,笑眯眯問:“星瀾仙子不僅醫術了得,戰鬥力似乎也十分了得,奔襲之法亦是極爲出衆,不似尋常醫修。蔡某實在好奇,星瀾仙子若與善戰之人對戰,同境界勝負幾何?”
這一天,其餘醫修都是與西風軍將士同乘一騎,只有宋辭晚再次拒絕了同乘,她施展縮地成寸牢牢跟住了隊伍,甚至還保持着自己在隊伍前列。
正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宋辭晚對外表現出來的身份雖然不是武者,但速度快就是大道理這一點,在修仙者身上也同樣適用。
反正只要你足夠快,你打得到敵人,敵人打不到你,這就是一種不敗的境界。
當然,有些奇詭法門不講道理只講規則,這種就不必拿來對比了。
宋辭晚微微笑,道:“蔡將軍若是好奇,可要與我切磋?”
這一問,硬是將蔡安問得一愣。
嘿!切磋挑戰這種話題,不應該是他這種武將先提嗎?怎麼還叫人家醫修先提了呢?
到底你是醫修,還是我是醫修?
說實話,如果宋辭晚不提切磋,蔡安是真準備要提一提的,可結果宋辭晚主動先提了,蔡安卻反而猶豫遲疑了。
他忽然覺得這是個坑!
想想人家是醫修,他蔡安與之切磋,即便贏了那也是理所應當,甚至是勝之不武,可要是輸了,那得多丟人?
那簡直能丟人丟到姥姥家!
不行不行,這坑踩不得。
蔡安一下子就不好奇了,他連忙打了個哈哈,笑說:“星瀾仙子說笑了,您可是我們的重點保護對象,這夜間風緊,咱們還得好生警惕,巡視守夜呢,眼下可不是切磋的好時候。”
宋辭晚笑了笑,便也不再提切磋之事。
她轉而與其他醫修閒談說話,尤其是老先生柳明重。
別看柳明重修爲低,但他的行醫經驗卻極爲豐富,既基礎紮實,又見多識廣,與宋辭晚這種全憑法術硬莽的完全不一樣。
宋辭晚只與他稍稍聊上幾句,便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她一直以來都缺乏系統學習,此時與練氣期的柳明重說起話來,卻有種找到老師的感覺,也是奇妙。
柳明重道:“天地萬物,人最奇妙。皆因混沌生陰陽,陰陽生五行,五行成萬物,此爲世間之態,而人體亦如此!
人身之陰陽五行,對應萬物之造化。因而五行一統,對應天地大道。妖,爲何學人?亦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