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早點回來哦。”室友小菲探出腦袋喊。
“哦。”阿莉應着。
她已經走下樓，擡頭看着窗戶上小菲探出的半個身子。
她有學物理，不知道小菲的重心是怎麼控制在臀部以下。這個樣子，按照常規，一般會掉下來的。
“對了，你的數學題算出來了嗎？”小菲還在後面喊着，嗓門不是一般的大。
我了個去，這事非要喊得滿大街都知道嗎？
“不會。等我回來你教我。”阿莉無奈地搖頭。
天色很晚了，路上已經黑下來，樹葉在地上刷刷的聲音讓人煩躁。
阿莉不耐煩地踢了下腳邊的石子，那個石子蹦蹦跳跳地彈開去，打住了路邊的一隻貓。
貓？
阿莉歪着頭看着它，沒有說話。
它也看着阿莉，沒有叫。
雪白的貓，阿莉笑了，走過去一把把它抓起來。
那隻貓還是看着她，就那樣仰着頭，碧蘭的眼睛發着淡淡的光。
靜了一會，阿莉搖搖頭，蹲下身，讓它從手上滑到地上。
它向遠處跑去，然後一閃身，消失在黑暗中。
一個別墅。
歐式的。
白牆，紅頂。
阿莉看了看手上的名片。不錯，是這裡了。
“你是雷嗎？我是阿莉。”她看着眼前這個青年，懶懶地說。
她不是站在那裡，而是那種懶洋洋的後仰，躺在沙發上。然後，她睡着了。
對了，忘了說，阿莉有隨地睡覺的習慣。
眼前的青年一臉的不可置信，有點說不出話來。他皺着眉，盯着這個穿着學生裝懶洋洋的小女孩。她很不合時宜地梳着一個電視裡那種古代公主的髮式，就是把頭髮披到腰間，最後束起來的那種。
她束頭髮不是用的絲帶，而是幾個一排的環，金色的，十分耀眼。
對面那個叫雷的青年有點不知道怎麼辦。
這樣一個小女孩，跑到他家，在穿着一身浴袍的他的邊上，睡着了？
睡夢中的她，感覺卻是十分地可愛。她甚至轉了個身，又舔了舔嘴脣。
神是鬼差地，他朝着她伸出了手。
“咬你哦。”一個懶懶的聲音響起。阿莉忽然起身，嚇了對面的青年一跳。就見她還很不客氣地伸了伸懶腰：“補眠結束。開始幹活。”
“你真的是阿莉？”他有點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點着了一支菸，盯着她。
“恩。不要讓我拿證明。我還未成年，沒有身份證的。”阿莉也熟練地點了一隻煙，卻看着冒起的菸絲出神。
沒有身份證？他有點尷尬地笑了。
“如果你只是好奇的話，我還要回去做作業。數學不及格的話，我會留級的。”過了一會，阿莉搖搖頭，開始起身。
她經常遇到好奇的人，把她叫過來，只是因爲好奇。
“等等。”他也站起身來。
阿莉微笑着看着他。
沒有說錯，是微笑。那種淡淡的好像看不出來的微笑。
“我這裡有鬼。”他猶豫了半天，才說出來。
“我知道，我剛纔看見她了。”阿莉吹了一下冒起的菸絲，看着它向外面散去。
有鬼請她來才正常，沒有的話會沒有報酬的。
雷挑着眉，仔細地打量着阿莉，好像在判斷她說的有幾分真實。
“你怎麼證明？”他問。
“她說，你把她埋得太遠了，她想埋在這裡的湖邊，風景很好，還可以離你近一點。”阿莉看着慢慢往上冒的煙，喃喃地說。
他豁地站了起來。
……
“還有，她說她想陪你一輩子。”她的語氣裡聽不出喜怒。她的嘴角已經咧開，慢慢地形成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笑容在雷的眼裡卻有說不出的陰森。
他一怔，向後退去，摸索着什麼。
“如果還要證明什麼的話……你是在那裡殺的她，用的繩子。至於用什麼方法，我不好意思說出來。因爲兒童不宜。會傷害我幼小的心靈。”阿莉看向臥房。華麗的房間，很大的牀，粉紅的紗帳，古典的掛鐘，白瓷的天使雕像……
做某種寫出來要被和諧的事情中死去，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她吐了吐舌頭，感覺自己有點便太。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一個黝黑的槍管指着她。離她的眉心很近，仔細一點，還可以看到裡面的膛線。
阿莉面色不變，她甚至還在數着膛線的個數。
雷現在十分惱火她的笑，如果可能，他寧願她嚇得哭，象一個她這樣大的孩子那樣。
“最少有十個以上的人這樣用槍指着我。”阿莉幽幽的聲音。
“然後呢？”他問。
“你可以開槍試一下。”
“你……”
“快點開槍，我還要回去做作業。”她催着，輕音輕柔到彷彿聽不見。
“不要認爲我不敢。”他的聲音涼了下來。
“哦，對了，開槍前請付鐘點費。另外，我堅持這個姿勢很累的，對我發育不好。”她對着槍口扭了扭頭，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
“你應該知道一件事情。”他的臉上有了一點點的變化，眼神開始凜冽起來。
他的槍就指着她的前額，她的頭髮掠過，有幾絲還停留在槍管上。
靜電的原因吧。
“是什麼？”阿莉疑問着。
“我根本不信什麼鬼神！”
“那你找我來……”
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爲那邊已經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子彈卻沒有發出來，炸膛了。爆炸的威力十分大，向後反衝而去。
飛濺而起的血霧染紅了空氣，久久不肯散去。
爆頭。
阿莉茫然地站在那裡，喃喃地說：“我是想說，你長的這麼帥，找死的話，跳樓比較好一點。”
她開始往外走，到了門口，轉過頭看着這一幕，搖了搖頭。
“不要讓我給你燒紙，你還欠我鐘點費。”
阿莉打着瞌睡走在已經比剛纔更黑的大街上。
貓的叫聲。
她扭頭看去，還是那隻雪白的貓。
看到阿莉過來的時候，貓轉頭，向黑暗中跑去。那裡有一隻漆黑的貓等着她，渾身漆黑，只有眼睛發出藍色的光。那眼神，有點憎恨，又有點懼怕。
阿莉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