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響起,看着眼前一幕,赫爾臺動了歪心思,逃走途中原本是大忌,此時完全不顧,最主要的是從對方營帳數量判斷能夠形成戰力不足百人,隨着一聲尖叫傳出,營帳之中衝出一人,“什麼事?”
“好多人,外面好多人,身上帶着兵器。”
那人臉色微變,“躲在這裡,不要出去。”說完快速解下繩索飛身上馬,弓箭背在身後,手持兵器向外衝去,身爲部族男人,面對外敵要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家園。
兩匹戰馬接近,直接衝入,營帳內地形完全陌生,一人衝得太快,頭直接撞在凸出位置,一聲悶響從馬上落下,另外一人回頭,幾乎同時,一道身影衝近,手中兵器直接刺入那人身體。
落地之人身形爬起,恰好看到同伴被人殺死,彎身拾起兵器,幾乎同時兩匹戰馬衝近,一人手臂向下直接瞭解。
“大哥,衝進來好多人。”
兩人催馬來到近前,有人闖入營帳第一時間想到族長安危,“晚了,只能拼了,不想連累二位兄弟。”
一人笑道:“難道大哥忘了當日誓言不成,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營帳外喊殺聲四起,營帳中男人紛紛殺出,“殺。”三匹快馬向外衝去
“拼了。”
所有人清楚對方攻入造成後果,所有男人不分老弱盡數殺死,甚至殘忍到孩童都不會放過,女人只能成爲男人手掌中玩物不會構成任何威脅,男孩不同,十年,二十年,當所有人老去,他們確能成長爲草原上最強壯的人,復仇的種子一旦發芽,整個部族將會陷入滅頂之災。
“不自量力!”赫爾臺一臉得意,身邊之人面色鐵青,真的受夠了,如果不是念在老族長收留之恩早已離開,身邊這個人只顧自己享樂完全不會顧及部族。
雙方交戰,爲部族生存而戰,每個人迸發出驚人鬥志,一人渾身是血身中數下依然向前猛衝,一聲怒吼,手中兵器直奔對方砸去,多半是被對方狠勁震懾,那人完全忘記躲避,兵器擊中,身子一晃從馬上栽下。
“殺!”
另外兩人一左一右同時殺來,無法躲避,腦袋一陣眩暈,身體被刺中那一刻憑藉經驗用盡最後氣力再次攻出。
帶血兵器距離身體不過寸餘,那人臉色一變,隨着身形倒下兵器同樣失去力道,長出一口氣,心中暗道:“好險。”
一個接着一個倒下,雙方人數差距太大,即便這樣依然沒有一個人後退,道道繩索丟出,那原本是用來套馬之用,如今用在人身上無疑是最大侮辱。
廝殺停止,戰馬接近,幾人被人綁住推到近前,身後跟着十餘名東胡女人,方纔那名女子同樣在人羣之中。
“是你!”
目光對視,赫爾臺轉過頭去,對方所看位置正是自己身側,從彼此臉上神情可以看出他們認得,關係必然不一般。
“你們認得?”
“這個人是我的好兄弟,請族長放過他們。”
“你以爲你是誰,不過是阿父撿回來的一條可憐蟲,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替人求情。”
“阿蘇目,不要求他,死有何懼。”
赫爾臺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如果真想讓我放過這些人也可以,只是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們都答應。”
說話的正是被赫爾臺看中女子,目光始終落在被綁住那人身上,赫爾臺看在眼裡,不知爲何心裡一陣發酸,那種滋味讓人難受。
赫爾臺發出一陣冷笑,“想救他可以,在我面前脫光衣服,只要把本族長伺候舒服了,這些人,還有這三個男人都可以放了。”
“畜生,居然說出這種話,絕對不能相信這種人,死不要緊,絕對不能受此侮辱。”
“我答應你。”
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鬆開同伴手臂來到近前,所有女人閉上眼睛,不忍去看,這樣的一幕對整個部族而言都是羞辱。
修長手指擡起,按住上面帶子,只要用力一拉便可以褪下外衫,“不能脫衣服。”
“滾開,信不信老子殺了你。”
赫爾臺暴怒,身邊之人出聲阻止,早就看這個人不順眼,手中兵器高高舉起,整個人愣住,看到的是火,眼中的怒火,接着是快速升起手臂,赫爾臺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敢對自己動手。
噗通一聲,赫爾臺屍體從馬上落下,出手的正是身旁之人,手中兵器尖上帶着血痕,終於忍無可忍,最後一刻選擇動手,赫爾臺被殺,部族爲之一亂,原屬親衛快速圍上,那人身邊同樣聚集一隊人馬。
“如果有人想替這個人報仇儘管動手,只是一定要想清楚,這個人給部族帶來的除了恥辱還有什麼?”
一番話,親衛紛紛停下,看着地上赫爾臺屍體,那一刻沒有任何悲傷,甚至是一種解脫,跟在赫爾臺身邊平日裡做過什麼最是清楚,如果不是畏懼其手中權勢,這種人早就該殺,何必爲這種人復仇。
“我們以後跟着阿蘇目。”
“對。”
“鬆開他們。”
阿蘇目從馬上跳下,爲首之人晃動一下肩膀,兩人彼此撞擊身體,那是兄弟間特有方式,“還好有你在,這下好了,帶着我的部族,以後跟着兄弟。”
阿蘇目搖頭,“不是我,想要結束戰亂,從此再無廝殺,只有一個人可以做到。”
“他是誰?”
“趙括。”
“趙王!”
趙括人在馬上接連打了幾個響亮噴嚏,一旁沐塵笑道:“想必是有人念着大王,沐塵可是沒有這份福氣。”
即便是有也那個膽量,回去之後還不把耳朵給揪下來。”一旁白英故意取笑,別看沐塵身形強壯力大無窮,戰場之上衝殺無人能敵,到了家裡一下子變了另外一個人,一切都是拜家中嬌妻馮珠所賜。
“去去去,哪壺不開提哪壺。”
衆人哈哈大笑,眼見天色昏暗,大軍原地歇息,兵士紛紛從馬上下來,奔行一日渾身跟散了架子一般,趙括取出行軍圖,用手指點,沿途行來饒了一個巨大弧度,等於跨過半個草原,一路上除了赫爾臺部族之外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其他部族,這裡更是多出幾分荒涼。
“大王,草原範圍太大,這樣追下去,一旦其中有所遺漏,想要再追擊必然更難。”
趙括點頭,“不錯。”說完掏出匕首在地上劃了一個巨大弧度,然後上面劃出許多細小分支,彼此交錯一時之間無法看出其中用意。
“這個就是我們行軍方向,這是起點,這裡是現在位置,這些彼此交錯網絡可以將沿途情形盡數掌握。”
“網絡?這是啥意思?”
趙括笑道:“彼此之間相連,是否如同蜘蛛結網一般。”
沐塵點頭,“那是蜘蛛拉網不是網絡。”
“就是這個意思,一路追擊,沿途以騎兵密探監視周圍動向,一旦有所發現立刻來報,一路行來並無消息傳回,如此只能說明一點,哲別族殘餘兵力應該是在這一代區域。”趙括用手一劃,剩餘區域明顯小了許多,最主要一點,那裡恰恰位於衆人所在位置前方。
“就在我們前面。”
“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在趕奔這裡纔對,大軍歇息,養足精神。”
“是!”
單表東胡王,帶着部族繞了一個大彎重新返回,如此也是煞費苦心,想要將不熟悉地形趙人騙入無盡沙漠,一旦進入必死無疑,如此也算是爲死去兒子報仇。
東胡王再一次低估趙括能力,同樣犯下一生中最不應該犯下錯誤,那就是與趙括爲敵,天色昏暗,部族停下歇息,部族之中不乏老幼,速度明顯慢上許多,如此也是無奈之舉,失去部族等於失去一切。
部落不時傳出哭聲,有大人隱泣聲其中夾雜孩童哭鬧聲,一名婦人暗自落淚,男人戰死了,這種事情在草原上倒也多見,所有女人必須學會接受這樣命運,付出一切將孩子養大成人,看着睡得香甜一雙兒女不由得連連搖頭,嘴裡喃喃道;“長大又能怎樣,還不是要打仗,寧願永遠不要長大,永遠守在娘身邊。”
東胡王大帳內傳出陣陣鼾聲,整個人疲憊不堪,唯有不停遷徙才能避開趙人糾纏,終究不會在草原上逗留太多時間。
“兒,我的兒。”
“我死的好慘,替我報仇,殺光趙人。”
手臂伸開,身影坐起,額頭上隱現汗珠,用手擦拭,又是噩夢,死去兒子渾身是血站在自己面前,天光微亮,此時正是人最爲睏乏之時,東胡王確是毫無睡意,索性坐起,眉頭皺起思考下一步行進路線。
睡不着的絕對不止東胡王一人,營帳外圍,騎兵林立,趙括得到消息,發現東胡王部族,就在騎兵所在位置前方,兩者之間相距不過一日距離。
茫茫草原上,趙軍騎兵再次出現,黑色盔甲閃動光芒,相比上一次完全不同,上方出現騎兵身影,接着是左側,右側,甚至是東胡王大營後方同樣出現,連夜興兵快速形成合圍之勢。
長劍紛紛抽出,一騎發出,原本平靜草原再次升起殺伐之聲,趙軍騎兵盡出,整個東胡大營瞬間一亂,外圍試圖攔阻兵力紛紛被精銳騎兵擊殺,捨棄部族直奔中間位置殺去。
東胡王得到消息快速上馬,身邊聚攏兵力不足一千,喊殺聲從四面傳來,“完了,徹底完了。”
“我們護着大王殺出去。”
東胡王萬念俱灰,“都走吧,能逃出去一個是一個,至少爲部族留下一點血脈。”
“大王。”
一陣咳嗽傳出,身子從戰馬上跳下,最後一次觸摸草地,這裡有自己的魂,無論得到多少,最終還是要歸入這片荒原,馬蹄聲越來越近,手中兵器猛然舉起用力刺向自己,斷無活路,與其受辱不如自己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