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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報!河對岸西南方向,疑似齊將匡章率齊、魏、韓三國聯軍趕來馳援!”
很快地,便有傳令兵將河對岸的變故稟報於趙主父。
不過早在片刻之前,趙主父就已經注意到了那支三國聯軍。
就跟趙將許鈞一樣,一看到齊、魏、韓三國的旗幟,趙主父亦立刻聯想到了齊將匡章,畢竟近兩年,匡章正是擔任齊魏韓三國聯軍的統帥,猛攻秦國的函谷關,以至於不少人一提及「齊魏韓聯軍」,便第一時刻聯想到匡章。
“怎麼會?”
蒙仲注意到,就連素來穩重的趙主父,此時臉上亦流露出幾許驚駭之色。
這也難怪,畢竟匡章的威名實在太過於響亮,此人兩度擊敗秦國軍隊、五十日佔領燕國全境,垂沙之戰中甚至連楚國的令尹(國相)「唐昧」,引發楚國內亂,使楚國反被其國內的叛亂軍攻破國都「郢都」。【PS:此時楚國的國都在江陵那邊,而不是壽郢(壽春)。】
至於趙國,趙國與匡章倒沒怎麼打過交道,與趙國打過交道的是齊國的田朌,即公孫衍首次嘗試合縱,說服齊國聯合魏國攻打趙國的那次,即是由齊將田朌擔任主帥。
在那場戰事中,雄才偉略如趙肅侯,亦被齊魏打地節節敗退,最終只能掘開大河河堤,放水淹沒了趙國東部一大片土地,這才迫使齊、魏聯軍見好就收,撤兵罷戰。
而匡章,被譽爲繼田朌之後肩負宿將之名的名將,就連趙主父,亦不敢掉以輕心。
“趙主父?”
蒙仲低聲提醒道:“河對岸的許鈞軍將,正遭到兩面夾擊。”
“……”
趙主父聞言看了一眼蒙仲,旋即立刻將目光投向河對岸。
果然如蒙仲所言,由於匡章所率領的三國聯軍及時抵達,非但使得齊將田觸麾下的齊軍士氣大振,反身對趙軍展開猛攻,亦使得趙將許鈞率領的趙軍因此方寸大亂。
若趙軍這邊不及時作出什麼應對的話,許鈞那邊必敗無疑。
趙主父再次轉頭看向河上的橋樑,只見橋樑此時已快搭建到對岸,距離河對岸約只剩下不到十丈左右的距離。
說實話,這個距離,趙軍已經可以下令全軍總攻,強攻到河對岸,畢竟不到十丈的距離,士卒們哪怕游到對岸也是頗爲輕鬆的。
但是……
對方是匡章,其率下的軍隊,是剛剛擊敗了秦國的軍隊,士氣正高漲至不可思議的地步。
就在趙主父猶豫之際,安陽君趙章領着田不禋、趙希、牛翦等人前來,顯然他們也已經得到了「齊將匡章率援軍抵達」的消息。
趙希對趙主父說道:“主父,匡章去年於函谷關擊敗秦國,兵鋒正盛,況且其率魏、韓兩國軍隊一同趕來救援,恐我軍不能力敵,不若暫時退兵,另思良策。”
『這傢伙在說什麼?』
聽了趙將趙希的話,蒙仲感到很不可思議,畢竟據他目測,河對岸的“匡章聯軍”,充其量也不過萬餘人而已,將此人與齊將田觸的兵力加到一起,也不過三四萬人,而趙軍這邊卻有十餘萬,在兩軍兵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這趙希居然提及暫時撤退,另尋良機?
這豈不是貽誤戰機麼?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開口道:“趙主父,就算是匡章及時率軍來援,我觀其麾下兵力也不過萬餘人,而我趙軍有十餘萬,何必懼之?”
聽了蒙仲的話,趙希頓時皺着眉頭呵斥道:“蒙仲,你小小年紀,豈敢在此時胡言亂語?!你可知匡章乃是何人?”
蒙仲正色說道:“趙希軍將,我亦知匡章乃當世名將,但此人僅率萬餘軍隊來援,齊方軍隊遠遠不如我趙軍,縱使匡章再足智多謀,也無法掩蓋此事。……眼下,河上橋樑已即將搭建至河對岸,若我軍下令總攻,強行渡河,齊方軍隊根本抵擋不住……”
“愚子!”
趙希打斷了蒙仲的話,罵道:“你見河對岸援軍僅萬餘,就斷定匡章麾下僅萬餘兵力?我告訴你,匡章率領攻伐秦國的軍隊,有十萬之衆!這還不包括魏、韓兩國的軍隊……若我軍下令強渡大河,介時匡章餘下的兵力抵達,我趙軍在南岸無營無寨,如何招架得住?介時齊軍發動反攻,則我十餘萬趙軍,皆將葬身於此!”
蒙仲聞言反駁道:“縱使匡章有餘下兵力趕至,其長途跋涉,士卒體力必定不支,若兩軍廝殺,我趙軍必勝!”
“你……愚子愚見!”
見說不過蒙仲,趙希大怒,強忍着怒氣對趙主父說道:“主父,休要聽此子胡言亂語,此子年幼,即便看過幾部兵書,又哪裡懂得什麼用兵之法?若我趙軍強渡大河,介時必定陷入進退兩難之境,不若暫時撤退,再思計策。”
趙主父看了一眼蒙仲,旋即環視諸人問道:“你們覺得呢?”
田不禋爲人圓滑,聞言看着蒙仲笑道:“蒙仲阿弟初生牛犢不怕虎,不懼名將匡章,勇氣可嘉,在下個人傾向於蒙仲阿弟的建議。不過,兩國征戰,非同小可,凡事皆需謹慎,因此相比之下,還是趙希軍將的觀點更穩妥些……終歸單單匡章麾下,就有十萬齊軍,更遑論魏、韓兩國的軍隊。”
聽聞此言,安陽君趙章歉意地看了眼失望的蒙仲,點點頭附和了田不禋的觀點。
而趙希、牛翦二將,亦連連點頭。
見此,趙主父思忖了片刻,最終還是下達了暫時撤退的命令。
“叮叮叮——”
“叮叮叮——”
擊鉦之聲在大河北岸響起,聽到這代表退兵的消息,河對岸的趙將許鈞當即下令撤退。
在他的率領下,約六七千趙卒迅速撤退,在付出了盡半士卒的代價後,終於撤回了北岸。
而與此同時,齊、魏、韓三國聯軍與齊將田觸率領的齊軍一起殺到河岸,放火箭燒掉了約一半的橋樑,這才徐徐撤退。
在返回趙營的途中,蒙仲藉故身體不適,讓蒙虎爲趙主父駕馭兵車,而他在另外一輛兵車上,與樂毅議論此事。
他失望地對樂毅道:“魏王嗣新喪,魏太子遫繼位,魏國豈會在這時候派大軍協助匡章回援齊國?……既匡章率軍從秦、魏、韓邊界撤離,韓國必定會嚴防秦國報復攻伐,又怎麼可能會派重兵協助匡章回援?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齊、魏、韓三國聯軍,最多就只有匡章十萬齊軍而已,十餘萬養精畜銳的趙軍,難道還無法打敗匡章麾下十萬精疲力盡的齊軍?”
“好了。”
樂毅拍了拍蒙仲的肩膀作爲安慰。
相比較趙希那種“漲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的建議,樂毅當然更傾向於蒙仲的觀點,就像蒙仲所說的,即使對方是匡章又怎麼樣?昔日魏國的龐涓難道不是名將麼?不照樣因爲下令士卒急行而被齊將田忌、孫臏擊敗?
但只可惜,蒙仲、樂毅二人雖然貴爲趙主父的近衛司馬與佐司馬,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的見解會受人重視——尤其是在趙主父亦對此猶豫不決的情況下。
說到底,還是人微言輕。
回到趙營後,蒙仲因爲心中不忿,回自己的帳內悶頭歇息去了。
而樂毅,則擔心蒙仲任性的舉動會引起趙主父的不滿,便代蒙仲請見趙主父,將蒙仲在途中對他所說的那一番話,通通告訴了趙主父。
趙主父聽完後,沉思了許久。
不得不說,趙主父方纔也是被“齊魏韓三國聯軍”給嚇到了,但是在聽了樂毅所傳達的蒙仲的觀點後,他卻忽然發現,魏、韓兩國的軍隊確實不太可能在這個時候援助齊國。
顯然,是匡章借了魏、韓兩國軍隊的旗幟,意在助漲己方的威勢而已——這個人,確實很擅長利用旗幟在做文章,想當年在桑丘之戰中,匡章就曾借旗幟辨識之物,設計擊敗了秦國。
想到這裡,趙主父對樂毅說道:“我命人準備一些酒菜,你且代我去安慰一下那小子。”
見趙主父沒有怪罪蒙仲的“任性”,樂毅心中欣喜,一口應下。
片刻後,樂毅帶着趙主父賜予的酒菜找到蒙仲,又叫上武嬰、蒙虎、蒙遂幾人,一干小夥伴在蒙仲的帳內暢快吃喝了一頓。
酒足飯飽,蒙仲心中的不滿倒也紓解了不少,再加上樂毅在旁勸說,於是次日又回到了趙主父身邊擔任近衛。
此後兩日,趙軍時刻關注着對岸齊軍的動靜,尤其是趙希、許鈞等人,暗中派細作混到對岸,死死盯着齊營的一舉一動。
在第三日,當趙主父召諸將展開軍議,商量對策時,趙希神色嚴肅地對趙主父說道:“主父,這兩日我命人緊盯着對岸的齊營,發現每日皆有軍隊抵達,或是齊軍、或是魏軍、或是韓軍,據我估測,河對岸怕是已有不下二十萬兵力。”
說罷,趙希又瞥了一眼站在趙主父身側的蒙仲,略有些自得地說道:“若當日聽從了某個黃口孺子之言,恐我十五萬趙軍,或已覆亡……”
“二十萬兵力……”
聽到趙希的話,別說安陽君趙章、田不禋、趙袑、許鈞、牛翦等將領,就連趙主父亦露出凝重之色。
畢竟那可是二十萬兵力,論兵力已經超過了趙軍。
就在帳內諸人一片寂靜,正思索着對策時,卻有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
“容我插句嘴,依我之見,此或許是齊軍虛張聲勢之計……我懷疑,匡章很有可能其實還未率軍抵達!”
“……”
聽聞此言,帳內諸人紛紛擡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說這話的蒙仲。
包括趙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