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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章子,宋軍昨晚並未前來襲擊,不知接下來我等該作何安排?”
待天色大亮後,齊將田觸確定宋軍不會再來襲擊,遂率軍返回駐地,向田章詢問接下來的安排。
而此時,田章對昨晚的平靜亦是驚疑不定,捉摸不透那素來逞強好用的戴不勝,這次爲何能忍住魯莽。
在沉思了一番後,田章捋着鬍鬚沉吟道:“既然昨晚宋軍未敢輕舉妄動,我等便……便在此地安營紮寨,再看看逼陽的反應。”
顯然,他仍不想放棄誘敵出城的策略。
田觸抱拳接令,着手安排士卒安營紮寨之事。
安營紮寨,自然需要大量的木材,所幸這次太子戴武倉皇撤至逼陽後沒過兩日,田章便率領着五萬大軍抵達了逼陽,這使得宋軍並沒有足夠的時間施行“清野”之色,因此附近仍有不少樹林、山林裡的木材,可供齊軍建造營寨。
然而就在齊軍士卒們砍伐樹木建造營寨之時,田觸卻忽然得到了稟報。
“輿司馬,我軍士卒在砍伐林木時遭到宋軍的襲擊!”
“什麼?”
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田觸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一眼天空那明晃晃的太陽。
與田章解讀昨晚這事的結果不同,昨晚宋軍無動於衷,這在田章看來是一個危險的訊息,因爲他懷疑是有人看穿了他的誘敵之計,但田觸卻有另外的想法,他覺得宋軍是因爲在薛邑的兩場失利嚇破了膽,以至於就算他們主動給宋軍創造夜襲的機會,宋軍也不敢前來夜襲。
正因爲抱持着這樣的想法,因此當田觸得知宋軍竟派人襲擊他們砍伐樹木的士卒時,着實愣在了當場:一幫昨晚夜裡明明有機會都不敢出城襲擊他們的膽怯之輩,卻竟然敢在白晝裡率衆出襲?
雖然對此將信將疑,但考慮到眼前的士卒並不敢謊報軍情,田觸最終還是立刻召集了麾下的士卒,出了駐地前往出事的樹林。
然而待等田觸率領數千兵卒來到了駐地東南側那邊樹林時,他驚愕地發現,果真有一支打着旗號的宋軍正在驅趕那些負責砍伐林木的士卒。
並且看旗號,這支宋軍似乎正是戴不勝麾下的軍隊。
『怎麼回事,這個戴不勝……觀他今日率軍前來騷擾的舉措,便知他有心阻止我軍在此地立營。既然如此,他昨晚爲何不來?明明可以藉助夜色的便利,卻非要在白晝裡,在我軍眼皮底下率軍襲擊……難道說,他是識破了章子的誘敵之計?知曉我軍昨晚必定會設下埋伏?不可能!』
田觸暗自搖了搖頭,將心中的胡思亂想拋之腦後,畢竟據他對戴不勝這個宋國軍司馬亦有相關了解,知道戴不勝率軍勇則勇矣,但爲人魯莽,談不上是什麼料敵於先的將領,怎麼可能會識破他齊國名將田章的計謀呢?
『可能只是巧合罷了。』
田觸暗暗說了句,旋即當即下令麾下軍隊正面迎上遠處的宋軍。
可沒想到的是,一見他率軍前來抵禦,遠處的宋軍居然立刻就轉身撤離了。
瞧見這一幕,田觸着實愣了一下,旋即輕蔑地冷哼一聲:“膽怯之輩,就是膽怯之輩!”
但既然宋軍果斷撤退,田觸也懶得追趕,畢竟此地距離逼陽城太近了,在這麼短的距離內,他無法截斷戴不勝的退路,再者,相比較追擊戴不勝,終歸還是立營更加重要——倘若他齊軍正在此地,在離逼陽僅僅十里的距離下成功安營紮寨,這對於逼陽城而言,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然而田觸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纔剛剛率領麾下軍隊返回駐地,卻立刻得到了消息:宋將戴不勝去而復返,率三千兵卒襲擊砍伐林木的士卒。
“什麼?!”
田觸滿臉驚愕,二話不說再次領着麾下軍隊出擊,前往阻擊戴不勝麾下的宋軍。
然而結果跟上回一樣,待等他率領軍隊抵達那片樹林後,那些宋軍立刻轉身就撤,根本不與他們正面交鋒。
考慮到上回戴不勝曾去而復返,田觸這次索性就命麾下軍隊駐守在那片樹林,防止戴不勝再次去而復返。
果不其然,僅僅只過了半個時辰,戴不勝便帶着那三千兵卒再次返回。
見此,田觸暗暗冷笑:我就率軍駐守在此,看你還有什麼本事騷擾我軍士卒!
他原以爲此舉會使對面的戴不勝咬牙切齒,卻不知,此時遠處的戴不勝正站在戰車上哈哈大笑。
只見戴不勝對左右近衛說道:“你等信否,我可以叫對面的齊軍向西行!”
其實左右近衛此前早已從戴不勝的口中瞭解到了一些情況,但既然自家軍將有這個興致,他們當然識相地表示不信。
於是乎,戴不勝便下令麾下的三千軍隊朝西而行,擺出架勢,彷彿要襲擊另外一處樹林內的士卒。
果然,見宋軍向西行,彷彿要襲擊西側樹林內的齊軍,田觸亦立刻命令麾下的士卒向西移動,保持與宋軍的對峙。
結果到了西側樹林後,戴不勝又對附近的士卒說道:“你等信否,我可以叫對面的齊軍再向東行。”
士卒們哈哈大笑,卻紛紛表示不信。
於是戴不勝立刻下令麾下士卒再次向東行,返回原本所在的東側的樹林附近,連帶着田觸亦立刻率軍返回東側的樹林附近。
起初,田觸還覺得是自己成功地阻止了戴不勝伺機想要襲擊他們的舉動,可來回幾次後他便發現,對面的戴不勝分明就是在戲耍他,故意逼他一次又一次地跟着宋軍的行動而行動。
尤其是當他們每移動一次後,從遠處的宋軍隊伍中就傳來一陣笑聲,這麼幾次下來,哪怕是傻子都看出來了。
一怒之下,他當即下令麾下的士卒主動出擊。
見此,戴不勝哈哈大笑對身邊的士卒說道:“哈,對面的齊軍惱羞成怒了,我等當速退。”
他根本不與田觸正面交鋒,田觸軍向前百丈,他便退後百丈,可田觸軍若退回去百丈,則他便立刻前進百丈,不多不少,依舊與齊軍抱持一定的距離,更可惡的是,戴不勝還時不時地就命麾下的士卒突然朝前,朝着那些正在砍伐樹木的齊軍士卒射箭,待等田觸軍正要用弩箭反擊時,宋軍士卒立刻後退,退回原來的位置。
雖然死在箭矢下的齊軍士卒其實寥寥無幾,但宋軍士卒們那些明顯帶着嘲弄意味的笑聲,卻讓砍伐樹木的齊軍包括田觸麾下的齊軍士卒恨得咬牙切齒。
“戴不勝!”
惱怒之下,田觸乘坐戰車來到陣前,朝着對面的宋軍喊話道:“若有膽量,你便率衆攻來,我田觸絕不後退一步,若是無膽,我勸你早早退回逼陽,靜等城破授首之日!”
若換做平日裡,戴不勝聽了這話多半心中惱怒,但今日他因爲幾次戲耍了齊軍,並藉此事讓麾下的士卒重新燃起了士氣,心情頗好,於是他亦乘坐戰車出陣,朝着對面田觸的笑道:“乳臭未乾的小子,口氣倒是不小!……你以爲你等的詭計可以騙過我方麼?昨晚白白夜裡乾等了一宿,吹了一夜冷風,這滋味不好受吧?啊?哈哈哈哈——”
“呃?”
田觸聞言一愣,看向遠處戴不勝的目光驚疑不定,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這個戴不勝,竟然真是料到我軍昨晚會設下埋伏?這怎麼可能?!』
想了想,他反脣譏笑道:“什麼吹了一宿冷風?我卻不知,我只知昨晚我睡地極好,畢竟有些膽怯之輩,他們根本不敢出城襲擊……”
“哈哈哈,嘴倒是很硬。”戴不勝哈哈大笑。
別看戴不勝勇而少謀,但他好歹也是五十幾的年紀,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見田觸方纔沒有第一時間回話,他便已猜到齊軍確實昨晚設下了埋伏,甚至其中就是面對這個年輕的小子參與,再聽到田觸那試圖再次激將他的話,戴不勝心中就更加確信了。
或許有人會覺得奇怪,戴不勝原來並不是如此機智多謀的人,怎麼忽然間就變得如此厲害了呢?
其實這事解釋起來並不複雜:此前宋軍之所以在薛邑失利,那是因爲齊軍方有可以眼光卓越,能把握整個戰略的名將田章,而宋軍方則缺少一位這樣的角色,但如今蒙仲的到來,彌補了宋軍在這方面的缺陷,使宋軍亦能提前掌握齊軍的意圖,只要蒙仲判斷無誤,且戴不勝亦相信蒙仲的判斷,後者自然就能舉一反三地猜到一些齊軍的意圖。
簡單地說,這只是戴不勝在相信蒙仲戰略判斷的情況下,按照這個思路去“腦補”齊軍的意圖,結果剛剛好就猜到了齊軍的意圖。
說白了,即蒙仲給戴不勝、戴盈之、太子戴武指引了一個大概的方向,只要按照這個大方向行動,自然不會再給齊軍有機可趁。
“嘴硬?我看你纔是嘴硬!”
對面的田觸冷笑道:“明明不甘心我軍在距城十里的地方立營,卻又不敢出城擊退我軍,故而採取這種我進你退的可笑把戲。……但願你能憑這種把戲,擊退我方的軍隊!”
“哈哈哈!”戴不勝聞言哈哈大笑,大聲嘲笑道:“小子,實話告訴你也無妨,我今日率軍出城,根本不是爲了騷擾你軍立營,只是爲了將你等戲耍一番而已。……你回去告訴田章,我巴不得他在這片距離逼陽僅十里的地方立營。我可以在這裡對天起誓,你等絕對守不住這座營寨!……好了,戴某今日已經盡心,就此率軍撤離,你等就安靜在此安營紮寨吧,不必再耍什麼手段,使什麼誘敵之計,該出擊的時候,我軍自會出擊。不過要記住,你們守不住這座營寨的,絕對守不住!”
說完這些話,戴不勝哈哈大笑着,率領着麾下的士卒離開了。
“……”
看着戴不勝等人離去的背影,田觸面色隱情不定。
因爲他感覺,戴不勝在說那番話時,似乎是信心十足,着實不像是虛張聲勢。
想到這裡,他命令麾下的士卒依舊駐守在原地,而他自己,則立刻返回駐地,前往帥帳請見主將田章。
約一刻時左右後,田觸來到了駐地中的帥帳,將戴不勝率軍來襲的經過以及後者對他所說的那番話,通通都告訴了田章,聽得田章眉頭深皺。
只見田章在沉思了半響後,忽然問道:“那戴不勝對你言,不必多費心機耍什麼手段,使什麼誘敵之計?”
“是的。”田觸點點頭說道:“他說,該出擊的時候,他宋軍自會出擊。”
“……”田章沉默了片刻,旋即又問道:“他也對你言,這座營寨我軍絕對守不住?”
“是的。”田觸再次點點頭說道:“在下亦不清楚他何來的自信,但感覺他在說這話時信心十足,就彷彿……”他看了一眼田章,旋即小聲接着說道:“就彷彿他對此早已有了對策。”
“……”
田章看了一眼田觸,皺着眉頭在帳內來回踱着步。
說實話,在距城僅十里的位置立營,這雖然可以對城池施加壓力,但對此攻城方也是冒着一定的危險。
就拿眼下的情況來說,齊軍駐地距離逼陽城僅十里,齊軍完全可以在夜裡奇襲逼陽,但這有什麼效果麼?逼陽城池堅固,豈能單憑一堆扛着長梯的士卒可以攻克的?除非裡應外合,否則就算齊軍搶佔夜襲的先機,最終也只能在這座堅城面前無奈撤退。
再說宋軍,既然他齊軍可以夜襲逼陽,逼陽城內的宋軍自然也能夜襲他們,而區別在於,他們無法對逼陽造成真正的威脅,但宋軍卻可以真正威脅到他們——畢竟他齊軍建造的營寨,遠遠比不上用逼陽城用堅石建造的城池那樣堅固。
總結以上所述,在離逼陽城十里的位置立營,其實這是一件弊大於利的事,暫且不提逼陽城內的宋軍,至少田章心中就有好幾個對策應付這種局面。
但既然是弊大於利的事,爲何田章卻要那麼做呢?
原因很簡單,因爲他此前並不認爲戴不勝、戴盈之等人的謀略可以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在他田章原本的設想中,只要昨晚成功伏擊了夜襲他齊軍的逼陽宋軍,再次吃了敗仗的宋軍必定士氣低迷,再也不敢輕易出擊,而此時,他齊軍便可以藉助這座營寨,一步步地對逼陽城施加壓力,一段時間下來,齊軍所積累的優勢就會變成勝勢,一舉拿下逼陽。
然而昨晚,宋軍卻識破了他的計策,這讓田章不禁有些猶豫,猶豫於他是否應該堅持在這裡立營,畢竟在這麼近的距離立下營寨,他齊軍每晚就得警惕逼陽的一切風吹草動,俗話說得好,哪有日日防賊的道理?——別到時候賊還沒來,主人家自己卻被弄得精力憔悴。
在沉思了足足片刻後,田章皺着眉頭對田觸說道:“爲防止是戴不勝用詐計騙我軍主動後撤,再觀瞧兩日,若這兩日內,宋軍仍不出城夜襲我軍,那就……就令士卒在距城二十里外再建一座營寨!”
“喏!”
田觸抱拳領命。
當晚,宋軍還是沒有前來夜襲。
待等到次日白晝,戴不勝再次領着幾千兵卒前來騷擾齊軍士卒建造營寨,但就跟他所說的一樣,他的目的似乎並非是妨礙齊軍立營,而是爲了藉機戲耍他們,就彷彿宋軍根本不懼齊軍在這裡安營紮寨。
而當夜,宋軍依舊沒有前來夜襲。
第三日,也即是五月初七的早晨,當田章得知宋軍接連三日晚上都沒有前來夜襲後,他便斷定戴不勝所言非虛,果斷命麾下兵將在距離逼陽城約二十里的地方,再建造一座營寨,做未雨綢繆之用——這座營寨,姑且就稱作「二十里營」。
至於此地正在建造過程中的營寨——姑且稱作「十里營」,田章亦不打算輕易放棄。
他想看看,戴不勝究竟只是虛張聲勢,還是說宋軍確實有高明的計策逼他不得不退到二十里營。
齊軍的行動,當然無法瞞過戴不勝的眼睛,在得知齊軍準備建造「二十里營」後,他立刻返回逼陽,親自跟太子戴武與蒙仲二人商議此事。
他笑着對蒙仲說道:“我觀田章多半也在猶豫,但不甘心就此放棄那座營寨,不知蒙小兄弟有何計策可以令他後撤?”
蒙仲沒有讓戴武、戴不勝二人失望,在他二人面前道出“疲敵之計”,戴不勝聽了以後如獲至寶,滿心歡喜地立刻離城與戴盈之去商量如何施行疲敵之計。
也是,疲敵之計的高明之處,別說領兵多年的戴不勝、戴盈之可以瞧出其中的厲害,就連太子戴武亦看得出來。
驚喜之下,太子戴武對蒙仲說道:“據戴武所見,卿鎮守逼陽足以,何必戴武?我願意將麾下兵卒交給卿,請卿代我坐鎮逼陽。”
他這話倒不是爲了逃避責任,而因爲這兩日,蒙仲向他講述了民心的重要性,並且蒙仲着重強調,若是他宋國要與齊國展開一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戰爭,那麼國內的民心就極其關鍵,只要宋國君、臣、民三者一心,就像當年的滕國一樣,那麼齊國就無法輕易吞併宋國。
對此,太子戴武深以爲然。
畢竟在惠盎、薛居州教導戴武時,這兩位偏向儒家“仁政”思想的宋臣,就不止一次向戴武強調民心的重要性,而如今,就連他愈發信賴的蒙仲亦注重民心,這使得太子戴武對“民心論”深信不疑。
因此太子戴武決定帶着一支衛隊親自安撫當地的民衆,激勵他們聯合起來對抗齊國軍隊的進犯。
至於逼陽,他打算交給蒙仲鎮守,畢竟據他所見,蒙仲雖然年輕,但卻比戴不勝、戴盈之兩位軍司馬更具謀略,自然能穩穩守住這座城池。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蒙仲在遲疑了片刻後,卻婉言拒絕太子戴武對他的提拔。
“卿爲何拒絕?”太子戴武有點搞不懂了。
畢竟在他看來,蒙仲很熱衷於保衛國家,也不像是一個甘心只充當幕僚的人,何以不肯接受他的提拔呢?
見此,蒙仲猶豫了一下,便解釋道:“太子,非是蒙仲不願爲宋國效力……實不相瞞,對面的齊軍主帥田章,其實我與他有些交情。因爲孟夫子的關係,田章與我曾兄弟相稱,他知道我對兵法略有涉及,若我出面守衛逼陽,他必定會加以防範,如此一來,我想要擊退齊軍就更加不易。不如暫時保持現狀,我那位義兄多半猜想不到,不至於會加以防範……”
在說這番話時,他在心底暗暗對田章說了句對不住,畢竟田章待他還是相當不錯的。
而此時,太子戴武早已驚地目瞪口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位他最近越來越倚重的少年,居然還是一位有資格與田章談兄論弟的少年。
一想到此前自己居然還懷疑蒙仲的才能,太子戴武就感覺有些羞愧,他感慨地說道:“卿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讓太子見笑了。”
“哪裡。……那就依卿所言。”
當晚,戴不勝與戴盈之二人就聯手對田章所在的十里齊營施展了疲敵之計。
其實這一晚上,田章仍防範着宋軍前來夜襲,叫田觸率領五千士卒整夜防備着,因此當戴不勝、戴盈之施展疲敵之計時,田觸立刻就反應過來,等着宋軍前來夜襲時截斷其歸路。
可沒想到宋軍只是在營外遠處敲鼓吶喊,以這些巨大的聲響驚擾齊營內其餘正在安歇的士卒,根本沒有直接偷襲的意思。
哪怕田觸後幾次主動出擊,牢記蒙仲那句“避實就虛”的戴不勝與戴盈之二人,亦立刻就率領麾下負責騷擾的小股兵力,迅速轉移陣地,根本不與田觸的軍隊接觸,以至於田觸當晚來回尋找戴不勝、戴盈之二人的騷擾隊伍,卻沒有絲毫收穫,反而是他營內的士卒,一次又一次被宋軍制造出的響聲驚動,徹夜輾轉難眠。
甚至於當晚,就連田章也沒有睡好。
不得不說,田章不愧是領兵經驗豐富的齊國名將,待宋軍第二次騷擾他營寨時,他就已經猜到了宋軍的意圖,但遺憾的是,他短時間內也想不出對策。
與當初遭受疲敵之計的趙將趙賁等人不同,田章可不敢小覷宋軍的詭計。
別看宋軍眼下只是在營外騷擾,但戴不勝曾說過「該出擊的時候宋軍自會出擊」,這句話讓田章不難猜測到這疲敵之計的後續——即在齊軍被這計策騷擾到精力憔悴之計,到時候宋軍就會變佯攻爲真襲。
而要命的是,就算田章能提早猜到宋軍的企圖,但待等到時候齊軍被宋軍的騷擾弄得精力憔悴,齊軍哪裡還有足夠的體力去防備、去反制宋軍的夜襲?
『十里營……果然是太近了。』
嘆了口氣,田章權衡了一番利弊,最終還是決定放棄這座十里營,後撤至二十里營,再來思考攻打逼陽的計策。
除此之外,他對對面宋軍中想出這招妙計的人亦大感驚詫。
在他看來,能想出這招妙計的人,絕非泛泛之輩,但究竟會是誰呢?
足足想了好幾天,田章都沒有想明白,至於他派出的細作,也沒有打聽到任何消息。
但田章隱隱能察覺到,此時對面的宋軍中,絕對有一個深諳兵法、謀略之人。
“……究竟會是誰呢?”
在齊軍建造二十里營的期間,田章將大部分的事務都交給了田觸與田達,終日裡都在思索着這個問題,可惜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