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中原的年輕人,都是這麼勇的麼?』
在得到晉鄺派人求援的消息後,司馬錯皺着眉頭在帥帳內來回踱步。
他還是有些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於對面方城的魏將蒙仲竟在今日的初戰中即傾盡了兵力,不得不說,這種作戰方式完全顛覆了他的用兵理念。
平心而論,他固然是秦國的名將不假,但他統兵在中原征戰的時間卻不多,自投奔秦國之後的近二十年,他一直都在巴蜀之地。
覆亡巴、蜀、苴三個國家,使秦國徹底佔領整片巴蜀之地,隨後又兩次出征巴蜀,先後平定蜀相陳莊與蜀侯嬴輝的叛亂,使巴蜀之地徹底歸屬秦國所有。
此後,司馬錯便一直坐鎮於漢中,居於上庸,也就是楚人所稱的“商於”之地,直到前兩年秦國準備對魏韓兩國用兵,司馬錯這才率軍出征中原,打下了魏國的襄城。
因此總得來說,司馬錯面對中原這邊的將領,作戰經驗並不多,可即便如此,他也無法想象中原這邊的將領,作戰方式竟然是如此的“莽”。
一上來就出動全部兵力?那蒙仲也不怕一戰而覆?
要知道,方城的兵力並沒有秦楚聯軍多,秦楚聯軍這邊有整整十六萬,而方城魏軍,滿打滿算司馬錯算他五萬,這兩者間就是兩倍多的兵力差距,除非魏軍做好以一人換三人,否則這場越打到最後,肯定是秦楚聯軍這邊的優勢越大。
在這種情況下,正常的思路必然是死守城池,利用城牆的優勢減少方城的傷亡,這才能使得魏軍能堅持更久。
但對面的蒙仲偏偏反其道而行,借“搶收糧食”作爲誘餌,引誘他秦軍派出軍隊。
不錯,事到如今司馬錯也想明白了,原本他留着方城的那些稻穀,是因爲引誘魏軍出城收糧,可現如今,他反而被對面的蒙仲給算計了——對方在明知道方城一旦派兵收糧就立即會遭到秦軍趁機進攻的情況下,反過來伏擊了他們。
在十六萬秦楚聯軍的眼皮底下,伏擊了秦軍!
這份膽魄,司馬錯此前見所未見。
就當司馬錯還在思忖時,有一名部將走入帳內,抱拳稟報道:“國尉,軍中將士已準備就緒。”
“好!即刻出發支援晉鄺!”司馬錯揮手下令道。
鑑於昌馳、烏榮兩名將軍率領的各一萬秦卒,目前仍在周圍一帶尋找樹林,向主營方向運輸木材,因此秦軍的主營這邊,實則只有四萬秦軍,因此在得知方城有意圖趁夜色收割稻穀的消息後,司馬錯纔會下令晉鄺帶着兩萬秦軍去偷襲方城,別看數量不多,事實上這已經是當前秦軍主營這邊一半的兵力了。
司馬錯原以爲這兩萬秦軍足以對付方城的軍隊,至少能逼迫方城放棄收割城外的稻穀,然而他萬萬也沒有想到,方城今晚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收割城外的稻穀,而是以此作爲幌子伏擊他秦軍,且一上來就出動了方城幾乎全部的兵力,以至於晉鄺一下子就落入了下風。
說實話,方城魏軍這種莽夫似的作戰方式,司馬錯實在不能適應。
在他看來,兩軍交戰,本該是雙方軍隊從數千人規模開始彼此試探,然後逐步增兵,最終在決戰時投入彼此全部的兵力,這纔是打仗的正常思路嘛,哪有一上來就傾盡兵力的?
『……除非,那蒙仲認爲已經不需要在試探我軍的底細。』
在出發前往方城救援晉鄺的途中,司馬錯暗暗想道。
可這麼一想,他又覺得頗爲奇怪,因爲他以及他麾下的軍隊,這是第一次與方城的蒙仲交手,何以那蒙仲會認爲不需要再深入瞭解他這支秦軍的大概實力呢?
司馬錯可不認爲那蒙仲會不懂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
『難道……』
忽然間,司馬錯好似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乘坐戰車跟着自己身後卻一言不發的白起,心中恍然大悟。
他忽然記起,此番白起率軍攻打楚國的七萬軍隊,其中就有一部分是曾經駐守在蜀郡、漢中一帶的秦軍,顯然,那蒙仲看出了這一點,並早早地摸透了那些“蜀地駐軍”的實力。
『這可真是……』
站在戰車上捋了捋鬍鬚,司馬錯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吃虧。
畢竟他對方城的蒙仲以及其麾下的魏軍,幾乎是一無所知,而對方卻似乎早已通過對白起的試探,將他麾下“駐蜀秦軍”的實力給摸透了,甚至於,可能也早已想到了針對的辦法。
而糟糕的是,本可以對他做出建議的白起,卻因爲蒙仲那一封離間的書信,與他關係再次惡化。
『明明此前關係已稍有緩和……』
撇頭瞥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白起,司馬錯心下暗道遺憾。
不得不說,在逐漸瞭解了白起的性格以及其目的後,他對這位年輕的後輩將領,亦稍有改變。
至少他已經意識到,白起並非是那種爲了私利而不顧大局的人,至少在關鍵時候,白起還是會提醒他。
這好比前幾日白起曾提醒他外出查探方城一帶的地利時需小心方城騎兵的劫襲,這讓司馬錯對這個年輕人大爲改觀。
但蒙仲的那封離間信,卻徹底破壞了二人之間本已逐漸緩和的關係,使得白起從那之後對他更爲冷漠。
司馬錯覺得,除非他願意將秦軍的主導權交給白起,聽從後者的主張,否則,白起應該是不會再跟他有所交流了。
而這件事,司馬錯亦辦不到,於公於私,他都無法割讓秦軍的主導權。
雖說他對白起頗有欣賞,但這並不表示他會犧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白起——他司馬錯才五十幾歲,他還沒有老,他還能爲秦國征戰!
『先這樣吧,待攻克方城後,找時機與他好好談談……』
瞥了一眼身背後不遠處的白起,司馬錯暗暗想道。
而此時,有秦軍士卒過來稟報道:“國尉,楚國的將軍昭雎率軍與我軍匯合。”
“唔。”司馬錯點點頭說道:“請那位昭大夫前來。”
“喏!”
片刻後,昭雎便乘坐着一輛戰車來到了司馬錯這邊,與司馬錯相互見禮。
此時司馬錯帶着幾分歉意說道:“勞煩昭大夫率軍援助,某實在過意不去。”
原來,當司馬錯意識到方城那邊或已傾盡兵力後,便立刻派人向楚軍那邊求援,邀請昭雎率軍與他一同攻擊方城魏軍,畢竟刨除兩萬遠離主營砍伐樹木的軍隊後,他麾下僅四萬秦軍,兵力未必穩勝方城,若沒有楚軍的相助,今晚未必能夠戰勝方城。
這邊昭雎聽了司馬錯的話,連忙說道:“國尉言重了,我國大王命在下輔助國尉,聽從國尉的調遣,自當事事以國尉馬首是瞻,豈有勞煩之說。”
不得不說,這話說得是漂亮,但卻並非昭雎的真心話,可能在他心中,他巴不得秦軍慘敗於方城。
顯然司馬錯多少也知道一些,也並未把昭雎的話過於當真,反正在司馬錯看來,只要楚王熊橫站在他秦國這邊,縱使昭雎在心底反對協助秦軍攻打魏韓兩國,也是翻不出什麼花樣來的。
相比之下,司馬錯更在意那個蒙仲。
倘若此前他對蒙仲還略有輕視,那麼此時此刻,他已對這個年輕人有所提防,只因爲對方的舉動,一次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問昭雎道:“昭大夫對方城的蒙仲,可有何見解?”
其實昭雎是清楚蒙仲的底細的,畢竟屈原是他的族妹夫,且二人關係很好,屈原在投奔方城之後,便寫信將蒙仲等人的底細告訴了昭雎,包括蒙仲的出身、師承等等,但顯然,昭雎可不會將這些告訴司馬錯。
這不,只見昭雎捋着鬍鬚故作思忖片刻,搖搖頭說道:“在下只聽說這蒙仲曾在韓國境內的伊闕,擊敗過那位白左更,除此之外,別無所知……哦對了,聽說當白左更前一陣子進攻我楚國時,那蒙仲趁機帶走了十幾萬的楚民……”說到這裡,他笑着說道:“聽傳言說,那時白左更與那蒙仲私底下有什麼約定,是故秦魏兩軍互不侵犯……”
“……”司馬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白起,沒有對此發表什麼看法。
最多就是覺得,白起與蒙仲之間的“交情”,着實有點奇怪。
明明蒙仲此前在伊闕之戰時擊敗過白起,但白起卻反而對前者極爲推崇,司馬錯不是很能理解這種關係。
這也不奇怪,畢竟就像白起所認爲的,司馬錯並非遇到過與他不相上下的敵將,自然無法體會這種感覺,不像蒙仲的義兄田章,哪怕嬴疾因病亡故後,仍對這位曾經擊敗過他的宿敵念念不忘,即慶幸於嬴疾的早故,又深恨於這位勁敵的早故。
稍微聊了幾句,見昭雎對蒙仲瞭解的不多,司馬錯也不再追問,只是催促秦楚兩軍儘快前往方城一帶。
然而就在他數萬大軍離開主營之後,遠處的夜幕下卻徐徐出現了一些黑影,湊近仔細瞧,分明就是蒙仲、華虎、穆武三人所率領的方城騎兵。
“阿仲猜得沒錯,司馬錯果然也是傾巢而動,出兵支援此刻在方城一帶的秦軍。”
嘴角一揚,華虎的目光轉向秦楚兩軍的主營,舔舔嘴脣又說道:“如此一來,他的營寨就空了……嘖嘖,秦之名將司馬錯,亦不過如此。”
“別大意。”
穆武在旁低聲提醒道:“秦軍兵少,或是傾巢而動,但楚軍則未必,我尋思着最起碼還有一半的楚軍留在營中,那就是五萬之衆……而咱們,只有區區千人,一個不慎,那就是全軍覆沒。”
“這話你對那邊那個說就是了。”
華虎朝着身邊的蒙虎努了努嘴,表示這位纔是十足的莽夫,而他華虎可是熟讀兵法的,與旁邊這個莽夫有着明顯的區別。
彷彿是看穿了華虎的心思,穆武暗自冷笑。
必須得承認,華虎確實是熟讀兵法的,但在大多數情況下,他跟蒙虎其實沒什麼區別,橫豎都是靠直覺,偏偏華虎這廝還得意洋洋地覺得自己比蒙虎更有謀略,然而用穆武的話說嘛,華虎的兵法純粹就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除了多認識幾個字,與蒙虎幾乎沒什麼區別。
而這,也正是蒙仲讓穆武來主持今晚騎兵襲營行動的原因。
想到這裡,穆武便忍不住嘿嘿竊笑起來,讓他身邊的副將呂聞着實有些無奈。
“咳。”
低咳一聲,呂聞低聲提醒穆武道:“司馬,那司馬錯已率領秦楚兩軍奔赴方城,咱們該有所行動了。”
“對對。”
穆武這才從他個人的遐想中轉醒,壓低聲音對蒙虎、曹淳、華虎、蔡成幾人說道:“今晚的任務,相信你們幾個都已經清楚了,即趁秦楚兩軍奔赴方城之際,趁機襲他的大營,趁機燒掉秦楚兩軍的糧草、輜重,切記,一旦得手立刻撤退,不可戀戰,現在我來分配任務……”
話音未落,就見蒙虎不耐煩地說道:“還分配什麼?楚營兵多,我襲楚營,你們兩個去秦營吧!……曹淳,走了!”
說罷,他就撥馬朝着楚營的方向而去。
見此,華虎心中大怒:“這廝……”
說到這,他亦催促他的副將蔡成道:“蔡成,咱們也去楚營,不可叫蒙虎這個該死的傢伙搶先!”
說罷,他也撥馬走了。
看着蒙虎、華虎二人離去的背影,曹淳與蔡成對視一眼,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穆武,訕訕說道:“穆司馬,那……我等先走一步?”
說完,他二人亦逃也似地離開了,只留下穆武、呂聞二人還留在原地。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兩個混賬東西,明明此前在阿仲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過,此番一定會聽從我的指揮……”
只見穆武死死等着蒙虎、華虎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說道:“待回去之後,我一定要給他們好看!”
聽聞此言,呂聞翻了翻白眼。
他很清楚自己的主將,別看這會兒罵地兇,真正在蒙虎、華虎二人面前,卻是絲毫也硬氣不起來。
原因很簡單,他這位主將,打不過蒙虎、華虎那兩個。
見穆武還在這咬牙切齒,呂聞想了想提醒道:“司馬,蒙虎、華虎二人偷襲楚營,楚營兵多,他們未必能輕鬆得手,咱們可以在偷襲了秦營之後,再去支援蒙虎、華虎二人,到時候,咱們立下最大的功勳,豈不是就能把蒙虎、華虎二人比下去了麼?”
一聽這話,穆武轉怒爲喜,美滋滋地說道:“你說得對!走,咱們去秦營!”
“喏!”呂聞微微一笑,抱拳領命。
片刻後,蒙虎、華虎、穆武三人麾下的騎兵,便一分爲二,由蒙虎、華虎二人偷襲楚營,而穆武偷襲秦營。
不得不說,此刻的秦營,幾乎是毫無防備,營地四周只有一道區區半人高的土牆,且營內的士卒亦基本上都被派往了方城這邊,只剩下寥寥幾千人守在營內,守衛着軍中的輜重與糧草。
然而這些留守營寨的秦卒,卻根本沒有想到魏軍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對他營寨發動偷襲,以至於當穆武率領三百餘騎兵毫不費力地闖入秦營時,那些留守的秦卒幾乎來不及做出相應的防守。
“哪裡來的馬蹄聲?”
在隱約聽到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後,留守的秦卒們心中一愣。
但很快地,這些人就醒悟過來,驚呼大喊:“敵襲!敵襲!”
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晚了一步,穆武與他麾下的騎兵老卒們,一個個諳熟地策馬躍過土牆,在秦營內來回奔馳,或踢翻一個個營內的火盆,或將火盆內的炭火倒在兵帳上,致使營內很快就燃起了火勢。
“莫要戀戰!”
勒住在秦營內停駐,穆武指揮着麾下的騎兵們,一邊在營內放火,一邊尋找着秦軍堆放糧草、器重的位置。
雖營內的秦卒在慌亂間組織陣型,試圖將這些騎兵驅逐,但遺憾的是,穆武麾下的這些騎兵,皆是去年伊闕之戰時的老卒,對付步兵很有一套,根本不給那些秦軍步卒靠近的機會,隔着老遠就劈頭蓋臉地一通弩矢亂射。
“找到了!”
很快就有騎兵找到了秦軍堆積糧草的位置。
於是乎,分散的騎兵們立刻重新聚攏,朝着秦軍堆積糧草的位置展開了一波火矢齊射,雖然那裡有不少秦卒拼死防守,可這些秦卒根本無法阻擋魏軍用火矢點燃那些糧堆。
“救火!”
“快救火!”
秦卒們慌張起來,顧不得抵擋近在咫尺的騎兵,轉而去撲滅那些糧堆上的火勢。
但遺憾的是,他們不惜犧牲性命的救火,也僅僅只是稍稍延緩了糧草被焚燒的時間罷了。
僅僅只過了半刻時,秦營便四處火起,尤其是堆放糧草的位置,儼然已成爲了一片火海。
見此,穆武毫不猶豫地下令撤離,轉而支援偷襲楚營的蒙虎與華虎二人。
相比較秦營,楚營這邊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畢竟楚營亦缺少木頭建造營寨,只有一道土牆勉強作爲防禦,甚至於,由於楚營的佔地較大,以至於有些地方楚軍還來不及堆砌土牆,簡直就跟不設防一樣。
唯一的變數,便是楚營內仍有幾萬楚軍,但遺憾的是,這些楚軍皆早早地到兵帳內歇息,唯有一些巡邏的士卒,隱約聽到了馬蹄聲。
但顯然,楚軍的反應要比秦軍遜色地多,以至於當蒙虎、華虎二人已率領各自麾下騎兵殺到營內時,那些巡邏的楚軍士卒這才如夢初醒地發出代表敵襲的訊息,使鐺鐺鐺的預警聲響徹整座營寨。
可即便如此,這些楚軍還是晚了一步,只見蒙虎、華虎二人率領各自三百名騎兵在楚營內來回奔馳、突襲,到處點燃火勢,製造混亂,雖楚營內仍有幾萬的楚卒,可這些楚軍士卒在慌亂之間,竟無法有效地阻止反擊。
“敵軍在哪?”
“不、不清楚……”
“敵軍有多少人?”
“亦、亦不清楚……”
不得不說,以上的對話,即此刻楚軍營內的真實寫照,大部分的楚軍士卒雖然感到了危機,卻根本不知魏軍有多少人,並且從哪個方向攻來,只是胡亂地、驚慌失措地在營內亂跑,試圖逃到營外。
這就使得楚軍內的那些將領們,無法在短時間內聚集士卒,組織有效的反擊。
而在衆楚軍慌亂之際,蒙虎、華虎以及他們麾下的騎兵卻絲毫沒有手軟,手持着長戈殺至那些來回亂跑的楚卒面前,揮舞手中兵器,毫不留情地屠殺着那些幾乎沒有什麼鬥志的楚卒。
“方城第一猛士蒙虎在此!”
“方城第一猛士華虎在此!”
“華虎,你老是跟着我做什麼?你去那邊!”
“憑什麼我去那邊?要去你去!這裡留給我!”
“憑什麼?”
“那就少廢話!各憑本事!”
“怕你啊?”
遠遠看着彼此的大將揮舞兵器殺到諸多敵軍當中,簡直是大殺四方,二人麾下的騎兵們在稱讚其勇猛之餘,心中難免有種「又來了」般的無奈。
“跟隨司馬,奮力殺敵,把蒙虎隊比下去!”華虎的副將蔡成彷彿看熱鬧不嫌事大,大喊了一句。
聽到這話,蒙虎的副將曹淳歪了歪腦袋,轉頭看了一眼蔡成。
“挑釁是吧?”他輕哼一聲,揮手下令道:“緊跟蒙司馬之後,殺!”
“喔喔!”
蒙虎與華虎二人的明爭,以及曹淳與蔡成二人的暗鬥,使得雙方這兩支方城騎兵的士氣,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我等纔是方城第一虎騎!”
“去你孃的,咱門纔是方城騎兵第一虎騎!”
“那就各憑本事!哪方殺敵更多,便是第一虎騎!”
“樂意奉陪!”
不得不說,似以上兩個方城騎兵彼此間的對話,外人根本聽不懂。
片刻之後,待穆武領着其麾下騎兵殺到,雖震撼於蒙虎、華虎二人竟在仍有數萬楚軍駐守的楚營內大殺特殺,卻也氣得不行,誰讓蒙虎與華虎二人只顧着較勁,竟忘了趁機燒掉楚軍的糧草。
最終,還是穆武帶着其麾下的騎兵,趁亂燒掉了楚軍的輜重與糧草。
而與此同時,蒙仲正站在方城南城門的城樓上,凝神注視着遠處有一條“火蛇”徐徐靠近。
他知道,那些是手舉火把的秦楚兩軍,正迅速趕往此此地,意在支援此處陷入他魏軍包圍的秦軍。
“來得確實很快,不過……”
低聲輕喃着,他擡頭望向更遙遠的南方,只見遙遠的南面火光沖天,顯然是蒙虎、華虎、穆武三人已經得手。
“可惜這邊只是佯攻……”
是的,方城這邊擺出傾巢而動的架勢,彷彿要一口氣吞掉秦將晉鄺麾下兩萬秦軍,這只是蒙仲誘司馬錯傾盡兵力趕來與他決戰的幌子罷了。
從始至終,蒙仲的目標就是秦楚聯軍的主營,更確切地說,是這兩支軍隊的糧草。
“傳令下去,停止圍攻城外秦軍,叫鄭奭、武嬰、魏續等人立刻率軍退入城內。……今晚,我軍已大獲全勝!”
負背雙手站在城牆邊,蒙仲正色下令道。
在其身後,數名魏卒單膝叩地,抱拳領命。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