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鄉有窯廠,燒的東西特別多,除了燒炭製陶等等作用之外,其它涉及到任何金屬加工的地方,都分佈在窯廠周圍。
“要你命三千”等各種腦洞武器,都會從這裡誕生。
爲數不多的頂級神兵,就是兩把大量使用青銅件的滑輪弩,不但用到了偏心輪,還用到了鋼。
受限於材料來源的緣故,李解生產的鋼很少,只有兩斤不到,但製作兩把特製的滑輪弩,已經綽綽有餘。
弓弦使用了混合材料,絲麻膠皮鬃,強度韌性也是足夠的。射程令人滿意,但精度不可控。
說到底,製作滑輪弩的思考角度,李解還是從紡織機械上衍生出來的。讀紡織學院那會兒,實習課中,就有一種老式的縫紉機,用到了滑輪弩類似的結構。
這兩把弩,一把被李解封存,一把交給了雕,屬於沙雕的專用裝備。平日裡的保養由沙雕負責,不用的時候則是存放在“兵庫”,需要的時候,再從“兵庫”取用。
通常情況下,沙雕也不會執行作戰任務,但白沙村組織狩獵的時候,他就會用到這把滑輪弩。目前的戰果相當輝煌,死於此弩之下的黑犀就有五頭。在“東沙”附近,有一支十二頭犀牛組成的家族,時常騷擾“東沙”爲數不多的田地。
受“東沙”邀請,陰鄉出動了狩獵隊,五頭成年黑犀,全都死在沙雕的弩箭之下。
剩下的亞成年和幼年黑犀,則是被陰鄉活捉了回去,亞成年的交易給了雲亭“五更”和芙蓉“鄉老”。
幾隻幼年黑犀,被圈養了起來。
犀牛很蠢,無法進行馴化,不過養它們的目的也很單純,就是等它們長大了好取皮爲甲。
沙雕一時間名聲大噪,連姑蘇也有人聽說“有神射兮名曰雕,出白沙兮鳥獸逃”。
作爲李解之妻,旦的壓力很大,兩個叔叔沒才能,就是個看門的,沙雕弟弟除了給老公打小報告可以說是一無是處。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沙雕弟弟有了“神射手”的名聲,這讓旦很高興,雖然她不知道爲什麼沙雕弟弟都這麼厲害了,老公還是不讓他上戰場。
“雕啊,你既有善射之能,爲何不從‘鱷人’,以奔前方?”
挺着大肚子的旦,越來越有母性的氣息,撫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她溫柔的語調、和善的眼神,都能讓任何一個跟她說話的人安靜下來。
“阿姊……”
聽到姐姐的疑問,沙雕很羞愧,他哪裡有什麼善射的能力呢?這一切,都是姐夫偷偷給他刷的資歷。
他也知道,現在姑蘇城,都知道白沙村出了個神射手。
可這個神射手是怎麼來的,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不清楚嗎?
“你……”
旦見沙雕猶猶豫豫吞吞吐吐,頓時猜測到了一些可能,柔聲道,“是解幫了你?”
“嗯。”
點點頭,沙雕很慚愧地低下了頭,“昆兄賜我神兵,這纔有善射之名。”
聽到弟弟的話,旦不但沒有覺得難過,反而很欣慰地摸了摸雕的腦袋:“既是如此,那便好好做吧。”
“阿姊不惱?”
“爲何而惱?”
旦柔和的眼神看着弟弟,“這是阿解對我們的看重啊。”
說罷,旦的手又輕輕地放在了肚子上:“雕啊,你要好好向瓜學習,阿解說他是努力少年,你也要努力啊。”
“嗯!”
其實沙雕也很着急,尤其是看到姐夫身旁新增的美姬,一個個都來頭不小,更是內心中有着很強烈的自卑。
哪怕是曾經和姐姐一樣做浣紗女的嬙,她的父親,也有已經成爲了陰鄉的市掾令。這僅僅是因爲關係嗎?更因爲嬙的父親,本身就具有這樣的才能啊。
而把李解撿回來的旦,她的親族,除了逮魚摸蝦採桑緙苧,根本沒有其餘的才能。
所以,沙雕很急,他同樣很努力地在學習,李解教的文字,李解教的知識,各種工具的使用,他都在很努力地學習。
不爲別的,只爲讓自己的姐姐更加安心地住在“大榭”中,也要做一個努力少年!
離開姐姐這裡的時候,沙雕想着要做努力少年,於是就去了養殖中心找沙瓜。
他打算問問看沙瓜,是怎麼讓姐夫看重,並且委以重任的。
“瓜啊,我該怎麼做,才能像你一樣,讓首李重用呢?”
“嗯?”
沙瓜正在剝野生茭白,野生的茭白並沒有肥大的根莖,只有很細小很細小像小手指一樣的內芯,很脆很甜,用來煮魚湯,是相當美味的食物。
這些野生茭白,是那些偶遇的少女們送的。
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屬於相當奢侈的吃法,因爲野生茭白主要是吃它們的種子,而不是根莖。
“就是……你是如何做到,讓首李特別看重的呢?”
沙雕紅着臉,聲音很微弱地問道。
“首李讓我做何事,我就做何事啊。”
撓撓頭,沙瓜有些憨厚地笑了起來,“我很受首李重用?”
“……”
有些惱怒的沙雕,一把抓起沙瓜剛剛剝好的野生茭白,拔腿就走,一邊走一邊往嘴裡塞,彷彿這樣才能解氣!
好氣啊!
好羨慕啊!
好嫉妒啊!
見沙雕突然拔腿就跑,一臉懵逼的沙瓜有些可惜地嘆道:“唉,剝到現在,纔有這許多……”
話音剛落,就聽寨牆外有幾個女子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瓜啊瓜,是愁茭白無人剝,是愁無人相對食,是愁濁衣無人洗……”
沙瓜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幾個少女就各自提着竹籃,到了寨牆之中,也不顧養殖中心的氣味大,將竹籃中的東西倒了出來。
然後一個個找到了小馬紮,圍了沙瓜一圈,笑嘻嘻地一起剝着新採摘的菱角和茭白,還有一把最後鮮翠欲滴的蓴菜。
吃了沙瓜的手剝茭白,沙雕有些內疚,尋思着自己這也算是羨慕嫉妒恨的無能表現,於是回家找了一盆收集了很久的茭白種子,準備好好地給沙瓜道歉。
只是返回沙瓜這裡之後,看到那畫面,沙雕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雕啊,你去而復返,是爲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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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喂李鐵根——”
沙雕端着茭白種子,衝沙瓜咆哮道。